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萍儿

第二天放风之际，韩炳旭便把昨晚埋葬菱花的事情跟石随风和钱志峰详细地讲了一遍，石随风和钱志峰听完后悲痛不已，同时也深感气愤。

二人一商量，决定就从菱花这件事开始展开针对龚德旺和李文和的狱中斗争，同时激起狱友们的反抗精神，借机团结更多狱友，尽快将狱中隐蔽斗争搞起来，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为组织上的营救工作提前做好准备。

二人商量完之后，看着韩炳旭问：“胡子，要是让你站出来把这件事讲出来，你敢不敢？”

韩炳旭看看他们低声问了句：“师父，石先生，我有个问题能先问问你们吗？”

二人相互看看点点头：“你问吧。”

“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和石先生的茬吗？”韩炳旭问道。

钱志峰点点头，石随风道：“龚德旺是想让你来摸一摸我们的身份对不对？”

韩炳旭点了点头说：“姓龚的说你们是**，师父你们到底是不是**呢？”

石随风一笑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韩炳旭听罢立刻说道：“小鬼子在时，我就佩服**，只有**才是真正打鬼子的，他们打鬼子绝不含糊，不像国民党那帮兔崽子，就知会欺负老百姓。所以，你们要真是**的话，那我就......”

“就怎么？”钱志峰问。

“我就跟着你们干，等我出去之后，我把我那帮兄弟们都带着参加你们的队伍。”韩炳旭说。

“你真是这样想的？你可知道，一旦你沾上**的边可就危险了。龚德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能不能出去都说不准了，要这样，你还敢跟着**干吗？”石随风问道。

“嗨，脑袋掉了不就碗大的疤瘌吗？我是怕人家**不要我这种人，毕竟我是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啊！”韩炳旭说。

“只要你曾经打过鬼子，没欺负过百姓，**就会接纳你，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钱志峰说。

韩炳旭看看他和石随风说：“这么说你们真是**了？”

石随风和钱志峰一齐笑着说：“我们心向**，也愿意成为为解放劳苦大众奋斗终生的**人。我们时刻都在以一个**的标准要求自己，并努力去做到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胡子，你要是真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做......”

不等他们二人说完，韩炳旭抢先道：“啥也别说了，我明白了，师父你就说吧，让我干什么？出生入死，肝脑涂地，我韩炳旭要是眨一下眼睛都不是你的徒弟！”

石随风和钱志峰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好样的，韩胡子，你听着，我们要你把龚德旺杀害菱花的事情讲出来，要你把他们的罪行都一一说出来，让狱中所有狱友都知道龚德旺和李文和是如何迫害狱友迫害狱中政治犯的！我们要利用这件事团结更多的狱友同他们斗争，跟他们干，把他们的罪行公诸于世，让监狱外的人都知道在这个黑暗的监狱里发生着怎样邪恶的事情！”

韩炳旭听石随风说完之后用力点着头说：“我明白了，石先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石随风想了想拉着钱志峰和韩炳旭低声在他们耳边嘀咕了一阵子，二人边听边点头，韩炳旭还说：“这样好，就应该这样闹起来，让他们一刻都不得安宁！”

钱志峰低声说：“这件事还得跟魏晋才和楚健存讲一下，争取获得他们的支持，否则，我们做不成的！”

“那两个兔崽子，我去跟他们说，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他们都打残了，我就不信他们敢不同意！”韩炳旭说。

石随风摇摇头说：“做事不能莽撞，我看魏晋才和楚健存不是那种坏了良心的人，是有争取的可能的，我先跟他们两个谈谈，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钱志峰点点头：“这样最好，老石，你去说服他们我想应该没问题，我相信你能说服他们，而且他们也对龚德旺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如果有人带头站出来，他们即便不支持，起码不会带头反对我们，更不会**我们。我相信他们还是有一颗善良的同情心的。要是我们真能把他们二人争取过来，在这监狱里我们凡事就都好做了，至少有人可以随时给我们通风报信了，我们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那么被动了。”

“那好，我今天就找他们，索性直截了当的去说，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石随风说。

“我给你们作掩护，要是他们不同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

“你记住，我们不是以杀人为目的的，魏晋才和楚健存也是穷苦人，我相信我会说动他们加入我们的。”石随风信心满满地说。

韩炳旭点着头看着钱志峰说：“师父，我一会就去找龚德旺，我让他把我调到你那个牢房去，这样我可以随时保护你，我看谁还敢欺负你。另外，我还可以帮你和石老师随时保持联络，替你们传传话，你看咋样？”

钱志峰笑了：“你以为这监狱是你的卧虎沟吗？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韩炳旭拍着胸膛道：“这你放心，我保证让龚德旺把我调到你的牢房去，他肯定会答应的！我自有我的办法，师父你就等着看吧，我今天就会调到你的那间牢房去，我这就去找龚德旺这个王八蛋去！”

放过后，钱志峰和石随风各自回到自己的牢房，韩炳旭则直接来找龚德旺了。

石随风刚刚回到牢里，魏晋才就跟了进来，其他人见魏晋才进来，就都躲在一边。

魏晋才坐到石随风床前问：“石先生，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我这给你带了一些药来，你先把它敷上，否则，你这腿就废了。”

石随风嘴里不住地说着感谢，眼睛瞟了瞟牢房外低声问道：“魏班长，你今天是什么班？”

