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怒放着酷热气息的阳光，就像海边的篝火，连翻滚的浮云也随着火光摇曳曼舞。

“从哪冒出来的黄毛小子，吃了枪药了？竟敢当众让我出丑！就连庄主教练那个顽固老头在位，我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简直是奇耻大辱啊！”到底没有压抑住怒火的战正豪歇斯底里的嚷喊道。

“不能这样啊，正豪哥。就算你再不接受，也不能打乱局座的所有计划。”同样非常不悦的金华翰，突然打断了战正豪。

“不管怎么说，人现在都已经骑在我们头上了，这是所有人显而易见的。至于我们遭受的这些委屈，只要构不成薪资损失，还是先忍忍吧！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正当战正豪刚要说话的时候，一声不响的秘书突然从后面走上前。虽然步伐轻快，却也能清楚听见身体的关节相互**的声音。

现在可不是跟徐致远作对的时候，心知情况本就不乐观的局座，在无意扫见战正豪与金华翰的同时，立即将门关严。但却还是没能抵挡住金华翰敏捷灵活的临门一脚。

“局座，主教练的位置怎么会是徐致远呢？就算您还有两年卸任，也不能拉我们筑梦队垫背啊？”对球场风波早有耳闻的局座，本就气得浑身发抖，适才动了出门松口气的念头，就马上被比金华翰，还要粗鲁的战正豪给迎头打消了。

“拜托，不是我不想反映你和其他教练的意见。而是我也没有料到。总之，徐致远也是我的上司推荐给我的。”一惯喜欢挺直胸膛并以傲慢口吻讲话的局座，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什么？您的上司？”战正豪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是，不管那一位怎么想，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上司已经准了假，我要立刻回去处理家庭琐事了。哎！本来也想多体谅你们，但老婆、老妈同时病倒，我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都见谅，见谅。”虽然碍于自尊心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但总比在这里被两个粗鲁的人严刑逼供要好得多。

“看来是我工作做得不到位啊！没有收到告假条，就提前签了名，这事还让下属们赶在前头知道了。”一个至少要比局座高出一头的男人慢慢从氤氲的逆光处走了过来。感觉到来自面前的威胁，战正豪和金华翰迅速贴到两边，或许是三人都溜着肩膀、弓着腰的缘故，使主任看上去更显得魁梧挺拔。

“主任…”

“主任好，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视察工作了？”

局座一边说，一边夸张的再度弯下腰，行了一个谦逊的“见面礼”。但主任并没有回礼，他昂首挺胸、双手叉腰略扭了两下，随即便理所当然的坐到局座的办公位上。

“两位教练，怎么样？新环境都还适应吗？”气质沉稳干练的主任用一种非常温和的声音问候道。

“啊…那个…”两个人非常清楚号称“黄金猎手”的局座是一个性格强悍的人。见情况不妙，金华翰立即将冲动的战正豪拦住：“托主任您的福，一切都好。”

“都说好，也都没有异议？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像是要威吓对方，瞬敛笑容的主任开始以冷峻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这些人。

为了挽回眼下这个不利的局面，局座凑近主任急切的低语：“主任您，您最近也还好吧。”

“当然了，不过手头的工作都堆到一起，我也有点分身乏术啊！”放弃反扑的局座乖乖的低下头。沉着的等上片刻后，主任继续不假思索道：“在年度的最后一场比赛之前，筑梦队在你们局座和庄主教练的带领下，一直都做得好好的。没想到年终岁尾，就在所有人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竟然出现这样大的纰漏！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呵、哈哈！一个精英球队的成绩比晴雨表都善变！”

这可真是年度最可怕的事情，出其不意的紧张感袭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向最“见多识广”的局座一个头顿时变成两个大。沉默了半晌，两个教练才颤抖着点头称是。

“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我代表局座和庄主教练向二位同仁致歉。”局座猛地回过头，却发现此时主任，正在用一种无可挑剔的关切目光望着自己。

“主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越是将目光围绕着闪亮的生物移动，局座的头就被迷得更加晕头转向。

“不这么说怎么行？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要想永无后顾之忧，还是得时时刻刻的反思。但总得有人率先表态，难不成作为顶头上司的我，还能先向你们兴师问罪吗？”不等局座把话说完主任就摇头，斩钉截铁的道。

“应该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善后吧？”主任用虽然缓慢但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关心道。

“是的，不过我们相信主任的判断是高明的。毕竟简历上有那么多优胜记录的人确实是很少见了！”局座苦涩的说道。

“是黄金履历！”主任轻轻一笑。

“没错，刚刚我和两位教练也一致认为，徐致远先生是我们球队急需的高精尖人才！”声音里流露着疲倦和隐约悲伤的局座，看上去倒还真像个油腔滑调的花花公子。

“所以才要物尽其用，不过依照目前的责任划分，与作为球队老人的你们相比，他的份额还是要小上许多的。人家徐致远可是临危受命，你们的前期配合又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主任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古怪。

“是啊，总之我们非常认同徐致远主教练的观点，在全体队员的处理结果出来前，我提议先是由教练组进行全面检讨。”稍稍提高些语调的局座阴郁的说道。

“检讨？这样的建议，还是与徐致远商讨后，再做定夺吧！毕竟他才是教练们的直系领导，也是你的正式下属。像这种隔着锅台上炕的事往后就不要再做了。”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到主任脸上分明的棱角曲线，和明亮却又若有所思的双眸。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开始站着一个人。与那三个慌里慌张的男人相反，徐致远始终是以非常沉稳的姿势将手交叠在胸前。

“既然来了，就请进吧！”主任简捷道。

“很抱歉，虽然不是躲在外面偷听，不过我很认同刚刚局座您的观点。”致远那谦恭温和的神态没有丝毫傲慢的影子，与站在台上的样子截然不同，战正豪甚至怀疑这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徐先生初来乍到，这事不急。”致远将视线从主任身上转向局座，停了一会，断然道。

“但在徐某人看来这完全是一种必要，所以才在训练场上向所有人提及，现在看来反倒成了我和上司的默契之处。”

在刚刚结束的正面交锋中，战正豪和金华翰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决非等闲之辈。如今看来他的智商简直是到了常人不可撼动的程度。

“徐教练，你我可是初次见面，别来无恙啊！”“灼热”的阳光下，主任的眸底仿佛即将融化掉的尘埃般，处处凸显出层次不同的焦糖色。

“您好！”致远轻轻侧转回头，就像校园里等待领导讲话的优等生。

“不要拘谨，不是为了强调这轮谈话的发起者！入职第一天本就是各部门人员互相了解的最佳时期。想必这里应该只有我是完全生疏的面孔。”

“是的。”屋子里再次响起徐致远生硬的声音。

“你很实在嘛！不过生疏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哦！平时在单位，大家都说我的腰板很直，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得了一种叫“社交恐惧的症候”。我这样说徐教练应该完全能理解！大家现在应该也都明白了，是吧？”

稍跟不上节拍就有可能完全被局势控制，稍不留神更会有全盘皆输的可能。深谙此道的三个人，点头的频率丝毫不逊郑昊乾近乎癫狂的鼓掌。

“不过性格的障碍并不会影响工作进度，反而使我因祸得福，所以我才成为最重视效率的人。徐致远，希望我们大家合作愉快！”

与泰然自若的两人不同，随声附和的人总是显得相当憔悴。尤其是最不甘当受气包的战正豪，此刻站在原地气得眼睛直冒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