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狮子大开口

见到站在门外的斯科特，程勉强挤出了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

开始，艾尔莎提出跟程商量，斯科特带他俩去了楼上的卧室。虽然隔着一扇门，但是两人搞得很大声，外面肯定能听到。

说是商量，其实是让程旁听。

艾尔莎当着程的面，给FIA的行动副局长克里，也就是她的上级打了电话。在汇报了刚刚收到的情报之后，艾尔莎征询了克里的意见，准确说是让克里决定，是否对调查行动做出调整。

大概是不知道程在旁听，克里给艾尔莎下了一道非常直接的命令。

查明裴存毅去斯兰**府的原因，如果有机会，在当地实施抓捕，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可以直接击毙。

在克里说出“击毙”的时候，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情报机构官员下达的命令！

要是通话被录下来，还传了出去，被有心人拿去当成决策链证据，别说是FIA，恐怕连纽兰**都会倒霉。

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艾尔莎这么安排，其实是在告诉他，针对裴存毅的“格杀令”是来自FIA的上级。

随后，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

需要做得那么绝吗？

这可不是在西大陆的条曼国，派一名特工过去那么简单。几个月之前，FIA在斯兰国的谍报网被连根拔除，足以证明斯兰国的情报安全机构很强大。搞不好的话，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程不怕死，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虽然艾尔莎做了巧妙的安排，用克里做挡箭牌，但是程心里有数，这次行动从最开始就是针对裴存毅，针对五彩石科技。

调查无人机失事坠毁的原因，无非是一个借口。

哪怕“人相海神”是世界上最贵的无人机，差不多两亿纽币一架，可是跟“平台”采用的先进技术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馋五彩石科技的可不止FIA。

在程看来，上面派他来协助FIA调查，同样是冲着先进技术去的，双方高层恐怕早就在私下达成一致。

不然的话，伍德也不会在安排任务的时候反复强调“信息共享”。

艾尔莎所做的这些，无非是要通过程，利用MSIS在斯兰国的谍报网。

关键还有，MSIS明显留了一手。到目前，也只是动用了斯科特，并没有调动潜伏在当地的情报人员，更别说是整个谍报网。很明显，这也是艾尔莎要洗脱干系，重新获得程的信任的主要原因。

程拿此事借题发挥，是在告诉艾尔莎，别把其他人当成傻子。

当然，争吵不过是做做样子。

吵完之后，程才给伍德打了电话。

伍德的意思很简单：一切按照FIA的指示去做。

这等于把决策权交给了FIA。

只是，程觉得伍德也有难言之隐，这么安排也是不得已，而且在暗示，只需要做好分类的事，不用太热情。

命令就是命令，程无话可说。

简单向斯科特说明情况之后，程很直接的问了出来：有没有办法查到**府里面发生的事情？

斯科特显得很为难，程没有逼迫。

谍报资源掌握在斯科特手里，哪怕MSIS下令让斯科特听从程的安排，也不等于可以趾高气扬的发号施令。

沉思一阵之后，斯科特突然叹了口气。

“这次行动由FIA主导，我们只负责协助。”程提醒了一句，就差没有直接告诉他，哪怕是装聋作哑，也不会追究责任。

程刚说完，斯科特的神色就变得非常尴尬，还朝程身后看去。

不用多说，肯定是艾尔莎出来了。开始大概是被气急了，在程出来的时候，她去了里面的卫生间。

“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办法？”艾尔莎绕过程，把问题抛给了斯科特。

斯科特把目光转了过来，显得很为难。程还能够说什么？只能让斯科特照实说。毕竟有命令在身，没必要让斯科特为难。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有办法就好。”艾尔莎微笑着插了一句，她听出斯科特很为难，才故意插嘴打断。

这娘们的心机与手腕都很不简单！

“丹尼尔，你也别藏着掖着。我开始说了，本次行动由FIA发起，我们只是负责提供支持与协助。有什么需要的话，大可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虑。有艾尔莎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艾尔莎，是吧？”

程还没有把话说完，艾尔莎就恶狠很的瞪了他一眼。

没错，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程也没有避让，如果不是有命令在身，他开始就跟艾尔莎翻脸了。

斯科特马上就明白过来。“你们知道，我只是安全屋管理员，平常都是谍报人员在有需要的时候跟我联系。”

“直接点，到底有没有办法？”艾尔莎明显是在火头上。

斯科特还有点犹豫，或者说不信任艾尔莎，也有可能是在盘算要如何应付。

“哼——哼——”程干咳了两声，提醒斯科特不要过头，不要把艾尔莎当成能够糊弄的笨蛋。

“我来斯兰国二十多年，虽然一直都是科城这边的安全屋管理员，跟局里的谍报网没有瓜葛，但是为了更加方便的开展行动，确保安全屋正常运行，我用私下发展的线人组建了一个情报网。”

“你有自己的线人？”

“当然，我做的这些获得了上级批准。”斯科特说完后，才点了点头，表示艾尔莎没有听错。

程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只是让斯科特找个理由应付艾尔莎，把调查行动拖延几天，到时候没有查到什么，自然会打道回府。

哪里想到，这家伙竟然和盘托出！

他是缺心眼呢，还是没有长心眼？！

当然，更有可能是按上级的授意行动。毕竟一个潜伏二十多年的情报人员，早就混成了人精。

“这么说，有合适的线人？”艾尔莎上前一步，感情斯科特是救命的稻草，就差没一把将他给抓住了。

斯科特明显有点慌，意识到开始说错话了。

程没多说，只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提到有自己在私下发展的线人，就没必要继续遮遮掩掩了。

