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怀璧其罪

虽然机身只略微倾斜了一点，但是依然能够感觉到。在向左转向，太阳从飞机的左前方转到了右前方，航向朝西偏移了差不多九十度。公务机正在向西飞行，而斯兰国在迪西亚基地的北边。

完成转向之后，艾尔莎才从机舱里面出来。

“刚收到消息，那架公务机坠毁了。”在说这话的时候，艾尔莎从冰柜里面取出了两瓶啤酒。

等到她走过来，把啤酒递到面前，程才惊醒了过来。“这怎么可能！？”

艾尔莎没接话，坐下之后就灌了一口啤酒。她那茫然的神情表明，她也被这条消息给吓着了。

“那可是‘龙X’，号称全世界最安全的公务飞机。哪怕是……”注意到艾尔莎的神色之后，程猛然明白过来。“是不是发生了别的事情，他们乘坐的公务飞机不是坠毁，而是被你们……”

“杰瑞！”

艾尔莎大声呵斥了一句，程才闭上嘴。

其实，程没有胡乱猜测。

“龙X”是由高路国的达硕公司，在五彩石科技的支持之下，跟“蔚蓝国度”旗下几家企业共同研制，领先全球的公务飞机。凭借优秀的基础设计、先进的动力装置、高度智能化的控制系统与大量使用复合材料，“龙X”不但有极佳的经济性与舒适性，安全性与可靠性也很出色。

此外，根据三号原型机在静力疲劳测试当中获得的结果，“龙X”的全寿命飞行时间超过十二万小时，其他公务机的全寿命飞行时间很少超过八万小时，一般都在四万小时到六万小时之间。

过去四年，交付的二十多架“龙X”总共飞行了约五万小时，飞行总里程超过了四千万千米，没有发生过一次事故，甚至没在飞行当中发生过故障，安全性与可靠性远超其他公务飞机。

如此可靠的飞机怎么坠毁呢？

此外，哪有这么碰巧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被程盯着，艾尔莎心里也很发毛。“确定他俩在那架飞机上面之后，局里派了一架战斗机前去拦截，让其去军事基地降落。在战斗机逼近的时候，公务机突然降低飞行高度，然后就从雷达上面消失了。上面调动了侦查卫星，正全力搜寻公务机的残骸。事发地点是东玄高原，地形非常的复杂，遍布河流与峡谷，搜寻难度非常大。”

程仍然没啃声，神色也没有半点变化。

这摆明了就是托词。

“战斗机在逼近的时候，还向公务机的飞行员喊话，让……”

“哪里来的战斗机？”

艾尔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部署在基布联军基地的‘F三五A’。”

“一架隐身战斗机？”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程忍不住冷哼了两下，那神色就像把艾尔莎给看透了。

要是没有搞鬼，为什么派隐身战斗机前去拦截？

虽然纽兰空军已经接收数百架“F三五A”，但是依然有上千架“F十六”这类第四代战斗机。就通常情况而言，都是由这些老旧战斗机执行巡逻与拦截任务，而且基布基地就有几十架。

“拦截行动由局里安排，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艾尔莎又解释了一句。

程仍然是冷笑不语。

不要忘了，开始就是艾尔莎给FIA的上级打的电话，强调裴存毅的重要性，才有后面的拦截行动。

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也是FIA的一贯伎俩。

“你认为我能怎样，我们又能怎么办！？”艾尔莎明显在气头上。“你在五年前去过斯兰国，比我了解裴存毅。哪怕从他在斯兰国注册成立五彩石科技的那一天算起，也只用了短短十五年，就打造出了全球最为庞大、全面的私营产业集团。‘蔚蓝国度’实控的产业超过了一万亿，而五彩石科技输出的那些先进技术，不但超越了所有商业景恒对手，甚至连我们的科研机构都难以望其项背。他本人更是神出鬼没，我们至今都没有查到他的常住地址，更别说他平常的行踪。你觉得，我们会放弃抓捕他的机会，让他顺利回到斯兰国，然后再次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

