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网帮助添加收藏

手机版

铁血读书>情感>吴刚日记>天历万年亥月丁卯日
背景颜色:
绿
字体大小:
← →实现上下章节查看,鼠标右键激活快捷菜单

天历万年亥月丁卯日

小说:吴刚日记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8/1/22 15:18:01

今天我才真的尝到在仙界混日子的难。

怎么说哩,要说前三天是我在仙界最逍遥的日子,这一点都不假。虽然,我用我的仙力看到了我不该看的事情,但我还是愿意过前两天的日子,有酒喝,有云驾,没事做,无所想,只做逍遥仙。可是,这一切都被今天打破了。天分九重,这是我在人世间就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九重天里住着九重不同身份的神仙。神仙的身份都要分九重?这可是我前所未闻的,也是我从来没想过的。这一趟飞升,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在仙界的身份是那么低微,或许比童子仆役高一点,但能比较的只不过是我能用的那些童子仆役。可是,我能驱使的童子仆役在哪里?

“上皇是你能见的吗?”这是讽刺?嘲笑?还是呵斥?我不是见过上皇吗,难道我见到的上皇是替身?就在我飞升的第一天,上皇还不是慈目面善地接见我了吗。虽然那天我是被千里眼领进金銮大殿的,可是又有什么要紧,我是见到过上皇的一个神仙啊。还有那个身着灰袍的白胡子老儿,头上一个瘤子的长胡子老头,成天笑嘻嘻的天官儿,这些神仙都是我见过的啊。这世界好像彻底变了。今天我守在金銮殿外面,他们好像都不认识我似的,目中无仙,有说有笑地从我面前鱼贯而过……悲催啊,想到这些吗,我的心就在滴血,被刀割,一点一滴被撕碎,被碾破,被践踏。

“上皇,吴刚飞升已经四天了,这四天可是在下界四年啊。这些天下界已经物是人非,而咱们仙界却是按部就班,要说这吴刚在下界也算是有作为的一个人,这四天来具小仙观察,他的定力和做仙的能力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听听,这是什么话?还定力,我的定力怎么啦,难道这些天我没有安安心心地呆在府邸里?还能力,我不是在下界难道就活的人还少吗?我要的是心平气和,不与他们那些神仙计较。心平气和。对,就是心平气和。做神仙嘛就得有做神仙的样子和姿态。他们看不见,难道下界的那些村民们看不见?他们不认可,难道那些被我救活的村民会不认可?我的地位和事迹还是真实存在着的嘛。不过,这三四天过去了。不,是三四年过去了,族长还在吗?母亲居然已经没了三四年了,我真该下去祭拜一下她老人家。

“嗯,对于吴刚怎么用这些天我也在思考,要说这个人做神仙的能力尚欠缺一点,但在咱们仙界的却缺少一个能治病救仙的好医生。再说,他也是在下界救活了很多人,也略通文墨,这也是在咱们仙界缺少的。原本我以为他能在大殿上施展一番手脚,可现在看来他比起神农来还是差远了。”什么?他们拿我与神农比较。这……神农啊,那可是神农啊。我是没办法与神农相比的。听他们的口气好像神农都没有放在他们眼里,这可是一个全新的问题。

“上皇,在凡间再过几百上千年会出现扁鹊华佗,他们的医术可以堪为大用的,要是再不行,咱们就再等几百年,等孙思邈……”我的头都大了。看来我这神仙算是白做了,自己的专长不能发挥不说,还得给别人打下手。这,还不如我在下界逍遥。就我的成就,在村子里我也可以收徒弟带徒弟了,也会像我爷爷一样行医了。再说,前几天的那场瘟疫,我已经扬名立万,何必在这里受这鸟气。可是,说得容易,我这神仙得来容易吗?

“嗯,卿家说得有理。但众卿家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咱们仙界之所以还能吸引下界的那些人修行,那是因为咱们掌控着飞升的机会,也能按照咱们仙界的道德修为来规范下界的行为。否则,这天人鬼就乱套了。这个吴刚咱们还得用。”原来这世界有天人鬼三界,仙界我现在知道了,人世间我也生活了十多年,可这鬼界……我是听说过,只知道那个地方是那些十恶不赦的死后去的地方,而且人世间的大多数人死后都会去哪个地方,譬如母亲父亲,还有那些战死在沙场的无名小卒,甚至包括头发胡子都已雪白的族长,那儿就是他们那种人去的地方。我担心的是怎么用我?还是做我不算很称职的天界医生?还是随便打发一个官儿让我做做。

