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侦查（4）

火烧起来了，警署这边弄得吱哇乱叫，周围的水是很多，可救火却是很难，国言他们趁乱砸开了钱庄的门，逼着留守的掌柜打开了柜子，也没多拿，就拿走了500大洋，拿多了哥俩也背不动啊，路上也不好带。

两人连夜就往回走，粱再平不理解，都有避风的地方了，怎么还走？

“闹这么大动静，你以为这里白天不查人啊？还有，这支枪，路上你咋带？扔了吧，这枪也够老的了，拿回去也是烧火棍。”

两人赶夜路，碰上巡查的不也是要被查吗？这国言不怕，年根上了，黑狗子没有那么认真，顶多是在要道上设卡，不走大道走小路就是了，越是往衢州方向走，国言对这一带就越是熟悉，他跟老爹过来时，在当地可是当过二个月的铃医，大大小小的地方差不多都去过。

就这样，一个白天两个夜晚，哥俩算是按照规定返回了山上的营地。

“你们……你们这是去干得侦查？老实交代，你们到底去干啥了？”

看着白花花的银元，还有上缴的一把转轮手枪，王民生的确是不淡定了。

“我们真的是去侦查了，具体情况是……”国言开始述说，时不时的王民生插嘴问一下粱再平，以佐证两人没有串气，等说到最后，说两人从建德回到山上就用了一天两夜，王民生有些不相信。

“路上那么多哨卡，还有许多往来的人，就你们，还带着这么多银元，你骗谁呢？这根本不可能只用那么点时间就返回来。”

“我们是真的就用了一天两个晚上就回来了，其实，到了衢州地界后，不用进入衢州，直接靠着紫薇山，在龙游那边就岔开了，这样可以近很多的。再干过紫薇山的那个山口，从斜刺里下来，就是咱们营地的北边了。”国言说着叫王民生拿出了地图，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清晰的路线。“您要是不信，可以跟我走一趟，咱们不出山，到紫薇山下的溪口就行了。”

见国言说的如此详细，王民生知道国言的心里已经有了策划，他沉吟了一会，让粱再平去吧陈应楚叫过来，然后三个人在茅棚里整整的谋划了一天。

那时，公历并不普及，除了官方会在报纸上显现出来，一些报纸在刊头上标明的日期一定是公历后面要加上“阴历”的，这个称呼直到解放后，才改叫为“农历”，直到今天，我们的报纸上，还是公历与农历同时标注的。

“根据国言和粱再平去侦查的结果，可以肯定，在桐庐是有机会获得一些武器的，咱们要不要干？在这里大家进行讨论。”王民生在组织扩大会上说。

作为年前的一次重大军事行动，王民生还是在山上召开了组织的扩大会议，毕竟在过去的一年里，由于一些领导的独断专行，使游击区的革命力量遭受到重大损失i，尤其是谭家桥的失败，从根上说，还是当时的领导同志过于独断专行和不听从其他同志意见造成的，使当时的北上先遣军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让后世研究者无法接受的是，谭家桥的失败，并不是白军可以策划和做了精心部署，像围剿苏区那样形成的战役性胜利，完全是红军个别领导者的左倾思想和盲目自打，把几千名红军战士送到敌人的砧板上。对此，后世军事研究者和当时逃出来的同志几乎各个悔恨不已。

王民生召开的会议之所以叫扩大，是因为在会上需要国言对侦查情况做陈述，同时，也需要国言对行动的策划做出解说。恰恰是国言精准的汇报和解说，最后使会议一致同意要在年前进行一次远程奔袭，目的是打击反动派的嚣张气焰，同时，为游击区获得更多的武器和扩大游击区的影响。

为了确保行动的成功，同时，确保遂昌这个隐形根据地的存在，会议经过讨论认为，王民生同志作为遂昌根据地的核心领导同志，不参加此次行动，只能在战略大方向上对行动做出原则性知道。同时，王民生同志要做好在紫薇山附近的接应工作，安排好在遂昌的医疗救治工作，一旦出现负伤的情况，要确保伤员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

会议决定，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为陈应楚同志，跟随行动的为游击大队的一中队，这次的行动时间被确定为五天五夜，最长时间不得超过六天。为此，游击大队的其他两个中队将派出人员，分别潜伏在兰溪的唐村，龙游的胡镇等地，随时策应行动队伍的撤离，要让敌人摸不清有多少游击队出山了。

为了这次行动，会议决定，拿出游击队军火储备的所有家底，让行动的同志没有弹药紧缺的后顾之忧，让同志们大张旗鼓的去跟反动派干一仗。同时，也知会附近的地下党，必要时，一些缴获可以暂存在山下，不急于全部拿上山。

会议的决议，抄送给上级备案，不需要上级批准即可行动。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时间紧急，等到上级批准，战机就会消失了。而这次的战机就是卡在了敌人为了过年，形成的松懈麻痹态势，各地的敌对势力因为过年而形成的防御空虚的局势，这个局势要好好的加以利用。

陈应楚带的部队，说是一个中队，其实也就只有三十多个人，这还是在去年，收编了张家兄弟这样的贫苦大众的结果。王民生的游击队，从上山时不足八十人到现在的近二百人，从比例上说是翻番了，可实际人数也还是微不足道。

陈应楚的一中队是大队里战力最强的，也是大队里最年富力强的。都是年轻人，都是贫苦出身，都是铁了心要跟党走的骨干力量。同时，又是平时训练最严格，最刻苦的一群人。就拿张家兄弟来说，现在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步枪的使用，而且，还在拼杀上超人一筹，那张二，力大无穷，等闲人被他一棍子就能给捅得站不起来。

