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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历万年亥月已巳日

小说:吴刚日记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8/1/24 9:12:08

我真的很想把我感觉最好的一个方面让它永续长存,可事实并非如此,甚至连我自己都在怀疑这种日子的存在。今天旁晚是我在南天门第二次执勤,要说我已对这种站岗放哨的工作失去了信心,可是这好赖也算一个工作,毕竟就算是神仙也是要生存下去,这可是做人做仙的基本原则。所以,我还照常去上班,南天门有风也罢,有故事也罢,这些都是与我无关的,我只是一个道行很浅的小神仙,甚至还是一个根本排不上号的神仙,地位连人世间的劳役都不如。长期为人皇服务的那些人吗,那就更加没办法相比拟的。

要说,按照仙界的规律,像我这种新入仙界的小神仙应该认门庭,也就像人世间的拜师傅一样。可是,我现在连该拜谁为师都不知道,做天子门生?那就别想了,我们的地位相差太悬殊,再说上皇也不需要我这样的门徒啊,人家收的都是有千年道行的神仙,譬如蛇精花妖,一来她们修为要比我这种从人得道成仙的高,它们吸纳天地精华,能够变幻外形,能从树或者一枝花变**形。二来它们变幻**后长相甜美。说带这个长相我就来气,我是一个男人,一个在下界受苦的男人,得来一点道行不容易,不杀人放火,不宰牲畜鸟禽,不杀害生灵就没有其他修为来源,现在还要以貌取仙,我怎么能比得过?要说我的外貌要比钟馗这种神仙好一些,可是人家钟馗有后台啊,还在下界中过状元郎,声名远播,我就更加没办法对照了。在人世间以貌取人也就罢了,在仙界也是这样,真的好郁闷。算了吧,我还是踏踏实实做我的小神仙就算啦。

今天的南天门好冷清,听说上皇举行盛大宴会,仙界的神仙不出门,下界也没有飞升之人,整个南天门可以说是冷清得可以捕鸟儿了。对,就是这样,撒一把谷子,找来一个箩罩肯定能补来很多乌鸦喜鹊。我这样说也是有根据的,譬如,千里眼和顺风耳就很清闲,也不像往常一样坚守岗位,一会儿跑到南天门的城楼上,一会儿又跑到城楼底下,就像一个闲逛的游客。其实,他们在南天门天天执勤,而且时时刻刻都不离开,现在都已经是天历万年了,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南天门刚修好的时候他们就在南天门执勤,对南天门的每一块砖,任何风吹草动都是一清二楚的,既没有新鲜感,更没有成就感,何来这么大的精神头?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天门今日无事,下界也无事。顺便说一个小秘密,千里眼和顺风耳对仙界发生的事情是充耳不闻的,要么是他们的法力有限,听不到也看不到仙界发生的那些事,或者就是他们做了万年的神仙,对仙界发生的事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譬如,今天上皇为什么开招待会他们俩就一声不吭,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但我们的耳朵里面一直都有金銮殿上的歌舞笙箫,众神仙干杯戏虐的声音。

“吴刚兄弟,你也是一个神仙,要学会对过去无所谓,对未来也要无所谓。这姮娥嘛过去既可以说是与你有关系的,也可以说是和你没有一点关系的。”要说上次我给千里眼做垫脚石还是有用的,千里眼可能看到我精神萎靡,就这样对我说道:“我说你们没关系也是有根据的,因为你们俩就根本没见过面,甚至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前天姮娥突然来到仙界,我估计这辈子,或者说你们就至始至终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不要说你可能见不着,就连你那邻居家大妈也没见过姮娥,你那个邻居家大妈给你说的都是好听,其实姮娥打小就是做舞娘的。”舞娘?在人世间确实有这个职业,一般都是孤儿,家里没有大人了,既可能是战争,也有可能是饥荒疾病,就有这样的机构专门收养,然后把这些孤儿教养成舞娘或者舞男,成为像族长那样人家的豢养舞姬。但,姮娥不是还有母亲吗?“吴刚兄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也知道现在金銮殿上欢歌笑语一片。不错,那是姮娥给上皇献舞。”

我恍惚了,不知道该怎么给千里眼做解释,只得说道:“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其实,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哦”应该是为了掩饰我的慌乱,但后面的“原来是这样”是要说明什么?或许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听到姮娥是舞娘,更或许是因为我听到姮娥在仙界也只是一个舞娘,还在给上皇献舞。我真的不知道。

