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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千古中条一池雪>第十章 第一节 寂寂山林隐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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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一节 寂寂山林隐古道

小说:千古中条一池雪 作者:韩绍敏 更新时间:2022/12/17 11:24:25

1. 寂寂山林隐古道

交九时节的天气确实寒冷,连续好几天的晴日都没有将那夜暴风带来的积雪消融,这天一大早,胡家岭面东坡上的积雪才反射第一缕太阳光的时候,一眼窑洞口厚重的草门帘就掀动了一下,郭栋走了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冰爽的空气,活动手脚,在雪地上又练习了一遍侦察兵常用的擒拿格斗招数。

胡家岭属于十里铺的一部分,十里铺在方圆几十里算是个大村子,整个村子坐落在卧云岗北面高低起伏的坡地中,分为上村和下村,地势较高、偏南的上村通常叫做十里铺,而地势稍高、偏北的下村则因为胡姓人家较多习惯上叫做胡家岭。胡家岭西侧有一条大壕沟,向南直通到卧云岗上,向北则西拐通往五里之外的沙窝村,就在壕沟拐弯的阶地上,有五、六眼废弃的旧窑洞,郭栋带着他的几十号人就暂时驻扎在这里。

那天晚上郭栋带领队伍进入义同村二郎庙躲避风雪,天亮雪霁后,郭栋委派王学成带两个熟悉山里情况的弟兄进山寻找任世杰所在的自卫队,却得知近期日军主力不断向中条山集结,自卫队已转移至夏县韩家岭一带,二郎庙位于中条山麓,自然也不能长待,于是郭栋决定带着暗室里的面粉转驻胡家岭上的窑洞。

窑洞在胡家岭村西二里许,周边地势起伏,黄土壁立,偏僻而隐蔽,历代筑修禁墙,在这里建了几个大型砖窑,砖窑年久失修,坍塌几尽,只留下数眼工人住过的窑洞尚还完整。窑洞进深三丈有余,冬暖夏凉,此时节天寒地冻,正是个好去处,郭栋率众人对各窑洞进行了一番整修,又用枯草秸秆编了好些垫子、门帘,铺在窑内,挂在洞口,原本荒废萧条的地方竟也有了几分暖意,一干人就此安顿下来。大壕沟向北2、3百米处,有一座五、六丈高的土台,应该是以往村民用于防御匪患的烽火台,站在烽火台上,周边数里一览无余,虽然当下日伪部队主要在池南一带活动,但郭栋还是在土台之上进行了简单修理和伪装,布置了两名瞭望哨。

热身完毕,郭栋神清气爽浑身舒坦,他往上又走了一段,来到崖顶,这里虽然没有烽火台的地势高,但视野仍很宽广,旭日初升,普照着茫茫四野,高低起伏的大地上,仍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如同一张厂阔无比的白色画布,点墨未染。

蓦地,这画布上出现了一个活动的点,这是一个人,在雪地中蹒跚着脚步,费力朝这边走了过来。郭栋一眼认出这是秀月,刚落脚此地的时候郭栋带人进村转了一趟,想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便见了一下村长张太保。张太保也是经历过些世面的,懂得在夹缝中生存的道理,而且这人还是具有一些正义感的,他很热情地招待了郭栋等人,并亲自走家串户帮忙购全了所需物品,并说还有啥需求尽管来村里找他。

郭栋下到沟底去迎接秀月,她一大早踩着厚厚的冰雪过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秀月穿一身靛青色的粗布棉衣裤,头发有些乱,眼圈黑黑的,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看见郭栋,秀月咧嘴想笑,却挤出一脸的苦涩,这才十来天的功夫,她原本圆润的脸庞都瘦成了瓜子型,明显憔悴了好多。郭栋一阵心酸,铁锁哥的牺牲对秀月打击太大了,他是这个家的支柱啊!