张一，王民生用谐音给其改名张毅，张二则被王民生改名张迩，意思是与组织很近，要积极加入组织。

陈应楚自己知道，论打仗的谋略，他是不如国言的，于是，他找国言商议，

“兄弟，这仗怎么打，你说了算，出了问题我负责，可谋划，你不能偷懒。”

“放心吧，我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国言大刺刺的说道，“咱们这次，突出的就是一个快字。不管有无战果收获，我们是捅一下就撤，决不能恋战。”

“可是我们如何能够快速撤出去呢？”

“桐庐的下游不到20里就是富阳，只要得手，我们就兵分两路，一路你带领，按照我给你画好的地图走，注意，是走，不是跑，也不需要坐船，遇到哨卡也不要动，让粱再平给你带路，绕过去就行，关键是把子弹运回来，把好东西运回来，而我带上二张，弄条小船去打富阳，让敌人误以为我们是乘船往绍兴一带跑，最后会遁入会稽山，会弄得杭州附近的各个地方鸡飞狗跳。”

“就你们三个人？你们能逃出来吗？”

“人多了不可能，可人少就有可能。”国言得意的继续说，“我测过二张的腿力，他们最厉害的就是腿力很好，如果放开了走，一天一夜走出去200里不是问题，而我，比他们还厉害，如果不是拖带着你们，我自己走，那是快步如飞啊，更重要的是，我有豹生啊，豹生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是杀手锏。”

一听说杀手锏是豹生，陈应楚就耷拉脑袋了。

“你不在的这几天，豹生还真是带回一匹母狼，看在豹生的面子上，我们没对母狼下手，可是，它，它在前几天，竟然剩下了五只小狼，搞的我们都不知道咋办了。”

“什么？豹生当爹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难怪我回来豹生没过来。不行！我得好好的批评它！不像话，当爹了，居然不跟老子汇报！”

“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这事？这豹生也太奸猾了，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好吃的都给它媳妇了，那母狼居然不怕我们了。”

“走！过去看看！”国言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这讨论战术的事情居然不管了。

几个人很快来到了一中队驻地，在一个棚子边，豹生正在那里守护着“妻儿”，见来了人，警惕的站了起来，可看到打头的是国言，立即冲了过来，本来还想扑上来跟主人“热情”一下，可见到国言黑着脸，赶紧怂了，缩着头，后腿蹲下，眼睛不敢直视国言。

“豹生！你小子没良心，讨了媳妇忘了老子！你说，该怎么罚你！”

豹生好像完全听懂了，干脆，前腿也伸直了趴下，脑袋埋在双腿之间，两只前爪干脆捂住了眼睛，那样子是“你想怎么罚奸就怎么罚吧”。

“你跟我耍无赖是吧？别以为我不会揍你，现在，我命令你起来，到那边去站好。我要去看看你的孩子，等我看完了，再考虑对你的处理！”

豹生老实的起来站到一边。国言扒开了棚子，里面一支母狼……一开始还裂开嘴巴露出了獠牙，可在外面豹生“啸叫”了一声，那母狼就立即收敛起表情，老实的趴下不管了。说起来，狗和狼是同宗同源，可是，几乎所有的狗都会“汪汪汪”的吠叫，可是狼却是不会。狼要么不叫，要叫，那不是“汪汪汪”的声音，而是“呜”的长啸声，平时，狼是绝对不叫的。

国言看了好一会，觉得不对劲，然后再扒拉那些小狼崽，尼玛，这哪里是狼崽啊，分明是一堆杂种小狗崽嘛！

原来，豹生勾搭的是一只狼与狗的串种，这母狗的皮色虽然非常像狼，可那眼睛却不像。纯种的狼，通体灰色的毛，眼睛平时是不会瞪圆的，都是椭圆的，眼仁尖细，那是时刻保持警惕的一种结果。而狗则不然，毛色变化多端，有黄色、黑色、黑白相间、最普遍的是四眼狗。谁见过四眼狼的？

在自然环境中，尤其是狼的分布不是成群结对的时候，家犬与附近的野狼是有机会形成串种的，比如说，最早的昆明犬就是这样来的，当然，如果外貌和体型相差太大，就没有可能了，比如在青藏高原，藏獒就没可能与当地的野狼形成串种，完全是两个差距较远的亚种。眼前这条母狗大概是第一代狗狼的混合体，而且是母狼公狗的结果，可到了第二代，公狗祖宗的许多遗传特征就会翻出来，比如，它生的五只狗崽就有黑色的，黄色的，灰色的，还有花色的。

“豹子！你找媳妇就不能找个纯种的？你看看你孩子串成啥样了？”

豹生似乎知道自己搞错了，羞愧的使劲用两支前腿捂住眼镜，不敢吭声。

“好了，它们就交给山里的其他人帮你照顾，你，跟老子出去执行任务，不许想着老婆孩子，它们不会有事的，你给老子以后好好的做人……狼！”

豹生立即站立起来，高昂着头，眼神里充满了信心和骄傲。此时，母狗从棚子里伸出了头，似乎有些不解，可被豹生跑过去一声低吼，母狗立即老实缩回头，老实的奶孩子去了。

当天晚上，陈应楚的第一中队就从营地消失，豹生也不在了。留下的母狗和小崽子由王民生另外派人照顾。第二天，另外二个中队也先后出发了，营地只留下了四中队和一些机关后勤和养伤的人员。还有就是狗妈妈和一群小狗崽。

说话，离年关越来越近，陈老兵在年前加班和值班，换回来可以在年三十回家过年的待遇。陈老兵要回青石吗？不，是回杭州，这些年，捞了点小钱，早把媳妇和家搬到了杭州，重点是为了照顾孩子在省城里读书。

整个桐庐仓库里，值守的兵力不足配置的四分之一，都撒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