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毙逃跑将军，积极备战

四

白崇禧从重庆飞回。

作为桂林行营主任，他曾为桂林的防守问题进行多次协调和部署，曾勒令桂林坚守三个月。可93军军长陈牧农竟然一枪不放就弃城逃跑，他十分恼火。

当时的桂林城不大，建成区也就跟现在十万人的县城差不多。但桂林是广西当时的省会，是广西进出湖南以及华中地区的要冲，地理位置重要。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大量文化人士从香港等地辗转过来，一时间桂林成为抗战期间著名的文化城。只是由于日军逼近，广西**迁到宜山，市政府实施大疏散，中美混合空军也放弃了秧塘机场，于是，人少了。

桂系决定实施焦土抗战。即使打烂省会城市，也要跟日军决一死战！

焦土抗战，就是放火烧掉可资敌用的财物、设备和房屋，达到以空间换时间的目的。著名的例子就是1812年拿破仑入侵时，俄国人火烧莫斯科。

焦土抗战的提出，主要是反对不抵抗和消极抗战。之所以能成国人共识，确实是因为敌强我弱，种种主张之中唯有这一口号最为悲壮、最能激发民族斗志。

北面的越城岭、都庞岭和海洋山，是一道道天然屏障，山高路险森林密布。越城岭俗称老山界，主峰猫儿山是华南第一峰。那一片大山，除湘桂走廊外大部分地方险峻难行，只是在山脉之间有一些狭长谷地和隘口，对机械化部队的行动确实是有一定的难度，但在轻装兵团面前这些就不是问题。很不幸，横山勇的第11军就是这样一支对后勤依赖较少、具有坚强战斗意志的侵略者。

回到桂林，他马上召开了军事会议进行战备调整。

负责组织指挥广西会战的是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这个粤军老将，虽与李宗仁、白崇禧有过并肩战斗的历史，但他毕竟是粤军出身，很不便于调动桂系部队，他基本上是呆在柳州，桂林的事情不多过问。而白崇禧则是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谋长以及委员长桂林行营主任身份对广西防务做出部署，他的话分量更重指挥更直接。此外，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也在向广西伸来，那就是一贯喜欢直接指挥到连队的蒋介石。通过委员长侍从室主任林蔚，他经常对第四战区实施隔空干预。

淞沪会战后，国民党军队基本上是分兵守卫，逐次抵抗，以此消耗日军，然后包围击溃。这个战法不但让李宗仁赢得了台儿庄大捷，也让薛岳在三次长沙会战以拉锯战的形式赢得了时间。在桂林，白崇禧也主张采用这一战法，死守城池等待外援。蒋介石同意，并责令全县死守三个月，桂林和柳州也各死守三个月，各地均以三个月为期限囤积粮秣弹药。

9月11日，日军第13师团南下，驻守黄沙河的加强团稍稍抵抗便撤回全县。日军进犯双桥村，守军也只是抵抗十分钟便撤退了。9月13日，日军第13师团104联队第一大队第二中队在宫本学大尉的带领下向全县县城发起进攻。93军放火焚烧粮食军火后南撤兴安。军长陈牧农黄埔军校一期毕业，担任过蒋介石的贴身侍卫。93军曾编入皇冠体育投注：远征军序列，准备开赴缅甸战场，只是因湘桂形势紧张这才由重庆调防全县。远征军部队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就是这个93军几乎一枪不放就跑，引发公愤。

白崇禧不会放过陈牧农。可以说，他很大程度是为了处置这件事情回来的。

城防司令部要召开军事会议并派车到兴安大榕江接人，参谋人员都说不能去啊不能去，韩复渠就是这样被收拾的。可陈牧农自恃自己是天子门生，他不怕。

他不怕，还有另外原因。蒋介石给他的命令是在衡阳沦陷前死守全县，衡阳沦陷后可退守严关、兴安大榕江一带作持久抵抗。可这些话蒋介石是看地图说的，与实际情况相差太远。四战区也曾对他的作战计划提出修改意见，可他不听。他认为，四战区的建议也未必正确。他撤退他认为自己无罪。

张发奎指挥不动，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懒得管了。他视察过全县防务，面对嚣张跋扈的陈牧农，他也只好答应在不守之际节节抵抗。9月12日，蒋介石也曾致电张发奎，说93军留一部坚守全县，不得已时节节抵抗，支持两星期以上，主力转移桂柳方面。虽然有这些电文和命令，但并不是让他一枪不放就跑路。