秀月一路走来,虽然喘着热气,但脸颊和双手依然冻得通红,郭栋把她让到当做厨房的窑洞里,捅开掩着的炉火,让她暖一暖手脸。

“嫂子,这么冷的天,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们在这儿……”秀月嗫嗫嚅嚅地小声说,她突然“哎”地一声,两行清泪瞬间滚落在衣襟上,“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郭栋也一下红了眼圈,“嫂子,你心中的苦我们都清楚,铁锁哥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们肯定要为他报仇的。当前,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白川秀男、江口以及盐场里面的各种反动势力,最主要的是占领我们河东大地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所有的侵略者,只有把这些侵略者消灭、赶走,咱们才有好日子过。嫂子,你和宝山叔要多多保重,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秀月抬手飞快地擦去泪痕,抿了抿嘴唇,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情,轻声说道,“我知道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们都是为了咱老百姓的,铁锁他…也值得。我就是想,眼下你们也不能在盐场待了,天寒地冻的落脚在这儿,又要小心盐警们过来骚扰,还要提防皇冠体育直播:人。哎,这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呢……”

郭栋劝慰道,“嫂子,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我们是有组织的。山里的抗日自卫队虽然往东转移了,但是山南还有咱们国军好多队伍在驻守着呢,我们很快就能和他们取得联系,到时候,咱们的力量就更壮大了,咱们就驻扎在这儿,守护着周边的老百姓,让乡亲们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秀月点着头,她似乎还有些心事,但却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只是扭身不断地打量着厨房里的物什,掀掀锅盖,摸摸案板,在窑洞里转了许久,又站到窑洞门口眺望着绵延起伏的丘陵大地,脸色凝重,就如眼前的茫茫雪野,表面是平静且冷峻的,但其下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汹涌澎湃。

秀月又踩踏着积雪慢慢走远了,郭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的惆怅,他能感受出秀月言犹未尽的遗憾,却找不出更合适的话语来安慰,铁锁哥牺牲了,秀月嫂子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可是,可是自己却更不方便去上门帮她了。

这场大雪消融殆尽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腊月,腊月本就是一年最冷的季节,再加上这场大雪,更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这么冷的天气,一切生命都蜷缩着,即使是阳光灿烂的晴日,户外也都是一片沉寂,几乎没有生灵,世界仿佛都被冻僵了。

郭栋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天气寒冷日军户外巡逻规模和次数都相对减少,他决定趁此机会外出寻找一下大部队,解县人民自卫总队东撤了,但听说自己原来所属的九十六军就驻扎在山南芮城,距此并不遥远。

郭栋听家在解州以西的盐工说过,虞乡县的山脚下有个叫黄家窑的村子,村后有一条能通到芮城地界的“骡马古道”,是以前山南山北百姓进行贸易往来的重要通道,因为路况复杂,地形狭窄,大多地方仅容人畜通行,车辆是过不去的。

郭栋早早做了准备,当天一大早,他留王学成等在家看守,自己和张永来各带一个队员,在村里雇了几头健骡,驮了些锅碗瓢盆刀勺壶盘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扮作赶集会的商贩,从解州出发,一路向西,经过虞乡县城,沿小路向西南到达中条山脚下的黄家窑村。

黄家窑村东南的山麓地带,满都是洪水期涧溪冲下来的大小石块,一条缓缓向上的小路顺着山沟走势直通山里,这就是由来已久的“骡马古道”,古道虽然年代久远,但也就只有三、四尺宽,若不是村民指引,郭栋等人断然不敢相信。

四人徐徐前行,道路虽窄,但山势并不陡峭,两侧山坡上,杂树丛生,稍高的地带仍然还有厚厚的积雪,本来疾走了一路都有些微微出汗,但踏入山里望见积雪迎面就感觉一股寒意袭来,那点汗早缩了回去。郭栋从骡背的布袋里抽出几根在解州买的大麻花,一人给了一根,“来,天寒地冻的,咱们补点热量,加点力气,山上还有不少的雪,这段路走起来估计还要费点劲。”张永来接在手一口咬了小半截,咂咂嘴道,“嗯,美,就是香!今天就权当是‘咬蝎尾(yi)’啦。”郭栋接口道,“我们那里的‘咬蝎尾’是阴历二月二,二月二天气回暖,蝎虫复苏,毒害生灵,老百姓便炸麻花‘咬蝎尾’,今天咱们一是寻找大部队,二来也顺便摸一下鬼子情况,小鬼子现在不断调集布防,恐怕天暖后就要突破黄河,侵占陕西,咱们这里就是小鬼子这只毒蝎的尾巴,眼下滴水成冰,小鬼子的尾巴肯定也冻得快动不了了,只要能联系上大部队,咱们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咬蝎尾’,让他们首尾不能照应。”

