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游击（2）

有了一次成功，就会有无数次的成功。王民生很快把战斗总结向先遣队领导做了书面汇报。在报告里，王民生分析了在鬼子敌后的特点和立足河网地带的条件及优势，建议在苏南这片鬼子敌后心脏地带建立各种形式的根据地。

王民生认为，由于鬼子在南京搞的大屠杀，把敌后的民众彻底推向了对立面，根本不相信鬼子宣传的“东亚共荣”鬼话，对抗日队伍不仅是同情和赞许，而是踊跃加入和支持。而在苏南靠近太湖等河网湖网地区，非常便利于新四军进行游击作战。王民生认为，日军脱离了铁路和公路后，其机动能力和火力优势都大打折扣，从而缩小了我方对日军的劣势差距。

王民生的报告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并做出了积极的安排布置。首先，以王民生营为样板，把大部队化整为零，形成了以连营为作战单位的网状布局，平时，在各个点上去对敌作战，把日军下乡搜索和骚扰的零星小部队一口口吃点，从而让日军的小部队不敢轻易下乡活动，这就形成了在敌后农村里大批的空白点。零星日军不敢下乡，大批日军很难下乡。在河网地带，日军无法形成对游击作战的皇冠体育投注：军队的优势，逐渐形成了大片的游击区。

三营，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就摸索出经验，尤其是在缴获了了日军武器后，各基层连队的装备也升级了。到了秋季，陈应楚这样的“老兵”就敢只带两个排的兵力出击，只有一个小队驻守的鬼子据点也不在话下，三营可以临时集中兵力，严密策划后就可以轻松拿下。

尽管新四军在敌后打得有声有色，在苏南形成了大片的游击区和好几个根据地。可在正面战场上，日军凭借长江水运，还是在38年攻陷了徐州、安庆、九江，到了年底，老蒋下令放弃武汉。更令人不齿的是，39年元旦前两天，国府二号人物汪兆铭居然绕道河内向日军投降了。

杨国言此时却是很少带兵去前线了，因为，缴获了大量的日军武器，一般人还不大会用，尤其是有些缴获的枪支不完整，有故障，当时的普通战士无法应对这样的问题。王民生知道国言有文化，于是，让国言带着几个刚加入的工人处理和解决缴获武器的修理和研究使用的方法。

国言首先把一些残废的步枪相互匹配，比如，一支枪的枪管坏了，不能用了，可是枪机没问题，而另一支的枪机丢失了，这就可以把两支残枪拼对成一支能用的好枪。对歪把子机枪，国言做了全分解，然后再组装起来，彻底搞懂后，写出操作小册子，于是，这些机枪就武装到了基层部队。

国言还带领几个工人，自己翻砂用废铜烂铁做出了手榴弹的外壳，然后把缴获的日军炸药放进去，仿制出了不少手榴弹。经过实战，都觉得手榴弹是个好东西，非常适合近战和夜战使用。由国言率领的这个小小的兵工作坊，仅仅在半年时间就土法上马，制作了近3000多颗木柄手榴弹。

这天，王民生来到了隐蔽在一个湖边的小作坊，看到国言在作坊里“游手好闲”，不觉奇怪的用眼神盯着问道，

“你小子怎么如此清闲？难道说没事可干了吗？”

“嗯，的确是无事可干。”国言无聊的说道，“这里平时就是做点手榴弹，连翻新子弹都不行。现在很多战士都学会了拼抢和只用日军武器，送来维修的武器越来越少，我在这里就没活干了。”

“做手榴弹的技术你都教给他们了？”王民生指指作坊的工人。

“那不是技术，脑子只要不坏，看上几遍就会了。”

“你这样说是个啥意思？”

“营长，还是让我回部队吧，我觉得在部队我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你确定这里没有你也能造手榴弹吗？”

“当然确定！他们本身都是机器厂的工人，对翻砂制造一点都不陌生，把手榴弹制造的道理讲清楚了，他们干起来比我好，我毕竟没有在机器厂干过嘛！”

国言这话说的也是自嘲，他懂得道理，甚至还能点出一些窍门，也能动手干活，可他在手法上肯定比不过那些干了多年的熟练工人。在作坊里，工人有时还觉得他很“碍事”呢。就是那些简单的火药配比，工人也是很快就掌握了。

王民生前来，本来就是看看杨国言是否可以暂借出去一段时间，看这里的工作忙不忙的，见国言如是说，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更活泛了。

“那小子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王民生找到这里的工人头头问道。

“差不离吧！”从上海工厂里逃出来的吴铎运说道，“现在，我们基本上搞清楚了制造手榴弹的原理，也弄清楚了复装子弹的窍门，虽然不敢保证每颗子弹的使用效果，但是，有总比没有强。眼下，我整琢磨着改装缴获的鬼子车载发电机，慢慢的总会有新东西出来的。”

吴铎运是个聪明的老工人，三十来岁的年级，在上海也曾经加入地下党，后来与组织失去联系，抗战爆发后才与组织接上关系，经过审查后，恢复了身份。上海沦陷后，带着一批工人逃了出来，后来由组织安排到先遣支队这边，恰好，支队这边需要工人组建军工修复所，这才派过来。