“我看这样吧,吴刚做天医能力受限,肯定也做不好,要不咱们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说。但现在吴刚已经成为神仙了,也算是与咱们神仙有缘分的,也有一定的做神仙的资本。所以,吴刚咱们还得把他用起来,只要不做天医做什么都行,譬如看门小吏值钟小吏之类的,做什么都行。”我,我该怎么说?或许还真的是我的问题。可我又有什么问题?我能力欠缺,我还可以拜师继续修炼,白胡子老儿,长瘤子老头,祝拐棍老头,哪个都行啊,千万可别让我去做什么看门的守钟的,我是一个行医的,只要让我能继续行医就行。

“要说,吴刚也算是一个人才,在下界救治瘟疫患者实属不易,也足够成仙得道的资本。众卿家都议议,咱们还有什么空缺可以让吴刚去担任。”这应该上皇所说的。上皇还是一个明眼人,知道我在下界做了不少好事,也救活了很多人。虽然我在下界没有像神农那样,但我也是一位称职的医生,走过千山万水,经历了很多磨难,应该在仙界有一份稳定的光艳的职业。

“上皇,咱们前些日子协助下界炎帝打了一仗,折了不少人,现在南天门缺少值守的卫士。既然吴刚目前还能胜任天医,何不让他先去南天门做值守,等他的道行足够胜任其他岗位再作调整。”这个声音很生疏。“什么?南天门值守?”听听,这一个什么官儿?好像还没有千里眼顺风耳那样有特长的神兵有出息。我只是一个南天门值守,一个按时执勤,手握刀戈执勤的天兵。这难道就是世道?我吴刚沦落到只配做南天门值守的地步?我在人间不是一个医生吗,难道我救活了那么多人他们就看不见?

“也行,就让吴刚先做南天门值守。众位爱卿,近来在众爱卿的努力下,诸位天官尽忠职守,天地幽三界风平浪静,歌舞升平,来咱们庆祝这太平盛世。”就这么定了?我就只能做一个南天门值守?看着从身边飞逝的云彩,我知道这都是真的,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就只能做一个没有地位,没有特长的看门人,和众多天兵天将一样,守护一杆旗,或者敲一面锣打一面鼓?

这个结果让我沮丧。

“值守吴刚,今天午时三刻执勤。”来人是一个可能和我差不多迷失自我的神仙,也是一个不得志的小神仙,语音强硬,没有一点可商量的余地,“南天门城楼第三根旗杆下。记住,午时三刻接班,违者按军令处置。”笑话,我也是一个神仙,虽然现在不得志,但也是暂时的,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这地位,这待遇,还是南天门城楼第三根旗杆的值守,就像木桩一样的,笔直地站一个班?我的神仙日子难道就是这样?难道就是在寒风凌凌的南天门城楼上和傻子一样站着?我可听说了,像我这样的新来的神仙,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认师傅。我的第一任师傅是我在人世间的学医的师傅,他也是我爷爷的徒弟,我父亲的师傅,他老人家医术精湛,虽不是国医神手,但还算是手到病除。我学医也算精湛的,也算是有成就的。可是,那是我在人世间的生活,现在我在天上,只属于一个没名没份,无成就无业绩的小神仙,而且现在还是一个南天门值守吴刚,我该拜谁为师才能扭转我现在的尴尬和无奈。不,我还没有失败,还没有彻底失去天医的可能。要是千百年后在人世间不出现扁鹊华佗,不出现孙思邈之辈,我就还有担当天医的可能。可是,我该去哪儿去找扁鹊华佗孙思邈。

来人见我不言不语,还以为我是好欺负的,白眼珠一翻,大声吼道:“值守吴刚听清我的将令了没?午时三刻在南天门城楼第三根旗杆下接班。”说实话,我的确是有些蔑视这份将令的。什么破“南天门值守”,老子就是不愿承认,就算老子要低头做仙,但这份傲气和铮铮铁骨还是不愿意抛开。这注意我是在离开金銮殿的那一刻就打定的。不错,就在那个时候,当我偷听到对我的任命居然是“南天门值守”的那一刻我就打定的。仙界是没有阴云密布狂风骤雨,或者白雪皑皑冰雹肆虐的,这要比人世间的日子好过的多,没有这些自然灾害,至少神仙们不用为下雨天出行打伞,或者下雪天出行换笈而发愁,四季如春,也不用冬夏穿什么衣服而发愁。但,风是有的,高处不胜寒,南天门上的风一定也是猎猎的,卷起的旗角拂过我的脸颊一定是火辣辣的疼。等会儿上班,我该怎样防备一下,这天长日久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我是不喝酒的。在人世间我是因为想做一个好医生,怕喝酒误事,什么酒都不愿喝一口。可是,现在是神仙,前几天也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与众仙做朋友做交际不喝酒也就不合群,我也隔三差五喝一点。但,说实话,仙界的就还真的不好喝,淡,寡淡如水,没有一点酒味,还不如我酿的桂花蜜。嗯,就是桂花蜜,想着它我都快醉了。喝醉了去执勤也是好事,好状态啊——醉生梦死啊。