“所以击落了他乘坐的飞机？”

“还能怎么办？”

程是彻底的无语了，艾尔莎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感情这不是刺杀无罪之人，而是在为民除害。

艾尔莎马上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转而说道：“我也没想到局里会这么做，毕竟裴存毅跟方振洲都是国际名人。事情已经发生了，抱怨没有用。此事不能传出去，哪怕是MSIS的上级。你放心，在找到公务机的残骸，调查有了结果后，克里会给你的上级打电话，告知此事的前因后果。”

“现在去哪里？”程转移了话题，毕竟在FIA的公务机上面，搞不好的话，或许还会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

“等待调查结果。”

程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没再跟艾尔莎说废话。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只要找到公务机残骸，证明裴存毅与方振洲已经身亡，就得返回迪西亚基地，然后想办法把海耶斯等突击队员从斯兰国接出来。毕竟在此之时候，全球新闻媒体都会盯着斯兰国。现在去斯兰国的首都科城，等于把自己摆在聚光灯的下面，也等于承认跟公务机坠毁有关。

如果是提前就有所准备，那么找到公务机残骸，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情。

此时，基布的联军基地。

“少校，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坐在对面的黑西装把记录行动过程的笔记本推到了威廉姆斯面前。

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是威廉姆斯也只能忍着。

开始，在回到基地，从战斗机的座舱里爬出来之后，他就被两个西装墨镜带上了一辆越野车，然后来到了这里。接下来，折腾了半个小时，两人变着花样反复询问了拦截公务机的过程。

对其中的关键细节，也就是公务机在被导弹击中之前就开始俯冲，黑西装更是反复询问了好几遍。

威廉姆斯说得非常清楚，公务机至少是在被导弹锁定之前十五秒开始俯冲。

这意味着，在公务机俯冲的时候，导弹在二十千米之外，而“AIM一二零C”在拦截普通目标时，导引头的工作距离为二十千米。因为公务机很快就离开了“F三五A”战斗机的雷达探测区域，所以威廉姆斯没能及时的做出调整，通过下达指令的方式，让导弹进入自主攻击状态。

也就是说，那枚“AIM一二零C”肯定脱靶了！

此后，威廉姆斯接到行动结束的命令，驾驶战斗机返航，并且按照命令在途中用掉了剩余的弹药。

“没什么差别，行动经过大致上就是如此。”威廉姆斯把笔记本还了回去，他现在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行，暂时就这样。这几天不会给你安排其他任务，好好的放松一下。只不过，得留在基地里面。如果有其他事情，我会随时给你打电话。”黑西装一边说，一边示意站在门口的同伴开门。

威廉姆斯也没多说，起身就走了出去。

等他出去，站在门口的黑西装才说道：“需要派人盯着？”

“没必要。”抬头看了一眼搭档，罗伯特?托马斯继续埋头整理文件。

搭档才工作几个月，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搞明白。威廉姆斯少校是军人，在过去几年多次执行与FIA有关的秘密任务。他要有问题，恐怕早就天下大乱了。再说了，在军事基地里面能够出什么问题呢？

很快，托马斯整理好了文件，带着搭档去了隔壁的房间。

在他找威廉姆斯询问行动经过的时候，基地安排的技术人员，已经把那架战斗机火控系统里的数据提取了出来。

不是他不相信威廉姆斯，而是需要更有价值的证据。

火控信息就是证据！

有点麻烦，主要是需要还原拦截公务机的完整过程，获得公务机被导弹击落或者失控坠毁的相关信息。

托马斯赶到的时候，技术人员还在忙。

趁此机会，他去解决了内急，还顺带弄了一杯咖啡。

虽然是常驻此地的情报官员，但是不等于一直呆在联军基地。

在事发的时候，托马斯还在三千多千米之外的山区，跟当地的治安官合作，查找几名失踪情报人员的下落。结果是，他不得不立即搭上直升机前往机场，然后搭乘一架运输机返回联军基地。