艾尔莎也注意到自己失态的举动，并且退后了两步。

“确实有一个合适人选，只是靠不靠得住，我说了不算。”

“必须要绝对可靠。”

“说说看。”

程与艾尔莎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之后还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的态度截然相反，斯科特更为难了。

当然，程没有让斯科特难做，很自觉的耸了下肩膀。

“他是**府里的电工。”

斯塔克说的这句话，别说艾尔莎，连程都吓了一跳。

“严格说，他不是我的线人，或者说还没有把他发展成线人。”

“具体是怎么回事？”艾尔莎一下就来了兴趣，要不是程也在场，她或许还会抱住斯科特亲几下。

其实，程也产生了兴趣。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斯科特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管理员。再说了，但凡有一点能力的人，也不会在安全屋管理员的位置上呆二十多年，更不要说还是在一个国家。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看法，程自然不会把斯科特当成了不起的角色看待。现在看，他不但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斯科特没耽搁，把这名线人的情况简要的讲了一遍。

此人叫西里赛?阿塔纳，酒吧的常客。

在加马吉当选**之前，他是一个小老板，经营一家销售与维修小家电的商店。收入算不上丰厚，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产阶级，除了养活一家人之外，还能供五个子女上学。

直到五年之前，加马吉当选**。

不是加马吉针对他，加马吉也没有针对任何人。

他只是没能跟上社会变革的步伐。

对于一个年近五十，养育了五个子女的中年人来说，跟不上社会变革，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

此后两年，阿塔纳靠修理电器的手艺过活，只是生活肯定是大不如前。

当然，要说的话也没有多么艰难，毕竟年龄最大的两个子女已经成年，都有一份不算太差的工作。

三年之前，经熟人推荐，阿塔纳成为**府的电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成了酒吧里的常客，引起了斯科特的关注。

“他的生活已经得到很大的改善，为什么还要到酒吧来鬼混？他也老大不小了，难不成还有那方面的想法？”

“才五十多岁，不算老，只是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斯科特明白程在说什么，只是有艾尔莎在，没直接点破。

程耸了下肩膀，让斯科特继续说。

“在去**府工作之后，他家里的情况确实有很大改观，至少收入有保障。他的小儿子还托**府的关系，考进了国立理工大学，拿到了‘补天基金’的全额奖学金，可以说前程似锦。”

“那他为什么还来酒吧？”艾尔莎也问了一句。

斯科特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才说道：“当一个男人为生计，为家人的一日三餐奔波的时候，肯定没有胡思乱想的闲情逸致。哪怕有空闲时间，也会补瞌睡。只有当生活有了保证，未来变得可以期待的时候，才会去追求别的东西，比如说个人爱好。或者回头审视自己的过去，弥补曾经的遗憾。”

“他有遗憾吗，比如初恋情人什么的？”

“没有。”

“那……”

“他有虚荣心，而且很强烈。”

听斯科特这么一说，程恍然大悟。

显然，阿塔纳属于已经成为历史的旧时代，在他的身上，残留了很多旧时代遗留下来的陋习。其中最为突出的，肯定就是在那个时代被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虚荣，以及滋生虚荣的土壤。

说得具体一点，也就是社会地位。

在加马吉当选之前的旧时代，阿塔纳是小业主，算得上小资本家。或许那个时候的日子还不如现在的滋润，可是所处的社会地位明显要高得多。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在**府工作的工人。

如果是年轻人，还可以通过拼搏与奋斗来改变社会地位。

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来说，面对巨大的落差，既然没办法反抗，就只有借酒消愁。不止是在斯兰国，在任何一个飞速变革的国家都有阿塔纳这种，日子过得很舒坦，却满腹怨言的中年人。

“要这样的话，他未必……”

“得看开出的价码。”

“要多少钱才能收买他？”艾尔莎直接就问了出来。

“这不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

“还需要什么？”

斯科特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就我所知，他的小儿子一直想要出国留学。虽然没有拿到留学奖学金，但是他还有一些积蓄，勉强能够支付高额的学费与生活费。关键是，留学申请一直没有批下来。”

“因为他在**府工作，所以斯兰当局不肯批？”程嘀咕了一句。

“跟斯兰当局无关。”斯科特把目光转向了艾尔莎，才说道：“问题出在纽兰国，马省理工一直没有给回复，而就他所说，是在**那边出了问题。因为某些私人的原因，签证一直没有批下来。”

程也朝艾尔莎看了过去。

“我要是替他解决这个问题，你有多大包围说服他？”

“不止是留学。”

“还要什么？”

斯科特显得很为难，一副难于启齿的神态。

“这件事迟早都会暴露，特别是我们得手之后，斯兰国的情报安全机构很快就会查到是哪里出了问题。”程替斯科特说了出来。“所以要拉拢他，不但要给他的小儿子搞到马省理工的全额奖学金，还要给他全家人，尤其是直系亲属搞到绿卡，安排一条安全的渠道送他们离开斯兰国。”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肯定办不到！”艾尔莎一下就激动起来。

FIA只是一家情报机构，任何情报都是有价的，而程提到的这些明显超过了一条情报的价值。

“斯兰国也是拥有几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以我的了解，他肯定是一个很顾家，一切都以家庭为重的男人。”程似乎没有看到艾尔莎的反应。“要是如此，那么还得把嫁出去的女儿算上。”

“这么算的话，至少都有二三十人。”斯科特附和了一句。

艾尔莎很无语，只是斯科特与程都看着她。

这既然是FIA组织与发起的行动，也是她坚持继续调查，自然就得由FIA买单。不肯下血本，那就只能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