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原来他是灵魂的舵手

临近午休时分，没有一丝浮风的天空清澈明亮，连阳光都干净如琥珀色的玻璃。

“是我，俊誉哥你说！”、“什么新主教练已经到了，现在在训练场吗？天啊！知道了，马上就来！”电话未撂，徐致轩便立刻拔腿向训练场跑去，一边跑一边在脑海中想象，初次谋面的主教练会怎么在众目睽睽下修理他。

“在大家看来面孔的确很陌生。但他的名字，我敢打保票，你们绝对不是第一次听说——徐致远。”

那个可恶的名字在战正豪胸口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破口而出。

“初代筑梦队的主力队员。现在他将带着初代人的理念，正式成为我们的主教练！”

也许是被明令禁止不能随意发出声音的缘故，站在台下的那群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敌意，反而都拿出了非常友好的态度。就连被冠以“率真洒脱的冒险家”名号的郑昊乾也是人群中率先“以礼相待”的。

“俗话说选主教练要选棒球打得最厉害的人！”站在台上做精彩解说的战正豪撇了撇嘴，台下的金华翰也随之捂脸摇头。

“现在看来打得最糟糕的反而更有发言权！”脚下的地毯真像踩也踩不烂的杂草，半天挪不出脚的金华翰不耐烦得猛翻眼睛。“一定要尽最大努力集中精神，尤其是在尚且摸不透对方是何方神圣的现在。”身不由己的金华翰唯一自觉侥幸的，就是那些被按头灌输的道理终于派上了用场。

“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最年轻有为的主教练！虽然他看上去只比我们的队员年长了一点点。但在你们加入到筑梦队这个大家庭之前，前主力徐致远就已经带领着你们的前辈们在各大赛事中获得了优胜！”

战正豪坚韧不拔的战斗欲，丝毫不逊对敌人过分凶残的金华翰。

但金华翰也不能对战正豪不断升华的临场发挥听之任之，尤其还是当着一群训练有素的队员们的面。关键时刻，他必须拿起无比坚强的生命力这支暗箭拦下战正豪的全面攻势。

“之前那届的实力非同凡响，你们可绝对不能小觑他们啊！特别是在筑梦队刚刚成立的头四年！不骗你们，成绩一点也不比现在的纵横队、精英队逊色哦！毕竟从那个时代延续下来的老牌球队，就只剩我们三个了。”

金华翰丝毫不加掩饰的谈笑式插话，就像不停发酵的隔夜酒回味悠长。

“没错，值得时间推敲的可都是杰出的人，我相信有了徐主教练的筑梦队，一定旗开得胜！”

凝视着正以暴风雨般的威慑力，绝对放倒两位教练的徐致远。面部不停抽搐的李辰逸感觉胫骨都要断裂了。站在他身旁的邓嘉勋，几乎是以肉眼很难辨认清楚的神情低眉垂笑。连一向最擅长防御的张俊誉也隐忍得非常勉强。就在李辰逸即将嗤之以鼻的时刻，站在人群最**的郑昊乾，那张倔强倨傲的面孔，颇为罕见的流露出温顺的一面。或许这么久违的恬笑，连他的妈妈都想不起来了吧。

“离队后的这些年，徐致远不忘初心，积极投身于他最热爱的棒球事业。连续13年白主教练，一直是以一线教练的身份辗转在晨星、晨曦、还有最近一个是**，**等多个知名（因解散而知名）球队之间。论实战能力，一度自请只做一线教练员的他一定比我和金教练更有发言权！”

辛辣的恭维，如连珠炮弹般肆无忌惮的，蹦进如浓密的树林般熙攘的人群中间。或许连战正豪自己都没有仔细想过，后面说的那些话会瞬间瓦解积蓄已久的压迫感。

在老老实实的李辰逸率先发出近似狂妄的笑声时，迅速掌握了发展方向的郑昊乾带头拼命的鼓掌。连站在李辰逸身后的其他人眼中也渐渐刮起似曾相识的风景。

这是一种非常敏锐的知觉，即便没有看清主教练闪动在黑暗中的脸，但慧娜还是握紧了拳头，脸也变得煞白。

在刚刚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略略扫视着身边一张比一张憎恶的脸孔后，和慧娜一起迟到的致轩，开始努力追寻那个陌生的视线。邓嘉勋稍微一动，直接给致轩留下一个可怕的突破口。

“那是…是哥哥！怎么会…”致轩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慌张神色。

就在他最愤慨却又不知所措的同时，他感觉到似乎有个人在附近的什么地方盯着自己，当他扭头的瞬间，那个眼神又立即消失在人群中。

“到底是孙华霖还是李辰逸！他们是要…”而当他再度回过头时，“纪律班长”郑昊乾的目光也稳稳的落到他的身上。

近距离看昊乾，确实英俊得令人生畏，仿佛很有信心能端掉徐氏兄弟似的，他的嘴边缓缓露出得意的微笑。

致轩连忙目瞪口呆的再度望向面临重重危机的哥哥，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从始至终以沉稳冷静并称的张俊誉在旁边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致轩就瞪着眼向后退了几步。

