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租房奋斗

张思过以及宋明明并不知道我的生存处境，对我自身而言，在岛外我好歹是管理层的一名干部，在办公室当上副主任，体面住在干部宿舍，到了岛内，寸土寸金，我花上半个月工资，租一间单身公寓，除去租金，什么也没有，必须努力克服生存环境。

房东还广而告之：“小妹，我那是黄金地段，前有商场，后有市场，一出门四通八达啊，上去渡口，下通岛外，一并给你解决，你跟我讨价还价，还价一百，不想租啊，要的人多了个去。”

房东然后放出话来：“你不租，别人抢着租的。”她话音刚落，接到一个电话：“喂，是，我就是房东，你要来看房，额，我的房，在凤阳大厦附近，位置好得很呢，要看，赶紧来啊，迟一下，我的房就被租掉了。”

房东此时捂紧电话，小声问道：“小妹，你是租还是不租呢？”面对她的房子都当黄金抢，我还能不租吗？再不租我睡哪里？房东最后见我主意已决，搁着电话到耳边，对电话那头的租家说：“喂，喂，告诉你，我的房子前一秒租出去了！”

我忍不住多看房东一眼，俗话说的包租婆，就是那么狡黠，瞧她，女性，四十几岁，烫个绵羊头，脖子上挂一条粗硕的黄金项链，挂掉电话后，我见房东从袋里摸出四方的纸张，打开，将二份协议递给我，并说：

“小妹啊，既然房子你中意，你急租，我正好带上协议，协议上几个事项我得给你先说一声，租金季付，交三押一，每个月10日这天缴费。”

她说完，我急了，我的存折只有5000元，要是都交掉，我上班期间吃什么，我甚至近乎乞怜：“房东，我户头只有几千块，按你的说法缴纳，我下个月连吃饭的零用钱都没有，你能考虑月付吗？”

房东最先不理我，我看她又想打电话，我只好夸赞她说：“大姐，你是房东，日进斗金，我初来香岛市内，如果你不相信我，我身份证给你，户头就只有5000元，季付就先月付行吧，我总要留点钱备用吃饭维持生活，我家在农村，老家还有个爸爸，腿伤，身体不怎么好，初来香岛我的试用工资收入不高，将心比心吧，你应该是做妈妈的人了。”

大概房东看我是个实诚人，又见我眼泪汪汪在眼眶中打转，她让步说：“我可以按月付，你原先在电话跟我讲在附近上班吗，要不这样，等到工资拿到，马上付给我费用，身份证暂时先给我保管。”

当即应诺，我没其它办法，拿给她身份证，我跟软禁没两样，但总得说来抠门的房东还是让出一步，我上下班走路近，身份证给她前，我先办了E通卡，出远门，使用E通卡，只要是坐公交车能抵达的，一元刷卡能省一毛。

为了省钱，晚餐买菜，到市场索性买二天的肉，做成熏香的卤肉，城市内，肉铺的老板一到晚上，为能将剩下的猪肉全部销掉，比起早上的肉价便宜不少，我挑上还不错的三花肉，回家姜葱卤料香酒合一起，我煮一大锅，三月的香岛乍暖还寒，没有冰箱贮存，放一二天还是足够香喷的。

一台电饭锅，一幅碗筷，一套洗漱用具，几袋行李，还有一张自行搭建的地铺床外，剩下的就是个人了，外出穿得光鲜亮丽，宋明明喜欢听我唱歌，我便下班后，坚持每一晚去唱，赚取房租费。

为了生活，漂泊在异乡城市，自找出路，独立自强，每天下班晚饭后，我直奔酒店唱歌，房间内的行李还一袋一袋都没时间散开，公司、市场、家、酒店，每天四点一线渡过，我甚至没时间去采购刀具，随身带的小剪刀成了割肉的利器，我以为我会好的，日子一天天过着，家具和生活用品就能积全，我有乐观的心态，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怨一出生没给我含金钥匙的父母，我会过好的，我这样给自己不断地打气。

到了晚上，白天上班疲劳了的我，还要化在酒光十色的环境中，尽情地燃唱《热情的沙漠》，“我的热情好像一盆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太阳见了我，也要躲着我，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

我的热情高涨，把一切苦恼和疲倦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台下宋明明跟着我的节奏摇晃，经久不息地鼓掌，离开时，他在大堂拦住我，夸赞地说：“许小姐，你唱得太好了，《热情的沙漠》让我找到年青不悔的韶光。”

我含笑回答：“是吗？”

“是的。”

我不想被恭维，便回答：

“你不觉得我在台上粉饰装成快乐的歌者，无非就是渴望有人丢币，像一位行乞者要被人打赏吗？”

宋明明认真地说：

“哪会呢，你唱歌，我们听歌，你唱出真情，观众消费理当啊，你唱歌抛弃尘嚣，纯净的声音洗涤我们浮燥的情绪，传递到听众的心里，我们接受了你，你做到献技的才能，给你赏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为唱歌而唱，我是为生存而唱。”

“谁不是为了生存，都在销售自身的才华和能力呢？”宋明明应呵着：“我也是，我建造有品质的房子，不就是销售给城市需要居住的人民吗，让他们或者你们在城市有个像样的家园吗？”

“很抱歉，我没家，在这座城市流浪。”

说完就要走的时刻，宋明明跨前，并拉住问我 ：“许小姐，我可以理解这你句哲理的话语吗？我一向出言极准，你的生存含有悲伤，童年有过创伤，是不是？”

我不说话，也许他猜对一半，没错，自妈妈去世后，我还是幼弱的身体，就要扛起农活，跟着爸爸一起，插过秧，种过稻，砍过柴，叫买水果，做起同年龄做过种种没做过的事情。

那些年，还是少年的我当过商贩，帮爸爸一起动手制做木制板车，然后推着装满自家产出的水果。

从天还未蒙蒙亮，来不及吃早饭，就先从果田摘装一批成熟的水果，推着板车，一路汗水直流，到集市卖水果，吆喝起来：新鲜的水果啦，有人买水果吗？有人买水果吗，新鲜的水果啊，火龙果、龙眼、香蕉，我家的收入几乎来自庄稼里的蔬菜和果实，这几年的时间，父亲在家种植很多水果树，父女凭此相依为命。

我理解农耕父亲的辛劳，我只不过想多赚钱，背转身去，尽然不是滋味。

“你哭了？”宋明明问道。

“没呢。”赶紧擦掉，妈妈说过，救世主不相信眼泪，要做一位坚强的姑娘，就要比别人吃得上一份苦，多劳一份神，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比别人多吃一份苦，比别人多一份努力，方能成为这世间的人上人。

妈妈的话响彻在耳畔，我沉默不语了，宋明明看出我的心事，说：

“对不起，我想你心情不好，可能我言重了，你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不见不散再听你唱歌，行吗？”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点头，转身离去，回去的路上，我在黑暗的公交车依窗而坐，听着公交车上不住循环播放的乐曲，萨克斯《我要回家》，心情百味复杂，我的眼眶雾气濛濛，潮湿不已，离开车后，一人孤单地溶入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