“兄弟,你不要难过,其实做人做仙都是一样的,做人讲的是吃喝玩乐,做仙还是一样,要的是吃喝玩乐。不要看咱们仙界的吃喝是天庭供给的,但咱们吃喝的是玉液琼浆啊,上等神仙吃喝的是精华,咱们这些小神仙小跟班只能吃喝猪食狗食了,只不过这猪食狗食还算是仙界的,下界最好的东西也没办法比。这或许就是做神仙的唯一好处吧。要说我和顺风耳两个小神仙吧,在仙界这么多年为啥还能保住现在的职位,这里面还是有道理的,首先我们有装聋作傻的能力,我们的主要职责是监督人世间发生的事,哪怕风吹草动,我们都得打听清楚,要弄清楚来龙去脉,这样就算发生了事上皇一旦问起来,我们也能对答如流。但是,仙界发生的事就不是咱的职责,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就算把仙界捅一个窟窿也与咱兄弟无关。其次,我们也喜欢我们的职业。你想想,你们人世间发生的,或者即将发生的,更或者未遂的那些事情都在咱眼里耳朵里。你们不是有句话说,凡人一思考神仙就发笑吗,还真就是那样。在下界你们都是没有思想的,就算有那么一点,那也是很幼稚很可笑的。”

对于千里眼的这一番言论我是不想做任何辩解的,但我还是心有不甘,做神仙既然不快乐,也不可能知道仙界的更多事情,就算现在姮娥正在给上皇献舞也罢,还是自欺欺人强装欢颜也罢,我都是我无从知道的事情,就算我现在问千里眼,即便是他知道,他也不可能给我这个比他还要小的神仙说的。想到这儿,我就想知道在我身上发生的,与我有关的那些事情,譬如说我的父亲,于是问道:“千里眼老哥,你知道人世间二十多天那一场打了五六天的战争吗?”

“晓得啊,不就是那场你父亲也参加的大战嘛,这事不但仙界的高级神仙知道,就连站城头的地位和你差不多的小神仙们也知道。”我没想到千里眼会对这种惨无人寰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还有点自鸣得意的样子,我随口一问,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给我,“其实,那场战争的风口浪尖不是你们人世间,最开始吧还是从仙界开始的。”这可是我前所未闻的,从仙界开始的一场战争却让人世间血流成河,难道众神仙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吴刚兄弟,我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雨神和太阳神闹别扭,首先是雨神闹意见,不想按时出工,太阳神非想看看要是这天上只有他一个神仙的实际效果,这不就先来了一个连续几年天下大旱嘛。不过,你们人世间的人皇也是贪心不足,非要把大家聚集起来,想把别人的地盘都抢过来,这样一来,下界就乱成一锅粥了。”

千里眼所说的是我毫不关心的,什么人皇什么抢夺地盘都是与我没有关联的,我只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情。我皱皱眉头,连忙打断道:“千里眼老哥,这些大事都是像你们这样地位尊崇的神仙们了解的,我只想知道和我父亲有关的。”

很显然千里眼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来做限定,微微一怔,就说道:“吴刚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所说的这些都是与你没有牵连的。不过也行,毕竟你的道行还很浅,可能还无法理解这里面的内在联系。也就在我面前这样说说行,要在别的神仙面前就千万不要说,不要让人家笑你浅薄。”就这还会被别的神仙笑,还是浅薄,我无话可说。就听千里眼继续说道:“其实你父亲的事既复杂又简单,而且还是与那场战争有关,时间长征战消耗厉害是一个方面,你父亲不会来事又是一个方面,要是他不要发恼骚,估计啥事也没有。”

什么?我父亲的脾气不好,事情还出在我父亲的脾气上,他不就是一个郎中吗,和我一样,也还和爷爷一样,事情越来越诽议所闻,母亲都没说起过父亲的脾气有啥问题,现在却要我来面对,我应该赶紧制止千里眼的说辞。我连忙对千里眼说道:“还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父亲的悲剧就是他把做人太当回事儿了。

“将军,这一仗打了五年多,咱们死去的兄弟那么多,就连西边的山谷里面埋不掉尸体都堆成了山。”或许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无心的,他只是担忧,无穷尽的战争,就像一团黑色的雾笼罩在这一伙人周围,经久不衰。

将军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外表严肃,还有一点故作深沉的样子,醉迷迷的双眼和天天纵欲后的疲劳就写在脸上,听到父亲的汇报微微抬起头,眉头紧蹙,问道:“医生,难道你有更好办法?我们是军人,是代表着国家在行使一个军人的权利,我不是这场战争的最高统帅,就算这样,我还是要把这场该死的战争打下去,一直打到胜利。我也执行者,你也是执行者,而且,你还得执行我的军令。死几个人算什么,就算这天塌下来,还不还有大王吗,你闲操什么心?”将军的大帐是军营的中心,就算不是地理位置的中心,那也是战略防御的中心。父亲现在所进的这顶大帐就是这所军营的中心,背靠着一个山崖,是整座军营最靠里的位置,大帐周围不但有军士在把守,还有拦马桩。不过,这拦马桩上只是一个装腔作势阵势,或者只是给别人做样子的,经过风吹雨淋,拦马桩已经大部分已经腐朽衰败,仿佛一触即塌。显然,将军是极不情愿听到父亲的话。“这场战争不是死几个人,或者占领一块地盘就能结束的,我们在和对手比拼消耗,就这样,我们望着他们,他们也看着咱们。西边山谷的那些尸体不用我说,你是做郎中的,也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责任不在我这个将军身上,也不在大王身上,恰恰这个责任就应该你这个做郎中的负责。”

