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空降到地面的宿敌

“是辽A33X32”服务员将门缓缓拉开的瞬间，徐致远很配合的表现出无奈与苦恼重叠交织的神情。

“哎呦！主、主教练，您来啦！”翘着二郎腿的金华翰突然拉下脸、站起身，默默的朝着白致远深鞠一躬，再度抬起头时，却是一副被人揍扁的样子。

“本来想说声幸会，但现在看来好像是致远走错了地方。”

刚刚大家都在口没遮拦的表达对徐致远的嫌恶，却不知他究竟听到了多少。略扫视了一圈摇头皱眉的教练们后，自知是首先挑起话题的金华翰，无地自容的笑了笑。

似乎是顾忌到周围同事们突兀的目光，徐致远也恭敬的低了低头。

“主教练，您请上座！”教练B的声音剧烈颤抖着，双眸就像望远镜中的星光般闪烁不定。

“作为这一桌教练中资历第二深的人，我先敬您一杯！”金华翰脸色发青，声音比教练B要抖得厉害。

“致远也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与初次聚会的同仁们打招呼。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是首席教练金华翰的手下吧。”滚动的“铅水”顺着致远白皙的手指蜿蜒流淌，金华翰额角的汗滴也快要落下来。坐在一旁的教练们又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刚刚最盛气凌人的教练B和教练D则彼此交换着龌龊的笑容。

“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啊，大家不过是一群聚在一起混饭吃的人而已。”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冲这份默契的觉悟，我们筑梦队的所有人还是和睦相处吧！”

本以为徐致远会就金华翰派系问题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可是很意外，他思考的方向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徐教练，您言下的意思是？”金华翰毫不隐瞒的问了出来。

致远狡黠的眨了眨眼：“如果筑梦队的全体教练都聚在同一个包间里的话，致远也就不必劳动双腿跑两趟了。何况现在是早春，夜晚并不比冬季温暖。”

明显察觉到徐致远语气中的异样，金华翰斟酌着字句问道：“战、战教练今晚也要聚餐吗？”

“完全不闻不问，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上下打量着金华翰，致远的脸上露出深沉而理解的微笑。

那个出类拔萃又有点酷酷的金华翰，想东想西的样子也真是很令人陶醉。

“同一天、同一时间、又是同一条街里面对面的两家餐厅。反复确认过定位消息后，致远都要陷入连续剧中揣摩作者的真实意图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么精彩的剧情居然不是由两位教练主导出来的。那究竟会是谁呢？”

致远揉揉鼻子，不经意的多瞥了一眼愣坐一旁的某位教练。

“是了，或许就是一直潜藏在两队之中的某个人，十分乐意促成眼下这个滑稽的局面！”这应该是在与致远的沟通中最有价值的消息，虽然领悟能力各不相同，但大家的眼睛都紧紧锁定在致远那双愈发涣散的双眸里。

“也许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们也好，我们也好。我也是时候去会会对面那一派的人马了。”

“他们，战教练也请您了吗？如果事先知道的话，或许不会这么仓促。”致远的声音穿透力真强，金华翰的喉咙一紧，继而打了个死结。

“只因为您是筑梦队的首席教练，所以致远才先来您这知会一声的。”

徐致远的嘴角露出冷冽的笑容，坐在身旁的教练们纷纷倒吸了口冷气。

“您是主教练，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可能是自己的神经过于紧绷又过于敏锐。金华翰默默的发出自嘲的笑声。

“那徐主教练想去那儿跟正豪哥他们说些什么呢？”教练B**一样的声音迅速打破周围一片惊恐的嘘音。

“真是有趣！我在这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么快就开始关心我去那边会说什么话了吗？”话语仿佛宣告一般，但声音却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和徐致远短暂的交锋过后，餐厅内的气氛更加压抑，准确的说还有一丝丝窒息。似乎很担心，但更多的却是期待，等会儿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呢？

“这么肤浅的做法，你觉得能顶什么用？别忘了无论是生理年龄还是心理年龄，我们中的所有人可要比徐致远成熟多了！”

“是啊，把所有人的年龄加起来，至少能裁成9个徐致远。”或许是因为身高的差异比较悬殊，无论教练A怎样踮着脚尖都很难看清战正豪的脸。

“不过，我们中这么多人，却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让人家两手空空的走出去，岂不是将人往金教练的队伍里送吗？”

“谁说不是呢！如果因为不喜欢我们的诚意，而对我们摆出冷冰冰的态度，那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但现在我们连一次幼稚的尝试都做不到，就直接成了人家案板上的牛肉了。”

就像谈论起偶然在路上碰到的陌生人一样，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顾忌，反而显得无拘无束、自在惬意。

“哦！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散场啊！”

细微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很快那些装出一副气势汹汹样子的人们，便突然扭捏的站了起来。

