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沧桑巨变

七月十六日夜间，科城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艾尔莎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才上车。一辆由机场安排，为VIP旅客服务的自动驾驶电瓶车。

说是自动驾驶，仍然安排了一名司机，以便在遇到意外之后转为手动驾驶。

有外人在，两人什么都没有多说。

只是，程在上车之前就发现，艾尔莎的脸色很复杂。

转向飞往科城之前，艾尔莎接到了FIA总部的电话。通过对“F三五A”战斗机的火控信息做的分析，裴存毅乘坐的“龙X”很可能没有坠毁，而是钻进了一条峡谷，从战斗机的眼皮下逃走了。

此后在飞往科城的途中，她又接打了几个电话。

虽然她没有说，但是程能猜到她在跟谁通电话，以及通话的内容。

战斗机的火控数据只能说明，那架“龙X”在被导弹击落之前钻进了峡谷，不等于没在峡谷里面坠毁。

那不过是一架公务飞机！

就算气动设计非常优秀，飞行性能在公务飞机中绝对是出类拔萃，可是没有多普勒地形匹配雷达，没有辅助飞行员规避障碍物的自动驾驶系统，以高达每小时九百千米的速度钻进峡谷，无异于送死！

那么快的速度，等到飞行员看到前方的障碍物，就已经来不及规避了。

只是，也不能由此认定那架公务飞机已经坠毁。

正是如此，FIA才调动侦查卫星搜寻事发区域。

虽然事发区域极为辽阔，地形地貌也非常复杂，但是在AI程序辅助下，FIA总部的情报分析员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能处理完由侦查卫星拍摄的照片。公务飞机真的坠毁了，就肯定能够找到。

艾尔莎接打的那些电话肯定与此有关。

机场外面，前来接应他俩的当地情报人员已经等候多时。

没错，就是驾驶游艇把海耶斯等突击队员从外海接回来，下午才回到科城的安全屋管理员丹尼尔?斯科特。

MSIS总部下了命令，让他听程的指挥。

只有他一个人，开的是一辆全电动越野车。

“刚收到消息，那架‘龙X’没有坠毁。”上车后，艾尔莎才告诉程。

“已经去人了？”

艾尔莎的脸色很难看。“附近的几个村庄有数百名村民目睹公务飞机飞走，还有一个探索频道的野生动物节目小组，恰好拍到了公务飞机从低空掠过的画面。总部已经对录像做了分析，确认就是从美茵兹机场起飞的那架。在俯冲的时候还抛出雷达诱饵，引开了战斗机发射的导弹。”

程的眉头迅速跳了几下，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公务飞机竟然配备了能引开空对空导弹的雷达诱饵！

此外，艾尔莎没用复数语句，表明那不是抛撒的干扰弹，很可能是只有少数先进战斗机才有的拖拽式诱饵。

这样的事，谁相信？

关键还有，FIA不但调动了侦查卫星，还派出了搜寻队，不然也不会遇到在当地活动的野生动物节目小组。

艾尔莎那副痛经一半的表情，让程觉得很好笑。

之前，她口口声声说这是FIA总部的决定，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现在看，想让裴存毅死的不止是FIA总部的官僚。

“你以前来过科城吗？”

程突然转移了话题，艾尔莎摇了摇头，表示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

“我之前也只来过一次。”

艾尔莎知道程说的是五年前的那一次。

“从机场出来之后，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程叹了口气，又说道：“仅仅五年，这座城市几乎完全变了样。”

“不只是你们，回想起这些年的变化，我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斯科特把话题接了过去。

他在斯兰国生活了二十多年，大部分时候住在科城，对这座城市发生的沧海桑田般的变化最有发言权。

就像程感慨的那样，科城的变化主要发生在近五年，基本上是一天一个样。

不管用哪种标准来衡量，科城都是全世界发展最快的国际大都市。

在五年前，这座城市还有三分之一的城区是贫民窟，两百多万人生活在赤贫线以下。也就短短的几年，曾经藏污纳垢的贫民窟变成了商业中心，两百多万赤贫居民全都有了稳定的工作。