四人牵引着骡子,边说边走,前面的路越来越窄,边上石缝间的淙淙水声却是越来越大,显然地势不觉间已陡峭了好多,转过一个弯,面前出现一个数亩大的水库,小路一分为二,被逼到了水库两边的斜坡之上,斜坡稍高处的荒草和枯枝上还有着不少残雪,幸好坡度并不太大,四人小心通过。过了水库继续走,山谷不断抬升,一片松树林出现在眼前,谷内水源充足,松树长得高大茂密,清晨的阳光还照不进山谷,树林中的光线还是有些暗。

郭栋决定歇歇脚,林下遍地是荒草,又有溪水,牲畜可以补充点脚力,人也可以加点干粮。四人停下脚步,卸了货物,放开骡子在周边吃草,又捡些干柴打算烧些热水喝,忽听得稍远处的骡子一阵乱叫,抬头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树林间快速穿过,转瞬就不见了影子。

“没事儿,是野猪。”郭栋吁了一口气。

“可不是,看样子个头还不小呢。”张永来伸长脖子,直瞅着野猪消失的方向,“这快过年的啦,咱是不是该弄上几只给大伙改善一下伙食?”

“好主意啊!”几个人都欢快地叫起来。郭栋看着张永来道,“这么说来,你肯定是会下绊咯。”

张永来咧嘴一笑,“靠山吃山,套个野猪还不是小菜一碟。我看今个山里头的雪还是这么厚,再往上走肯定更多,这冷冷清清的山道上除去咱四个人和骡子,剩下的活物就是出来找食吃的野猪,咱下上几个套子,下午回来还不弄它三、四头?”

说干就干,张永来从货堆里取出一卷钢丝,用铁钳裁成几段,不消多长时间,便做了七、八个套子,四人寻找附近有野猪蹄痕或野猪拱出的浅坑,张永来便在跟前一一下套,郭栋见他连着几个把套都是紧紧拴在边上的小树上,而跟前明明有着更粗的大树却不用。张永来扭头看出他的疑惑,说道,“这个栓套的地方有讲究,树不能太粗大,野猪被套上后会疯狂反抗,粗大的树野猪撼不动它,没有韧劲,野猪来回冲撞上几次,钢丝就可能剧烈对折,出现折痕,再折腾几下,钢丝很可能就会断。拴在稍微细小点的树上,野猪一挣扎树呢就会跟着它摇摆,把野猪的冲劲就能缓解好多,这样几下下来,套子就会勒得更紧,野猪慢慢也就动不了了。”

郭栋翘起大拇指,说道,“这确实是有道理。你这方法用来对付小鬼子,也定然能打胜仗。”张永来道,“我也是跟着铁锁哥学的,有经验的猎户基本上都知道这个。就像你平时说的,群众的智慧是强大的。”其他两人也连连点头。布置好套子,牵上骡子,装好货物,四人继续前行。

沿途偶尔可见到路边有石木混合的茅草屋厦,想必是供往来客商休憩、喝水的茶坊,却是柴门半掩,空无一人,门前的凉棚也早已被积雪压垮,只留下高杆头顶半幅随风飞舞、残破不堪的茶幌让人还能想起此间曾经有过的繁华。

再往南行,一道高大的山岭横亘于前,这应该就是中条山的中脊——二十里岭, 二十里岭是中条山的分水岭,海拔虽高,其上却较为平坦,一条尽是白雪的山路东西绵延,时隐时现。四人刚登上两条山道交叉口,远远就看见一队人马自西向东,朝这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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