“无意中听某位同仁说到牛肉，致远这才迫不及待的闯进来了。那我随便找个位置坐就可以了吧。”

致远的衣着有些质朴，与这装饰得十分典雅穆肃的包间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显得非常不搭调。而且他说话的态度又非常镇定自若，就更让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您随便坐，想吃什么就点，千万不要拘束。”、“对了你赶紧去找下服务员，让她再上两盘雪花肥牛。”与那帮只会像乌鸦一样背后聒噪的人不同，关键时刻还是战正豪骑着扫把冲了出来。

“先等一等！我觉得将餐桌上剩余的菜汇总一下就好，不用特意准备，毕竟我也不好在你们这久留。”致远的声音明媚如春，唇畔绽放出一抹挑逗似的微笑。

“刚落座就吃不下，又来得这么晚，想必您是从什么别的地方特地赶来的吧！”看着致远一脸茫然的样子，坐在暗处的教练们纷纷捂着嘴巴偷笑。

略微停顿了片刻，一个计划在致远聪明的脑袋里酝酿成型。

“没错，的确是先去了趟别的地方。”在战正豪瞪大眼睛的同一时刻，徐致远的背脊变得僵硬，目光也渐渐冰寒。

“说得这么隐蔽，声音也很警惕。只可惜筑梦队一共就这么几号人，想要保守秘密似乎不太容易啊！”

“什么？”

面对教练A的责难，致远如冰雕般僵硬的身子微微颤动，嘴唇也变得惨白，现在似乎只有那张如蔷薇般冷冽的面容，在努力维持着他最后的倔强。

“别慌啊，主教练，我们正豪哥不光知道您是从首席教练那赶过来的，就连您的想法都拿捏得清清楚楚。不过别怪我们做哥哥的没有提醒你，刚来就忙着脚踏两条船，哼！你早晚得翻！”

“怎么是两条船呢？不是只有一个队吗？”致远用暗哑的声音紧逼道。

望着他一脸沉黯的表情，战正豪似笑非笑的嘲弄：“主教练，听说您是我们这儿最擅于学习的高手，就连管理学的书籍都能一车一车的往训练场上拉。”

一旁斜睨着致远的教练们眉目间皆充满瘆人的笑意。

“数量之多恰恰说明了，您对于球队的管理简直是毫无头绪。不过话说回来您毕竟是前主力队员出身，不太了解管理也情有可原！”

“谁说队员出身就不懂管理了，前主教练还是精英队的普通投手呢，人家不也照样做得面面俱到吗？但现在时代不同了，要想做专业队伍的领导，成绩必须出类拔萃，否则难以服众。”教练A语气中的傲慢使得所有人纷纷挑起眉毛，绷紧下巴。

仿佛已然明白战正豪此举的用意，致远连忙扭头望向他，他的笑容是最轻柔无害的，但他的身上仿佛结了层坚实的冰霜，令人望而却步。

“徐致远，我们这一圈坐着的可都是当年令您闻风丧胆的各球队成员。回忆起您奔跑在赛场上的样子，真是太辣人眼球了！就连放给您的后辈们看，他们也完全当您是活灵活现的反面教材！不过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好处，他们时而像打不死的小强，时而会变成长着两层皮的生物。”

“因为他们现在的表现太糟糕了，我们教练偶尔也会剪辑您参赛的视频，究竟哪个更惨不忍睹还真是一目了然啊！”

所有人的脸渐渐绯红，红得刺目。战正豪将手中的废纸丢向纸篓，恍惚间就好像一同扔掉的还有致远那颗簌簌淌血的心灵。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比起打棒球，我们的教练似乎更擅长搞攻心术啊！”

也许是致远的演技太过高明，刚刚加入嘲讽阵营中的人才显得更加惊恐。就连四周的暖光都变成了令人眩晕的黑暗。

“我实在无法从泱泱书海里挑出最适合的一本，但读书的目的不过是增长见识洞察人性，不如在座的哪一位指点下致远吧。”倔强暗恼的微光从致远的双眸间飞逝，此刻，他恳求的声音冰冷如铁：“都不说话，那我可以理解为是大家这么默许了吧，那究竟由谁先来才好呢？是战教练、门外站着的金教练、还是掩在所有人背后、又与其他什么人暗通款曲的那一位呢？”

“哦！我刚刚差点忘了，你们好像对我的个人账户比较感兴趣啊。第18、17、15、17、19到第20，虽然从未亲临现场，但我也是看过节目直播的，你们说的应该是筑梦队近年来的巅峰战绩。这么糟糕的字眼都能时常挂在嘴上。想必只有认真参与其中的人，才会认定这是无法直视的失败才对啊。他们是台前，你们是幕后，如果从这一层上看，完全解释得通。”

热气腾腾的茶水熏得全体教练直打哆嗦。但又酸又涩的味道却促使得致远的唇片如玫瑰花瓣般矜贵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