现在的科城不但是斯兰国的首都，还是北梵炎洋的经贸中心。

此外，斯兰国已经由农业国发展成城市化率超过50%的准工业国，而且有望在五年内实现工业化。

发生在这个国家的沧桑巨变，用“奇迹”都不足以形容。

关键还有，创造这些奇迹的，不止是数千万勤奋的劳动人民，还有“蔚蓝国度”的那些企业。

其中的翘楚就是五彩石科技。

按斯兰当局的宣传，早在十五年之前，五彩石科技就在积极为斯兰国的工业化与现代化提供帮助。比如说发展网络在线教育，不但让数百万少年获得上学的机会，还基本上扫除了文盲。

从这个角度看，斯兰国的现代化建设在十五年之前就已开始。

至于近五年取得的成果，更像是到了丰收季节，开始摘取辛勤耕耘结出的果实。

说是厚积薄发也没有错。

别说是十五年，哪怕还需要五年，用二十年的把一个贫穷落后的农业国打造成先进富强的工业国，那也是了不起的奇迹。

何况，还是一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岛国。

一路上都是斯科特侃侃而谈，艾尔莎与程很少搭话，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不说别的，只看道路两旁的摩天大厦，科城的繁华就不在西方国家的都市之下，甚至能够与伦城、纽市这些国际大都市媲美。事实上，科城展现出的先进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传统的大都市。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覆盖全市的高压直流输供电网络，以及总量超过了一百万个，遍布各个角落的快充电桩。

按科城政府拟定的建设规划，科城将在未来五年内成为全球首座完全淘汰燃油汽车，交通工具全面实现电动化的大城市。斯兰当局也做了规划，计划用十年时间，淘汰所有的燃油汽车。

虽然岛国有自身的特殊情况，比如车辆的日常行程不会太远，但是就城市建设而言，科城已经把其他大城市甩在了后面。按照现在的发展势头，斯兰国肯定会成为全球首个零排放国家。

果真如此，让那些一直在鼓吹环保的西方发达国家情何以堪？

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是FIA与MSIS把五彩石科技当眼中钉与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的关键所在。

可惜的是，针对裴存毅的行动全都以失败告终。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众人才来到位于城市另外一端的安全屋，也就是斯科特经营了十几年的酒吧。

酒吧正在营业，大门外面聚集了很多半夜出来玩乐的年轻人。

其实，大部分都是外国游客。

用斯科特的话来说，科城早已成为西方环保人士心中的圣地，每年都有数百万环保先锋来此朝圣。

至于什么样的人喜欢把“环保”挂在嘴上，那就不用多说了。

反正最近几年，酒吧的生意就没差过，每天都客满为患。

在后边的库房里面，程与艾尔莎见到了海耶斯等人。

隔音做得很好，关上门之后，就听不到外面的喧哗声了。

八名突击队员毫发无损，只是精神状态不大好，情绪很低落，靠近门边的角落堆满了空酒瓶，房间里弥漫着酒精的气味。连海耶斯都喝了不少，桑切斯更是酩酊大醉，只有肖还保持着清醒。

“你们随便坐，我到前面去看看。”

斯科特显得很尴尬，客气一句就溜了出去。

“你饿了没？我可饿坏了，先去弄点吃的。”程也不笨，艾尔莎那瞬间降到冰点以下的脸色，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留下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此外，程确实饿了。

原计划飞行两个多小时，所以出发的时候，没有做太多准备，别说是饭食，就连饮料都没装多少。

去厨房给程弄了点吃的，斯科特才去前面忙碌。

虽然开酒吧是副业，但是要想在斯兰国混下去，就必须用心干好这个副业。

此外，斯科特通过经营酒吧建立的关系网，打造了一套自成体系，跟MSIS无关的情报网络。

严格说来，谍报工作就是跟人打交道。别说像斯科特这样的基层人员，就算是伊森?亨特那种虚构出来的王牌特工，只要是团队行动，就要跟人打交道，也就需要营建与维护自己的关系网。

