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胖姐也来了

第二天上午，丰向东蹬着三轮车来到竹竿巷的申记作料店。

店面很大，有五十个平方，张开的口袋里，玻璃柜台中，放着各种调料，弥漫着大茴香、花椒混在一起的香味。

申记作料铺现在的老板申友德和父亲年纪相仿，只小一岁，丰向东还依稀的记着，申友德去过家里看望爷爷，一起去的还有申友德的女儿申晓萌。

进了店门，就看到一位身材窈窕长发飘飘的女孩，一袭白色长裙更显美丽。丰向东认出了沈晓萌，沈晓萌没认出他，大方地问：“您想要点什么？”丰向东只能很客气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丰向东，来找申友德大叔。”

女孩仔细看了一眼，抿嘴笑了：“原来是向东哥，我是沈晓萌呀，怎么，不认得了？”

丰向东笑了，还没说话，申友德从里面走出来。时过境迁，申友德的两鬓也已花白，虽然面带慈祥，又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好，你爸昨天来过了，调料都给你打包装好了。”

丰向东点头：“谢谢申叔叔，多少钱？”

申友德平静地说：“还是老规矩。”

丰向东笑笑：“还是爷爷在食堂上班的规矩？”

申友德点头：“对，月底结账。”

“好嘞，沈叔叔，晓萌，那我走了。”丰向东微笑着说。

“好，下次需要什么，提前打电话。”申友德也不相送。

丰向东和店里的伙计将两大箱调料搬出去，装上三轮车，临走时还看了一眼沈晓萌，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有没有对象，如果林兵能和她在一起，绝对是林兵的福分。

回到大排档，林兵也买菜回来，正将肉放进冰箱。老吴帮着把调料和作料搬下来，打开箱子。老吴已经把放作料的小盆整齐地摆放在餐台上，两人又用炒勺，一样一样的分发到作料碗中。

丰向东看看灶台，真像那么回事了，微笑着吐了一口气，原来开饭馆也能一波三折，原本打算装修房子，开小饭馆，因为没钱，改为大排档，丰向东都开始想象简单买一辆能推着走的餐车，再买八个方桌，四十六个小凳子，下午搬出来，收摊后再搬回去，现在好了，竟然变成高端上档次的大排档。

老吴出去买烟，却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向东，你赶紧去看看，胖姐来找事了！”

“找，找事？”还没等丰向东反应过来，林兵窜了出去。丰向东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胖姐时运有些不济。闹了几次，丢人吧啦，还是被下岗，参加服务员就业培训结束，百灵、王娟等人被星级酒店选上，她因为体型，只能选择小宾馆，离八里地，薪资只有四百，她有意赌气不干，但无奈钱比命硬。幸福街大排档就要开业的消息传入耳朵，胖姐心动又犹豫，百灵也告诉她，正因为大家这么闹，丰向东才辞职下岗。但大排档离家近，打听一番，心里更是后悔，老吴工资竟然六百，还有提成！

她换上最破旧的工装，坐在了大门前。

林兵跑到大门前，指着胖姐问：“你，你想干什么？”

胖姐咬咬嘴唇：“没什么，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不耽误你们开业的。”

“那你随便坐。”林兵转身要走，丰向东走过来，低头看着胖姐。

胖姐也抬眼看着丰向东。四目相对，丰向东读出了胖姐眼中的可怜兮兮和热切期望。

丰向**白了，面带微笑：“姐，不嫌弃的话，来大排档吧，工资五百，还有将近。”

胖姐眼里泛起泪花：“我干，我参加的就是服务员就业培训，放心，我一定能干好，谢谢丰副厂长！”

丰向东摆摆手：“都是一个厂的，不用谢，赶紧回去换干净点的衣服，现在就上岗。”

胖姐拍了一下巴掌：“好嘞，我这就去，我还有一套服务员的衣服，就业培训班发的。”

胖姐的动作又惊动不少人，有人想过来看热闹，可热闹没了，人们也就围观大排档，还有人不停探头，甚至还有下岗工友走回来，又掉头走回去。

丰向东知道这些工友想留下来，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但他也实在不好意思了，大排档还没开张，实在不敢立即马上招很多人。

下午五点半，太阳即将落山时，五千响的鞭炮响过之后，幸福街大排档正式开张，没有花篮，院子里也只有丰向东、刘斌、老吴和胖姐四个人。

林兵环顾空荡荡的院子，心里颇有几分失意，就连刘斌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说好的开业要来祝贺，现在也没有了人影。

刘斌和郝伟健还在火车上。

和远华农机公司的谈判并不顺利，也经历了波折。负责谈判的汪副总经理认得丰向东，但不认识刘斌和郝伟健，即便丰向东委婉地给汪副总经理打过电话，说自己因为工作关系，对接谈判工作交给了刘斌和郝伟健。但临阵换将就是忌讳，汪副总差点不想再谈，幸得刘斌和郝伟健一再坚持，并以诚相待，也幸得汪副总了解到，农机厂可谓经历磨难，才最终没倒下去，值得信赖，但也提出更为苛刻的条件，远华公司要占股百分之四十五。刘斌打电话向老厂长请示，两人在电话商量两个小时，最终同意。远华公司也答应，签订合同后，立即拨付四百万资金，并派驻技术人员。

远华公司财力雄厚，并不差钱，他们看中的是今后的利润。不过，这也说的上双赢，远华公司未来将给东方农机厂更多的订单和技术扶持。

签订完合同，刘斌和郝伟健立即登上返程火车。

刘斌看着窗外的夕阳：“向东的大排档就要开张了，这家伙猴急什么，也不等等我们。”

郝伟健摇摇头：“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刘斌却笑了，伸个懒腰：“他啊，就是不走寻常路，不过，就凭他的手艺，生意应该不错。。”

郝伟健吐了一口气：“恐怕前三脚难踢啊。”

刘斌又仰头打个哈欠：“也可能。算了，不想他了，先干好眼前的事再说吧，忙了一个星期，回去还要安装新设备，不能睡懒觉，真不知道丰向东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