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尴尬的意外

场面有些冷清，一直到晚上八点，仍没有顾客。

胖姐还为以前的事抹不开，瞅瞅林兵，又看看丰向东，抠着衣角，默默的低下了头。老吴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砸吧砸吧嘴，再看看大门，小声叹口气。

是不对劲，也很奇快，街上人来人往，游人如织，顶多往里看一眼，仿佛里面不是吃饭的地方，更好像这些人今天晚上不用吃饭。

林兵坐不住了，跑到大门外，大声喊道：“丰，丰家祖传手艺，好吃不贵，都来啊——”

喊了五分钟，还是没人进来，倒是给旁边的衣帽店招了不少顾客。林兵泄气地走到院内，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点上了烟。

“以后少抽点。”老吴走过来，宽慰说：“头三脚难踢，慢慢就会好的。”

胖姐也说：“咱们挂的牌子是大排档，晚会才有人来。”

等到十点，果真有顾客进来，但只有两位。这两位顾客在附近做装修，干的晚了，饥肠辘辘，只好就近找点饭食，真有点饥不择食地撞进了大排档。两人也不过点了两碗面条，一份炒土豆，再加上两瓶最便宜的啤酒。

来的都是客，都要好生招待，丰向东认真做好，胖姐端了上去。

一位顾客尝了尝：“嗯，味道真不赖。”另一位却说：“饿了，吃啥都香。”

这话说的林兵直冲两人翻白眼：“说啥呢，是真香。”

可后面就没人再来了，直到十一点，实在因为没人而熬不住，丰向东宣布收摊，一晚上就卖了十二块钱。

卫生倒是好搞，三两分钟搞定，丰向东笑着对老吴和胖姐说：“咱们不卖过夜青菜，你们带回家，给邻居们分了。”

老吴叹气：“行吧。”胖姐点头：“向东，别急啊，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丰向东冲胖姐笑笑：“不急，一点也不急。”

第二天晚上，又是那两位顾客，回头客，点了两碗面条，一份炒土豆丝。吃完什么也没说，付钱就走了。

第三天晚上，等到八点，连吃面的客人都没有了。

“这也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老吴沉不住气了。胖姐也急的转圈：“向东啊，要不找人看看风水？”

丰向东笑笑：“放心，否极泰来。”

林兵急的已经嘴上冒出了泡：“你，你的心也太大了。”

“来人了。”胖姐喊道。

大家抬头，来了四个人，再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马向荣。他身后跟着三个工友，但都是成天围着他转的酒友。这两天安装新设备，马向荣比年轻人还卖力，跑前跑后，他对设备也颇有研究，几乎成为新设备技术员，连老厂长都忍不住夸他两句，还准备提拔他为班组长。马向荣很是幸福，也很自然地就认为自己是老厂长的人了。想想被丰向东免去车间主任时的尴尬，马向荣依然像吃了苍蝇。他决定来大排档，羞臊丰向东一番。他知道大排档开业不吉，没有顾客。

老吴看到他，生气地转过头去：“我觉得是该看看风水了。”

林兵转眼看着菜刀，只要马向荣敢说不中听的话，他就敢往死里削他。

马向荣学乖了，不敢明着来，迈步走到丰向东跟前，递烟并恭维：“嘿嘿，丰厂，要不都说你厉害呢，这才多长时间，就搞出了事业，要是我，肯定不行，不过，我要埋怨你了，饭馆开业，也不吱一声，好歹我给你送个花篮啊。”

丰向**知马向荣说的不是真心话，但也露出笑容：“老马，谢谢了，快请坐。”

“好嘞。”马向荣摆摆手，让一起来的工友坐下，又扭头看着胖姐：“哦，胖姐也在啊，对了，厂里通知让后天去领剩下的补助，你别忘了去呀。”

胖姐听了，又高兴又难过：“这么快就发了？”

马向荣点点头：“那是，赵厂一出手，幸福的小酒天天有。”

林兵听的出来，马向荣是借刘斌来气丰向东，还顺便挑拨两人的关系，气的牙根痒痒，走到切菜台前，拿起菜刀：“王，王八蛋，真找削啊？”

丰向东捅捅他，脸上露出笑容：“老马，想吃啥，今天我——”

林兵意识到丰向东一点也没生气，又怕丰向东说出请客俩字，赶紧打断丰向东：“我们今天营业，看在老工友的份上，给你打九折。”

马向荣又大喇喇地挥挥手：“不用，今天我们就是来给你们捧捧场子，唉，你们真不容易，除了咱们自己工友，连个人都没有！丰厂，给我来一个酸辣土豆丝，炝豆芽，炸花生米，嗯——再来个麻辣鱼头吧，酒不多要了，每人一瓶啤酒，我们吃完就走。”

林兵还想再说什么，丰向东捅捅他的胳膊：“好嘞，马哥稍等。”

已经白送了两天菜了，老吴索性不准备了。现在马向荣点了土豆丝，回到厨房，老吴拿起了刀。

老吴的刀工很好，不仅切的快，而且粗细正好又均匀。

三个土豆在当当的响声中切完，丰向东已经热好锅，先放油，接着放辣椒，闻到辣椒的香味，立即倒入土豆丝，加入葱段，接着左手翻锅，右手拿着炒勺，来回翻动了两下，倒入白醋。翻炒均匀，

火在呼呼的响，土豆也在热舞，看看土豆丝的颜色，已经有些剔透的感觉，丰向东起锅，将土豆丝装入盘中，洗了一遍锅。

老吴已将豆芽装如盘中，丰向东再次放油。豆芽要大火加醋才能保证口感，所以火依然呼呼的响，伴随着油火，香味飘了出来。

工友扭头看呆了：“这丰向东穿着白上衣，带着厨师帽，还真像个厨子。”另一工友低声说道：“对，谁让他以前老针对马哥，今天就好好治他！”

马向荣白了两人一眼：“别放屁，老厂长还在位呢，真得罪丰向东，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水煮花生米端了上来，马向荣加了一颗，放在嘴里，脆香，还行，而且这是老吴做的，就是挑毛病，也伤及不到丰向东。

酸辣土豆丝和炝豆芽一起端了上来，马向荣夹了两根，酸辣适中，而且食欲一下子被吊了起来，他又夹了一筷子豆芽，嗯，香！马向荣愣了，丰向东这是往菜里放了什么？

正在纳闷，一位中老年妇女，扭着屁股进来，张口就说：“呦，我还当是开了什么大饭店呢，就这样啊，丰向东，你给我出来！”

来人正是李亚的母亲宋喜莲，丰向东赶紧迎出来：“妈，你怎么来了？”

宋喜莲先哼一声，又怼了一句：“怎么，我不能来？”

丰向东皱皱眉头，又挤出笑容：“看您说的，林兵，赶紧搬把椅子。”

马向荣瞅了一眼，乐了：“好么，老岳母也来兴师问罪了，今天晚上没白来，还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