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万年亥月庚辰日-4

一切都是我不可预料的结果。我想要的是他们都能信口开河，尤其是围绕七王爷的病情，无论是明黄服饰的“药圣”还是葛衫老儿“医圣”，只要他们开口，无论给我说点什么都是有益处的。可是，现在阉仙这个态度，这些小人儿怎么可能会开口？“别责怪他们，是我要他们诊断七王爷的病。病不讳医，这是为医治病救人的一个原则。七王爷的老寒腿是上万年的老毛病，我让他们诊断一下，也能给我一个建议，也好治好七王爷的病。”我之所以这样说，一个原因是药圣明黄服饰开口说话的确是在我的要求下他才说的，另一个原因是我不愿意让别人承担过失。对于阉仙我可以敷衍，但对于这些小人儿我是不想敷衍的，我还是想通过他们的嘴知道这仙界的很多秘密。可能，还有很多是阉仙和七王爷都不可能会告诉我的。

听我这么说，明黄服饰接着我的话茬立马就嘟囔了一句：“就是吴刚要我说的吗，难道我说错了吗？”

很显然，阉仙对我是可以容忍的，无论我做什么，或者狡辩什么，阉仙都不可能会反驳我，但是对于我眼前的这些小人儿，阉仙就没有这种肚量。听到明黄服饰的嘟囔，阉仙瞪着眼珠子，语气僵硬地呵斥道：“吴刚让你们说的，其他人怎么不说，就你多嘴。你是不是忘记这典藏馆还有禁闭室？”典藏馆还有禁闭室？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说，也是前所未闻的事。无论在人间，还是在仙界，既然叫“典藏馆”，那就是一个读书写字的地方，读书者是不可能站到对立面去，就算站到对立面，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读书者的心思和想法挖掘出来，给人家治罪吧。当然，这仙界的典藏馆要比人间的藏书馆多了这些精灵，但他们都是那些作古的著书者的精神，难道在这仙界还有这种规矩？连著书者的精神都不放过？我百思不得其解。阉仙还在教训着明黄服饰，就听他继续说道：“你们不是不知道这典藏馆的规矩，不知道的事情不能说，还没有定论的事情不能随便告诉人，事关金銮殿的事情不开口，猜测和臆断的事情不问不听不传言。不要以为你是药圣就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很了不起，要是你的那些言论流传出去，你害的神仙不仅是你，还有我，还有吴刚。这些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这也不能怪药圣，他所说的那些都是仙界这万年来发生的事，平日里你叨叨着，药圣所说的也是从你嘴里听来的。”这一次站出来的是葛衫老儿，也是被称为“医圣”的那个精灵。他的言谈虽然不多，但句句在理，“我们都是被囚禁在这典藏馆的，不要说我们不知道这典藏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在这典藏馆内，即便是发生惊天动地的事情我们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再说，这些年有我们这些人不是人仙不是仙鬼不是鬼说话的份儿吗？还不是这位吴刚郎中想知道七王爷到底是怎么得病的，应该怎么救治才让我们开口的。”

“这么说还委屈各位啦？”阉仙有些不怀好意，冷笑道，“入得这仙界典藏馆要说你们都算是有作为的，不管怎样你们就算不是位列仙班的神仙，也是这仙界的精灵。这地位，这待遇难道愧对诸位了？”

这话从阉仙口中道出，我就知道阉仙是不可能给我面子的，但祸是我闯事因我起，我总不能把这些小精灵放到砧板上吧。于是，我只好又对阉仙说道：“这真的是我的原因。我现在是七王爷的专职治疗老寒腿的郎中，与病情相关的情况我总该需要了解吧？”站出来承认错误是需要勇气和胆识的，尤其是现在，阉仙气势凌人，咄咄逼人，可能还有目中无人。但，无论怎样，该我承担的责任我就得承担下来。

如此一来，阉仙也有些无可奈何，摇摇头说道：“吴刚，也不是我非要折你的情面，这些年来典藏馆日趋冷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你是一个新人，这里面的缘由可能你知道的不是太多。”阉仙说着，顺势坐在地板上，脸色萎靡，继续告诉我道，“这典藏馆隐藏着很多秘密，也隐藏着很多是是非非，也算是仙界的一个祸根……也就是五千年吧，我的前任还是这典藏馆的一个地位很不错的神仙司职，手头的功夫造诣也不错，也是这仙界数一数二的高手。那个时候这仙界典藏馆可算是门庭如市，长期滞留在典藏馆的神仙也很多。医圣药圣，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问题？”