斯科特经营的关系网也是这次行动的主要依托。

在给程准备晚餐的时候，斯科特就告诉他，伍德在下午打了电话过来，MSIS的高层没有答应动用斯兰国的情报网，只批准使用科城的安全屋，并且由安全屋管理员，也就是由斯特克提供协助。

上面这么安排，其实是不想惹火烧身。

按伍德的意思，裴存毅与方振洲都是名人，有很多布兰王国的企业跟五彩石科技有业务往来，如果裴存毅与方振洲有个三长两短，必然受到舆论界关注，布兰当局不想跟丑闻扯上关系。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

在程看来，真正的原因是伍德等人开始怀疑FIA发起此次调查的真实目的。

如果是为了查明“人相海神”无人机事实真相，哪怕需要搞清楚浮船坞的价值，FIA都没有理由把矛头对准裴存毅与方振洲，更加别说出动战斗机，在拦截失败后击落两人乘坐的公务飞机。

FIA必然另有所图。

在搞清楚之前，MSIS的高层肯定会有所保留。

填饱肚皮，程没有急着回去。虽然艾尔莎也有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但是程相信她已经气饱了。

程到吧厅转了一圈，还去吧台那边点了一杯威士忌。

因为主要招待外国游客，所以吧厅的布局，跟伦城那些常见的小酒吧如出一辙，没有明显的区别。

像斯科特所说，主要是带有明显外国口音的年轻人，而且以北欧游客居多。

很好理解，北欧四国最富裕，全是高福利国家，年轻人依靠政府提供的福利就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自然会变得好吃懒做。说得好听点，也就是有了更多闲暇时光，有精力折腾与工作生活无关的屁事。

没有等程把威士忌喝完，斯科特就打电话过来。

他在仓库外面抽烟，见到程，才丢掉烟头。

“刚收到消息，他俩已经到了。”

程立即锁紧了眉头，斯科特说的是裴存毅与方振洲。

来酒吧的路上，艾尔莎就告诉斯科特，让他密切留意跟裴存毅与方振洲的消息。程也提醒过，算是给斯科特安排的任务。

“有没有其他消息？”

“**卫队已经到机场，他俩恐怕会直接去**府。”

程没多问，带着斯科特进了仓库，把这条消息告诉了艾尔莎。

裴存毅与方振洲到达科城没什么好奇怪的，**卫队去机场迎接，带他俩去**府，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么安排，肯定跟下午的事有关。

可是，已经到了科城，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哪怕担心发生意外，派**卫队去保护他俩就行了，也没必要去**府吧。

“肯定跟在科技展上发布的‘平台’有关。”斯科特首先说出自己的观点。

程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艾尔莎。

她没多说，拿起卫星电话离开了仓库。

注意到坐在角落处，神色沮丧的几名突击队员，程有点忍俊不禁。

昨天，他们都还狗眼看人低，没把程放在眼里。看到他们失魂落魄的模样，肯定被艾尔莎骂了个狗血淋头。

纯粹活该！

几分钟后，艾尔莎回来。

“确认了，他俩去了**府，而且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斯兰**将在近期跟诺亚重工签署采购合同。”艾尔莎长出口气，又说道：“关键还有，‘平台’有很大的可能是由浮船坞建造。”

程只点了点头，没有做评论，毕竟那是FIA的情报。

到达科城之前，程与艾尔莎就讨论过，两人都觉得那艘浮船坞就是用来建造“自主式海上电力生产与供应平台”的。在公海建造，不但能避开繁琐的国际公约与条约，免去大量的麻烦，还不会让斯兰国受到牵连。

关键还有，斯兰国肯定是“平台”的首个用户。

裴存毅在发布会上说得非常明确：开发“平台”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斯兰国电力供应不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