“是我大意了，此处确实应该有掌声。而且我刚刚的介绍的也差不多了。下面就…”将“人格锤炼”这一技术发挥到炉火纯青程度的战正豪，注视起眼前这个缄默不语的男人。徐致远静静的将眼睛垂了下来，紧闭着嘴唇没有回答，然后再次由下而上的盯起战正豪。凭着无法言语的直觉，战正豪慌张得几近晕倒。

徐致远的目光微微动容，面朝所有人行了一个简单的鞠躬礼。

“大家好！首先我不认同战教练的开场方式！”徐致远的声音如此低沉，但飞出嘴巴的字眼却犹如轰雷，短短一瞬就给人留下了阴沉的错觉。

“无论是作为一个没有拿出像样成绩的前球手，还是一个频频指导解散球队的教练。我都不应该因偶登高位，就纵容下属们发出谄媚恭维的声音，更不应该任由他们抹去我并不光辉的历史。”

最朴实无华的词汇往往最会修饰挑拨性语言。

金华翰以冷峻的目光看着战正豪，只见这位“患难兄弟”的眉头不由得抽紧了许多。

现在就连站在金华翰身后的影子们也开始隐隐约约的晃动起来。

但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的致远，反而愈发毫不在乎的讲道：“在我临上台前，你们的金教练曾跟我说，把台下的人比作白菜，或许我的紧张情绪能稍稍缓和一点。但当我真正站到这里，我发现我比在台下还要紧张，你们所有人就像一面面镜子，从你们跳跃摇晃的双眸里，我看到了一个并不全新但却非常真实、失败的自己。往后的时光，我会和大家一起边学边做，我相信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曲折砥砺，我们一定能吹响胜利的号角！”

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哥哥的致轩，呼吸非常急促，就连发抖的双臂也簌簌麻痹。

用正面进攻，难道就能抵挡住我们的明枪暗箭了吗？金华翰歪着头、抄起手的紧凝起致远。

“拿破仑有一句名言，不会从失败中找寻教训的人，他们的成功之路是遥远的。这句话一直是我的座右铭，借此机会分享给大家。”金华翰狞笑道。无形之中，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看上去金光熠熠的苹果抛了出去，隔空对接的战正豪连忙把手中的箭放下，而后又拿起了另外一件杀敌于无形的锐器，然后朝着渐渐露出讨厌笑容的白致远靠近而来。

看来讨厌自己和哥哥的人远比想象的还要多。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过于咬紧嘴唇的致轩，都没有察觉到嘴唇已经渗出血丝了。

“这也是我的座右铭，看来我和这位同仁的观点不谋而合。”

虽然心底明显流了不少血，但恰好都并不致命，白致远老练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在无形中削弱了对手的士气。

“额…都说得不错，呵！我们的徐主教练带头正视自身存在的问题，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全员自省反思的开始啊。”

连一同开始的默契都没有，就想着同时进攻。而且还是用先发制人的方式去攻击一个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战斗意志的人。预感不妙的金华翰抢在战正豪之前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以防御的站姿来知会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同伴。

“那…不论我们先朝着什么方向前进，一起获胜的目标还是一致的。想必您就是带着这种拨乱反正的想法做的自我介绍，是吧？”

没有赞许也没有不悦，这张比扑克还要僵硬的脸孔简直无懈可击。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从始至终表现出来的那种沉着冷峻，似是在说，他很难接纳任何人。这让永远都不会理清事情原委的战正豪，一脸惊愕的看向台下，因为炫目的阳光而褪了眸色的金华翰，和眼珠黑白明显的郑昊乾正奇妙的相互凝视着。

不觉间，致远采取的防御措施，比习惯于一上来就攻击对方的家伙们要强得太多了。看着明显不处于“同等段位”的战正豪与金华翰，白致远的嘴边渐渐露出清冽的微笑。

“当然，在我看来比起制定盲目的训练计划，摸清每个人的长短和梳理心态才是最为首要的。接下来，我会和你们的教练一起研讨人员的去留问题。这段看似空白的时间，大家还是先确保常态的训练。只是你们要明白，不虚度光阴是作为队员必须的责任，也是对我们教练组最好的回馈。那就先这样，稍后我先四处看看，近期就会开一次最重要的会议。你们都先解散吧！”

明显察觉到不妙的李辰逸，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金华翰。但这位直系下属根本无法想像新上司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郑昊乾最后一次带头鼓掌，所有人才找准暂时开溜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