跟公务机相比，由四台涡浆发动机驱动“C一三零J”跟“舒适”完全扯不上关系。

要不是上面催得急，托马斯会把这些事情放到明天。

在询问威廉姆斯的时候，托马斯就很疑惑。

一架公务机凭什么能够感知到正在逼近的导弹，而且通过俯冲来规避导弹？

虽然威廉姆斯明确提到，在发射导弹之前，用雷达锁定了公务机，但是“F三五A”配备的“AN/AGP八一”型AESA非常先进，不但探测距离远，而且被雷达告警装置截获的概率非常低。

别说是公务机，哪怕是性能先进的战斗机，在被“AN/AGP八一”锁定之后也未必能够及时察觉。

难道是巧合吗？

肯定不是！

公务机讲的是舒适、安全与经济，哪怕“龙X”采用了新颖的前掠翼气动布局，那也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升阻比，更快的巡航飞行速度，以及快速飞行时的稳定性，并非为了获得更强的机动性能。

再说，公务机的飞行员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进行剧烈机动。

能够说得通的解释，就是那架公务机探测到了雷达信号，发现被雷达锁定，并且通过俯冲来摆脱。

那架公务机上肯定有雷达告警机，性能还非常先进。

不过，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虽然所有的“龙X”都是由达硕公司生产，但是按照FIA掌握的情报，这些公务机不但是由彩虹捷运独家运营，还在交付之后做了必要的改装。专门供裴存毅使用的那架，增添了大量电子设备。

对于掌握了大量黑科技的五彩石科技来说，弄出一套雷达告警机，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用大惊小怪。

“罗伯特。”

听到招呼，托马斯立即走了过去。

技术人员已经忙完，把火控信息还原成为一段视频动画，用醒目的红线标注出公务机的飞行轨迹。

在托马斯靠近之后，技术人员播放了视频，演示了整个过程。

不用解释，任何人都能看懂。

在被雷达锁定，也就是“F三五A”启动火控雷达之后不久，那架公务机的飞行高度就开始降低，只是在导弹逼近之前，才进入俯冲阶段，即飞行高度急剧降低，随后就飞出了雷达的探测范围。

“这是什么？”托马斯指了下画面底部的阴影区域。

“地面。”

技术人员这么一说，托马斯立即就锁紧了眉头。沉思一阵后，他对技术人员说道：“用合成孔径模式还原这片区域。”

技术人员没多啰嗦，立即按托马斯的吩咐操作。

很快，画面出现了变化。

那是一条峡谷！

因为是以对空搜索模式工作，还在跟踪公务机，所以在当时，没有把描绘出的地形显示出来。只不过，“AN/AGP八一”雷达能够以边跟踪边扫描的方式工作，并且用合成孔径的工作方式同步测绘地形与地貌。

超低空飞行的时候，这个功能的价值非常巨大。

显然，公务机是通过俯冲钻进了峡谷！

托马斯哪里敢耽搁，立即给FIA总部打了电话。

虽然搜寻公务机残骸的行动还在进行，但是从飞行轨迹来看，公务机被导弹击落或者坠毁的概率已经非常小了。

关键还有，已经过去这么久，公务机早已飞离事发地点。

十多分钟之后，程这边。

卫星电话响起来后，艾尔莎走到了卫生间外面，只不过没有进去，而且听了一阵就把电话挂断了。

情况有点意外，按照她所说，裴存毅乘坐的公务机没有坠毁。

此后，她就去机舱让飞行员转向。

如果那架公务机没有被击落，避开了战斗机发射的导弹，在离开事发地点之后，再回到正常的飞行高度上，以巡航速度飞行，就将在几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也就是斯兰国的首都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