“可是,将军这儿是缺医少药,这是战场,是一个一触即发的战场,这周围七八十里的山丘沟壑,不要说我们这些做郎中的,就是那些受疾病困扰的将士们,他们有多少人都走遍了这沟沟壑壑,就连那些根本就没有疗效的普通野草也被他们当做救命草药。”父亲显然是不甘心,医者父母心,父亲还是想尽快解决燃眉之急,为那些苦难的士兵们找一条活路。这是一个萧条的战场,对阵双方已经都到了强弩之末,高悬“免战”牌的牛皮绳已经发黑,就像双方战士们的心理,他们现在不怕拼死一张,他们怕的是就这样盯着对方的脸,直至躺下去,与大地平行,然后被另外两个人抬起来扔进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山谷中。对峙中,双方都守在河对岸,鸣笛声相互交融。或许,这还就不能成为战场的战场。

这是月光之中的军营,就连营寨的守门军士都在应付差事,三三两两凑在火塘旁,捂着手。那些巡逻的更加自由散漫,不拿仪仗的,跟着跟着跟丢的开小差的,好像就是在浪自由市场。倒是大帐外面的军士还算那么一回事,可能是亲兵的缘故,即便是身上穿的单薄,但也还算整齐,赤手拿着常戈,表情严肃。尤其是站在大帐门口的那四位,就像雕塑一样,不言苟笑,任凭外面人声鼎沸,一浪高于一浪,四条眉毛依然紧锁。大帐内燃烧的火塘要比外面那些士兵们点起的大得多,也旺得多,让整个大帐内热气腾腾。将军还是一副蛮不在乎的神情,漫漫地站起来,绕着火塘转了一圈,说道:“郎中,就你这样还敢说自己是郎中吗?外面的兄弟们承受着疾病的煎熬,你却在这儿对我说你们找不到可以治病的药?难道这找草药的事儿是我考虑的,或者就应该是我来做的吗?”中年将军的脸色铁青。不,我看到的是火红的,就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在一连串的追问中,眉间已经有杀机。但,事情好像有转机,就听将军继续说道:“你是郎中,你会有办法的。再说,现在天气转凉了,军中的瘟疫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对吧?”

“将军,其实咱们和对方都一样都是强弩之末,谁都知道撑到最后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他们守在北岸,药物可能比我们还要缺,我白天站在山坡上看了一下,他们升起的炊烟已经很稀疏了,要么是他们减员很厉害,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要么是他们正在准备做其他打算。”父亲没有觉察中年将军脸上的异常,还是用异常平静的声音在与中年将军说话。杀人者是不可能在脸上写明“我要杀人”,或者“我会杀人”。或许父亲平日里与将军的关系很好,也能说上一些话。但我,看见了中年将军脸上的异常,或者诡异的笑。

“你看他们的炊烟比咱们能少多少?”

“至少有两三成。不过……”可能所有谜底就在这“不过”里面,但中年将军挥挥手,没有让父亲继续说下去。

中年将军又转了一圈,突然在父亲你的对面站定,凝视这父亲的脸,说道:“郎中,我想借你一样东西,你能借给我的对吧?毕竟这些年我一直在照顾着你。”中年将军好像也是欲言又止,没有把话头说完,只是盯着父亲的脸,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着父亲承诺。

父亲好像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沉思半响才喃喃地说道:“那件事不能全怪我,我也是尽力了……不过,将军要是觉得我还有用……你尽可拿去……”父亲后面说的是什么我是听不清的,好像父亲话里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有什么把柄被拿捏在中年将军手中。

是夜子时,狂风大作,乌云闭月,一支人马轻装简从悄悄爬上停在下游的战船,剑锋直指河对岸的大营。

“吴刚,那一夜是狂风怒吼,原本月朗星烁,但就在我们出发的那一刻,四周变得黑漆漆的,就像一团墨罩在我们头上。将军是命令我们悄悄行事的,我们谁也不敢说话,就连划桨的水手都不敢用力,三章宽一条河我们被冲到下游十多丈。临行前,将军说是你父亲妖言惑众,**了大家治病的钱,给大家不好好治病,导致战事一拖再拖,也让很多人送了命。吴刚,你也是做郎中的,这种事情不要说在兵营,就是在民间,抿着良心挣大家的活命钱都有可能激起民变的。但是,我们刚踏上河对岸,我们就遭受到对方的袭击,死伤的人成了山,血流成河,把那条河都染成了红色……第二天,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太阳也是火红的,照在身上有些发愣,麻木,冰凉。”这是阿三父亲唯一一次对我说起过有关我父亲的事,那还是我给折磨他的伤口清洗上药之后说的。

千里眼也验证了阿三父亲所说的话,我相信这是真的,也是发生在我父亲身上的真人真事。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怀疑这种事就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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