这些工人的操作技术熟练，唯一的缺点就是文化低，有些计算玩不来。比如，自制手榴弹，如果按照德式手榴弹的装药比例来弄，这浪费就太大了。同样，如何解决手榴弹引信问题，这些工人也不摸门。说大白话，这些工人照着样子干没问题，可要去解算或者搞设计是不行的。

国言却是恰好相反，他通过计算，得出了装药量，使用缴获的高爆TNT炸药，每颗手榴弹里的装药40克，也就是八钱左右就足够了。毕竟手榴弹主要是单片伤人，药量多了，也就是在地面上炸出来的弹坑深一点，掀起的烟雾大一点。为了解决爆炸后烟雾大一点便于掩护突击或者撤退，国言还别出心裁在那些火药里添加了些许碳粉，效果非常好。

至于手榴弹的引信就更简单了，火柴、烟花爆竹的火药，这就齐活了。

王民生在作坊里转了一圈，情况还真跟国言说的差不多，此时，他心里明白了，作坊需要的是懂得管理，善于协调各方面的文人，把个武将放在这里的确是有些开玩笑，至少是不能全面发挥作用。何况，国言在这里也没有明确职位，他不过是临时被派过来的一个懂得那么一点点武器的武将。

“那好吧！你跟我回部队吧，有三十多个学过拳脚的新兵，你给我带出来，我有大用。”

“啥？回去叫我带新兵？我不干！我要到一线部队去，你让我去陈连长手下当大头兵都行！”

“什么时候学会跟领导讨价还价了？我们是有纪律的队伍，你不要忘记了，你可是党员，是经历过考验的老战士！”

“我这不就是跟您嘛，您是谁啊？您最了解我了，咱干革命可是没话说的。”

“跟我也不行，就是因为我了解你，你小子要是放出去，胆大包天，现在在这一带的形式非常复杂，虽然是合作了，可是老蒋那一群人亡我之心不死，成天惦记着把我们的队伍当炮灰，有些地方我们打下来了，老蒋立即就派他的人去占地方，最近在苏北一带的**可是不小。你小子要不好好的管教，搞不好就会给我捅娄子！”

对老领导的如此评价，国言也是没办法，在遂昌打游击自己出去搞的几回事情，后来组织都知道了，还找杨国言谈话，让他坦白，弄得国言做了好几次检讨，关键是国言回山没有向组织“如实汇报”，这个帽子压下来，国言没戏。

国言回到营部，面对三十来个跟自己年级差不多，有的还要大上几岁的新兵，只能暂时挂名新兵排排长的官职。国言找王民生要来张家兄弟做帮手，这点王民生倒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说起来，这些新兵是来自江北，大多是在平原上生活的，他们对许多步兵的技战术和技能方面不熟悉，虽然都是练家子，可在对敌格斗上却是没有经验。第一天出操，一些人就稀稀拉拉，走个正队都走不好，枪不会背，绑腿不会打。基本的战术动作更是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们都是练家子，都觉得自己很行。”国言把队伍集结好后训话，“你们难道不知道武功再高一枪撂倒的话吗？现在已经进入热兵器时代，靠拳脚功夫是很难在正面战场上取得胜利的。或许你们不知道，我们的许多**人都是练家子，他们的武学造诣比你们高多了，可你见他们什么时候强调下面的战士要苦练武功的？时代不同了，战争使用的武器不同了，因此，我要求你们把原来的那些心思全都放下，首先苦练枪法、拼刺刀、扔手榴弹这三大基本技能，其次，要懂得进攻的奔跑路线，要善于寻找隐蔽物，最后，你们要一上战场就要杀红眼，要把鬼子当畜生去杀，明白了吗？”

“明白了。”下面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大家一起，大声喊！如此希拉，你们上去就是送命！”

“明白了！”声音是大了不少，可还是不整齐。

“从今天开始，白天进行训练，晚上在政治教员的带领下，学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不是过去的军阀军队，更不是老蒋的希拉兵。如果在纪律上气势上我们不能统一，那你们今后如何去打仗？别以为你们会那么点三脚猫功夫就觉得了不起……”

“进行肉搏的时候，有功夫和没功夫能一样吗？”

“是谁说话，你站出来让我看看。”

一个身材跟国言差不多的壮汉从队伍后面站了出来，

“难怪你在队伍后面，个子高嘛！”国言倒是没有严厉训斥，而是换了一个口气，转身对大家说道“以后在队伍里要说话得先举手，得到批准再发言！如果大家都随随便便的讲话，那跟村子里的老娘们吵架有啥区别？”

下面的战士一阵“哄笑”，国言马上就大声喊，“立正！”

“刚说完就起哄啊？我看你们还真需要先进行政治教育，技战术训练等你们懂得遵守纪律后再加练也不迟。”

“你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娃娃，如此口气是不是太大了！”

刚才发话的那个壮汉不服气的说道。

“哦！对了，你刚才提出问题了，那好，今天我先解决你的疑问！”国言其实也没有经过科班的训练，不过是在山上看着王民生搞过这些，他实际上是照葫芦画瓢，“张毅，你拿两根木枪过来，我跟这位……你叫什么？”

“我叫李大强，是从枣庄那边跑过来的，我学的是铁砂掌和铁布衫的功夫。”

“我也不欺负你，两根木枪，你挑一个趁手的，剩下的给我，如果在三招之内我拿不下你，算我输。”

“为什么要用枪，难道我不可以用红缨枪吗？”

“也可以，只要你觉得趁手就行！我无所谓。”国言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