明黄服饰自从被阉仙呵斥之后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他可能没想到阉仙会这样说，或者说阉仙会给我讲述这些过去的风风雨雨，还会抛出问题来征询他的意见。所以，刚才还是孑然傲立的神色，在阉仙问起的时候连忙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说道：“你所说的也是实情，五千年前这典藏馆还真叫一个热闹，前来读书借书的神仙那可真叫一个多，我们还经常举办研讨会，互通有无。我和医圣的矛盾也是那个时候结下的。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可不知道，这典藏馆就在那么一天变得门可罗雀，冷冷清清。就这，我还问过医圣。可是，他也不知道啊。”

“你们当然不可能知道。”阉仙接过话题道，“这也是仙界的一个隐私，也是任谁都不敢多说的忌讳话题。当然，就算是现在，在仙界还未解密之前，我也是不可能告诉你们的。吴刚，众位，我的话只能说到这份上，忌讳啊忌讳，我也不能给你们言明。总之，在这仙界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能提起，否则……我也没办法。”

既然为仙，我却没想到在神仙里面还有这么多不为仙知，也不可能让神仙们知道的秘密。神仙不是无所不能吗，不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吗？难道……难道连这点秘密都不允许言语？可能，在我还未探及的话题之外还有很多鲜为仙知的秘密。我不可能为难阉仙，也不可能为难明黄服饰葛衫老儿他们，甚至也不能为难千里眼顺风耳七王爷他们。看来我还是仙外之仙，一个既走不进他们那个圈子，也离不开那个圈子的孤魂野鬼。

“哎，这些年我们在避开你的时候老是说你是一个吃软饭的阉货。其实，我和药圣都知道这是不应该的。”葛衫老儿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插上嘴来，神色阻丧地说道，“要说，这仙界的规矩我和药圣都懂，也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虽然我们都只是我们主人的一个精气神儿，既算不得人也算不得仙，就像药圣所说的那样，甚至连鬼魅都算不上。但这些年我们都替我们的主人存在着，苟延着，也算是经历了上万年，阅历了上万年。可是，今天我还是要说，药圣，咱们的涵养是不足以打头领阵的，这位置咱们站着脸红啊。圣，咱们这样能算什么圣？”葛衫老儿说话是富有煽动性的，边说边抹眼泪，就连刚才还得理不让人的明黄服饰也低下了头。

“两位前辈，你们也不要这么说，在这仙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其实在很多时候连我都搞不明白，可能有一些话题昨天还是能说的，今天就不能说；还有可能有一些话题是昨天不能说的，但今天还真的就能说。但是，仙界渡劫之**近，事关七王爷的话题咱们还是不说为好，不说为好，尤其是那些七王爷与上皇之间的秘密，不要说你们，就连我……你们谁是那些事情的眼见者？”阉仙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像原来那么生硬，甚至还有一点哀求的意思。是啊，阉仙作为一个可以和典藏馆外有接触的神仙，既然七王爷与上皇之间的那些事情是仙界的忌讳，在千里眼顺风耳他们的监视监听下都很难打听到消息，更何况这些不可能和外界有任何接触的小人儿。要说，无论在人世间，还是在仙界，流传在人仙之间的那些流言蜚语大多数都是影子的，也都是有渊源的。典藏馆虽然不可能与外界接触，但隔三差五还是会有前来拜读典籍的神仙，三言两语勾勒出的那些，可能就是这些小人儿猜测的揣测的源头，从狗咬人变**咬狗，然后又变**咬财狼虎豹，只要想想足够，一切皆有可能。

“医圣，那是你，可不是我，我药圣说了就是说了，想说什么也就是想说什么，在人间如此，在与世隔绝的仙界也是如此。”我没想到明黄服饰还是一个肉烂嘴不烂的主，面对阉仙的低声下气他却昂起了头，滔滔不绝地说道，“说你是阉货是我先说的，说吴刚是毛头小子也是我先说的，这一切都与医圣无关。你们仙界不是有禁闭室吗，我还真的想去蹲蹲，想体验一下仙界禁闭室的待遇。”说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顺势躺在地板上，还翘起了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