“唉！我今天是夜班，一会儿我就走，这不走之前惦记着你这伤，就过来看看嘛！”魏晋才说。

石随风从床上爬起来拉住魏晋才的手说：“魏班长，我有件事求你不知行不行？”

魏晋才点点头：“你说，石老师，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帮你。”

石随风便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魏晋才一听脸色就变了，他惊讶地看着石随风问：“石老师，这，这可是违反狱规的事情啊，这要是让龚监狱长或者李副监狱长知道了，我这差事丢了是小事，弄不好我这条小命都会没了！”

石随风看着他笑了：“你怕了？你要是害怕那就当我没说吧！”

魏晋才无奈地摇摇头说：“石老师，这事儿你得让我想想，想想好吗？”

石随风点头道：“这件事我不勉强你，你回去好好想想，实在不行也别勉强自己！”

“那我，我先回去了，石老师，你容我好好琢磨一下。”魏晋才说完起身走出牢房去。

刚一出来，正碰到韩炳旭抱着被窝卷在两个狱警的看押下进来。魏晋才先是一愣，接着立刻迎上去道：“哎呦，胡子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在......”

“老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怎么，不行吗？”韩炳旭瞪着眼珠子喊道。

魏晋才忙点头道：“那是，那是，这监狱里除了两位监狱长，您就是最大的爷，当然是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韩炳旭咧嘴一笑：“老子要住到钱先生那个牢房去，你以后多照应着钱先生，他现在是我的师父了，你明白吗？”

魏晋才忙点头道：“明白，明白！放心，胡子爷你放心就是了！”

“他让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韩炳旭大声说。魏晋才只是点着头答应着，笑着看着韩炳旭走进西边监区钱志峰的牢房去。

魏晋才踏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快中午时分了。

疲惫不堪的魏晋才进屋便倒在窗边的藤椅上喘着粗气。里屋的小女儿听见响声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坐在藤椅上的魏晋才问道：“爸您还没吃饭吧？我给您把饭热一下。”

看着懂事的女儿，魏晋才不由得百感交集张口问道：“萍儿，你妈妈怎样了？”

“刚刚吃了东西睡着了，妈妈的药快吃完了，爸你得给妈妈买药了。”女儿魏萍儿看着他回道。

魏晋才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去读书吧，我自己热饭就行了。”

“还读书？读书有什么用啊？我们老师也被抓走了，学校里天天都有警察和一些穿制服的人抓人，今天又抓走了好几个老师，还有我三个同学。”萍儿说。

魏晋才眉头一皱问道：“又去学校抓人了？”

魏萍儿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泪花说：“我的同学也被他们抓走了，还有好几个老师都被抓走了，再抓下去，学校就得关门了，今天我们校长说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学校就要关了。要是学校关了，我就没地方读书了，爸，我看还是别读了，省点钱给我妈看病吧。”

魏晋才一听眼睛一瞪道：“胡说什么，你必须读书，你要是不读书将来可怎么办呀？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懂吗？钱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萍儿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她看着魏晋才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魏晋才叹口气伸手去口袋里摸了一下，仅有的一张票子在他手里已经快要攥出水了，魏晋才看着这张钞票不由得双眼模糊起来。

“爸，吃饭吧！”萍儿端着一碗稀粥走进来放在了魏晋才面前，然后又转身拿过一盘腌咸菜和一双筷子递给魏晋才。魏晋才看着那晚稀粥，再看看那些已经发黑的咸菜问道：“你妈就吃的这个吗？”

萍儿点点头，魏晋才的泪水无声的流下来，他端起碗一口气喝光了那碗粥。看着魏晋才泪流满面的样子，萍儿拿过毛巾递给他：“爸，别让我读书了，省点钱给妈看病吧，家里也没有吃的了，我想出去找活做，这样可以为家里添点......”

“不行，你不能不读书，别的你不用管，有爸在你放心，饿不着你和你妈，你妈吃的药我会想办法去买的！”魏晋才说着起身往外走，萍儿看着他喊道：“爸，你早点回来！”

魏晋才推着那辆破自行车来到当铺。

当铺掌柜的看着站在柜台边的魏晋才笑着道：“魏牢头，又来当东西？今天当什么？”

魏晋才想了想抬头看看他，然后伸手解开衣服扣子伸进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一个小玉佛来。

掌柜的看着他一笑：“哎呦，你身上还有这玩意呢？”

魏晋才将那玉佛拿在手中无奈的说：“这是我老娘留给我闺女出嫁的，我藏在身上这么多年了都没舍得......”

“嗨！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总比饿着肚子强吧？当了还能换口饭吃，还能给你老婆买药吃吧？行啦，拿来我看看成色。”当铺掌柜的说着伸手要去拿魏晋才手里的玉佛。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掌柜的手，魏晋才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头戴礼帽的小伙子站在自己面前笑呵呵地看着他。

魏晋才愣了一下，他揉揉眼睛刚要说话，小伙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魏牢头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讲。”

不等魏晋才反应过来，小伙子拉着他走出了当铺，当铺掌柜跟着跑出来喊着：“你还当不当了？”

小伙子回身喊道：“不当，不当了！”

魏晋才被小伙子拉着走进了胡同，进了胡同小伙子这才停下来看着他。魏晋才上下打量着小伙子半天问了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