重庆电令，就地枪决。

没想到蒋介石如此爽快。抗战期间，枪毙高级将领基本上都会有一个形式上的审判，包括放弃济南的韩复榘和将长沙烧成一片焦土的酆悌。而枪决陈牧农竟然是交由四战区下辖的一个城防司令部就地执行，白崇禧觉得蒋介石操之过急，甚至怀疑是在杀人灭口。他推测，陈牧农来广西前应该是得到过蒋介石私下口授，因担心此事曝光于是急匆匆下令将人杀了。

白崇禧算是看出了蒋介石有意放弃广西的那点小算盘。陈牧农也曾在抗日战场上英勇杀敌，甚至还准备出征滇缅，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老蒋极有可能暗示过他要保存实力，只是陈牧农会错意了，将消极抵抗理解成不抵抗。”

当初，对桂林防务，白崇禧想到的是请兵求援。可蒋介石声称能够机动的**军正在贵州整训，没法支援。白崇禧明白了，那几个军老蒋是要留来给自己看家护院，不肯用到广西战场。很快，他又想到了从别处调兵。9月5日，蒋介石电令七战区余汉谋集中两个师守备广东连州，并准备直接入桂增援桂林。可七战区不愿将部队开进广西。余汉谋跟张发奎素来不和，不肯出手。没法，蒋介石只好应付式地将93军派了过来。陈牧农几乎一枪不放就跑了，很明显蒋介石是要放弃广西。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想借兵？没门！

蒋介石还做出了一个近乎可笑的举动，那就是给桂林城防司令韦云淞授勋。按照惯例，授勋颁奖应在战斗胜利之后，哪有战前授勋？更为可笑的是，老蒋亲自签发的授勋命令竟然将韦云淞的中将军衔写成上将军衔。上将已是国军最高级别，全国有几个？偏偏在这个关键环节上出现纰漏，是疏忽还是故意为之？大有深意啊。他心里明白，蒋介石又在玩政治手腕了。他一方面要保存嫡系，另一方面又在哄骗桂系跟日军决战，这样他就能在世人面前摆出一副抗战姿态，最关键的是能借日军之手消耗桂系。一石三鸟呢。

白崇禧也开始打小算盘了。可以说，他的斗志消沉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蒋介石影响。作为一方军阀，部队才是第一实力。地盘丢了可以再夺回来，部队没了那就是什么都没了。与其在一个根本无法坚守的地方拼光血本，倒不如及早抽身另图他谋。这时，他想到的便是将战斗力较强的175师和188师调走，派去桂平抵抗实力相对较弱的南路日军。

刚开始，对保卫桂林他是下了本钱的，也具有强烈的战斗决心。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是宁要军队不愿守土了。

10月初，兴安失守，日军距离桂林只有六十多公里。10月9日，第四战区对兵力部署进行了调整，将各部划为四个集团：

? 一、广西东北部由46军、31军、93军和79军的九个师防守，对付南下的日军第11军；

二、桂林南部荔浦一带由20军、26军以及37军的五个师防守，对付日军第11军西进部队，防守柳州正东面；

三、东南部的西江方面由邓龙光部三个师固守，对付日军23军沿西江上溯攻势；

四、四战区直辖兵团下辖的62军和**军四个师作为战略预备队，驻防柳州。

调整之后，留在桂林城里的只有131师和170师。131师师长阚维雍生于1900年，170师师长许高阳生于1906年。阚维雍，广西柳州人，广西陆军讲武堂毕业，学习工兵技术。曾任李宗仁机要秘书，后来先后担任营长、团长、参谋长和军校教员，1942年升任131师师长。

枪决陈牧农，由桂林城防司令韦云淞执行。

白崇禧十分了解蒋介石杀鸡给猴看的心理，他要将气氛做足。得到授意，韦云淞将宣判大会和执行枪决的场面搞得很大，城里、城外守军均派人前来观看。一些保障城市电力、供水的单位也得令派人前来见证。

9月20日，对陈牧农执行枪决。

“男儿胆大可包天，参加敢死队。沙场血战拼头颅，视死也如归……”魏武强领着特务连高唱战歌来了；

“大炮咚咚响，一切来救亡，拿起我们的武器和刀枪，朝着一个的方向……”唱着抗战歌曲，黎明光也带着学生军来了；

那天，管雪涛跟她的爷爷也挑着担担粉来到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