第131章 死结

马伊莎也说：“他这发神经发的也算出类拔萃，不光自己把自己当成杀人犯，而且还能当成真实存在过的杀人犯。莫名其妙吧？”

说了一会儿话，马伊莎见我好像情绪不大高，就起身告辞。我送她出来，到了大门口，她搂着我的肩膀问：“姐，你咋了，什么事儿不高兴？是不是嫌我跟我姐夫没等你就在家吃饭了？”

“什么呀，瞎说。”我打她一巴掌，“还是今天的事儿，我刚才没跟你们说实话……”

我讲了讲我在纪委的“遭遇”，马伊莎马上问：“陷害你的是谁？你有数吗？”

我摇摇头：“只是猜的，没什么证据。”

马伊莎说：“你得找出切实的证据来，这很重要。”

我苦笑：“就算找出那人来了，能怎么办？”

马伊莎哼了一声，轻声说：“收拾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要使坏，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我点点头。马伊莎又钉了一句：“姐，这事儿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敢欺负我亲姐，他是不是活够了？”

送走马伊莎回到家里，我看到史际明正坐着发呆，便问他：“还想你那卢大哥呢？”

史际明叹道：“真是不可思议，写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我坐他身边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件事有个死结，连警察也没注意到。”

史际明急问：“什么死结，你快说！”

我正想开口，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于是我没说“死结”，说了另外的想法：

卢文进“发神经”应该有个源头，就是“云龙山老头”胡诌的“偈语”。开头两句是“常思静，忌思远”或者是“常思近，忌思远”，关键是“忌思远”那三个字。卢文进认为那就是“纪思远”。老头在暗示他，纪思远找到这儿来了，要和你“同到青山”，也就是要与你同归于尽！因为嘉安市最大的火化场，就在源西区的青山镇！

从此之后，卢文进就一直生活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在外面遇到跟纪思远有点像的人，都会让他心惊肉跳。就比如在公交车站的情况。这种症状后来越来越严重，最后导致他精神崩溃，到公安局自首，说自己就是杀人犯纪思远。因为按照“神经病逻辑”，他本身是纪思远，那么纪思远就不会来杀他了。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史际明直摇头：“卢文进怎么会怕纪思远？他在火车上那么照顾他，掩护他，简直就是救命恩人一样。你这什么逻辑啊这是。”

我说：“史际明你真幼稚。我这样设想的前提是，卢文进没说真话。火车上的事儿，也许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所以，卢文进才会怕纪思远，怕到一听这个名字，就会犯神经病的程度。”

史际明恍然大悟。他说：“对对对。我估计啊，真相也可能是这样：卢文进在火车上遇到纪思远，发现他的提包里有很多的钱。卢文进见财起意，便尾随纪思远下了车。然后在那个什么山上动手抢劫，完了把纪思远扔到悬崖下面。他以为纪思远摔死了，实际上没死，纪思远在好多年之后追到了嘉安……”

我说：“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纪思远真死了。但卢文进在山里行凶时，被什么护林员啊，放牛、放羊、砍柴禾的‘路人’看到了。比方是护林员吧，现在那个人出差到嘉安，偶然遇见了卢文进，就开始敲诈他，而且还欲壑难填、得寸进尺，把卢文进折腾的生不如死，活活憋出了神经病……”

“对呀，这都有可能。所以，卢文进这个人太危险，从现在起，咱们要远远地躲着他。”

史际明重重叹口气，说：“唉，人心难测呀。”然后起身洗澡去了。他忘记了我一开始说的话：“这件事有个连警察都没注意到的死结”。

忘了就忘了吧。正好，我也不想跟史际明说那个“死结”了。

其实，我原本要说的是：卢文进很可能故意制造了一个完整的“精神病发作流程”，目的是掩盖另外的什么关键事实。但很重要的一点是：警方却忽视了卢文进在去“投案自首”之前的神秘行踪！

那天，从他下午五点多点离开单位，到晚上的十点半见到方亮，中间有五个小时。卢文进说他一直在街上转悠，因为他老是觉得纪思远拿了一把剔骨刀在跟踪自己，所以他不敢回家，怕把纪思远引到家里。他只能四处躲避，最后躲进了公安局。

人们都认为卢文进那段时间就“犯病”了，却没想到，如果他真犯了病，“感觉”到了要来跟他“同到青山”的纪思远，按照以前导致他神经衰弱的情况，他应该不敢出来。他先打电话骗了魏淑玉，又去楚总那里编个瞎话，然后出门而去，说明他此时并没犯病。那么他几小时后突然自首，就是一个根本无法解释清楚的“死结”，也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

我本想对史际明说出这个怀疑的，但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为什么没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我完全同意史际明说的话，“卢文进这人太危险”，我以后真是得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