南天门一般是没事的,就像仙界的其他大门一样,平日就是一个空旷的洞洞,虽说南天门是下界飞升仙界,或者仙界神仙出游的主要通道。但即便是这样,平日里南天门也是冷冷清清的。

可是,今天,就在今天,我执勤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也是我在人世间扯不清割不断的纠葛。我说过我与人世间的瓜葛除了师傅就只剩下阿三他们一家,但……我心里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姮娥,一个我渴望而不可求的女人。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出现在南天门,要是真的和他们所说的那样,神仙就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那我一定会在第一天请假不去上班,理由可以是我还不熟悉仙界,感冒啦,腰扭啦,腿拐啦,只要不让我看见她,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何况是做一个不快乐的神仙,一个没有前途的南天门值守。可是,在我无精打采走上南天门城楼之前我的意识里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可能碰见姮娥的闪念。

我与姮娥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能有牵挂的那种关系,她就像我生命里的过客,在某年某时某刻突然被人提及到,然后我们就擦肩而过,但我还把她留在回目中。这一回目居然还在人世间往仙界延伸。可能,就像潘多拉魔盒开启。我不知道我碰见的这个姮娥与爷爷的姮娥是什么关系,或许她们都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更或者她们都是一个名字被赋予到两个不同的女人身上。说到这个,我还真的很想再次见到爷爷的姮娥,那征战的号角响起,爷爷会不会被征召入伍,尚未成年的父亲和爷爷的姮娥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生活,他们会不会像我的童年一样衣食无着,吃尽人间千般苦。还有,爷爷是怎么死的?怎么我就从来没见过爷爷和爷爷的姮娥?哎,这可能就是我人世间生活的遗憾,可能还要留在我今后的探索中。

要说,今天姮娥的突然出现还是很有戏剧性的。也就在我上岗后还没打一个盹的时候,就听见千里眼在南天门门洞里瞎嚷嚷:“快看,你们快看,下界又来人了。”我想,可能是因为下界有人飞升成仙,总会给仙界带来不少的麻烦,譬如就业,像我这样的神仙,在仙界就不好安排就业,做天医,他们嫌弃我医术不精,就像现在,只给我一个南天门值守,算不算神仙都难说。更何况我现在才知道,像我这样的神仙,南天门值守类的司职神仙,在仙界就有十万八千名,说是值守的看门人,其实就是一个闲置,挂个名而已。可见,仙浮于事是仙界现在最大的,也是最难协调的问题。十万八千名值守在南天门执勤,又不是什么有特长的神仙,说白了就是可有可无的神仙。当然,在我们的南天门执勤的值守之中,最忙碌的也就是有特长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们也是上皇最信赖的心腹,南天门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跑到金銮殿上打小报告。这不,千里眼和顺风耳两个现在就争吵上了。

“这姑娘是我先看到的。”我已经往下界遥望半天了,还没看见人影,也不知道千里眼是怎么看到的。

“不对,这姑娘是我先听到的,就在她离开地面的那一瞬间,我就听见她飞升的声音。”一个人从下界飞升,原本就已经身轻如燕了,他能听见声音?顺风耳是在胡说八道。

“顺风耳,你非要抢头功吗。我可是在她离开那栋房子的时候就看见她的身形不对劲儿,紧接着双脚就离开了地面。”我不知道千里眼一天到晚在南天门观望什么?就看着人世间的风吹草动?异常状况?他成天就这样明察秋毫,会不会也看见过十八年前的那场要去我父亲生命的该死的战争?或者他是不是亲眼看到过我父亲的离世?看来,今后还得和千里眼搞好关系,至少应该从他嘴里弄清楚父亲的一生。于是,我就搭腔道:“两位老兄,这首功肯定是两位老兄的,要我看嘛,千里眼老兄的功劳要更大些。你看,顺风耳,到现在咱们还没看见那姑娘是谁,人家千里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就连飘起来的衣襟的褶子都看的很仔细,要是你非要占着头功,那就你告诉咱们你那姑娘到底是谁。”我想我这个噱头够顺风耳吃一壶的,这飞升的姑娘年龄大小,容貌如何,高矮胖瘦千里眼是一目了然,而顺风耳就差这些具体的信息。这样一来既打击了顺风耳的不可一世,又能做一个顺水人情,和千里眼搞好关系,也为将来在南天门执勤有一个靠山打下基础。

“竖子吴刚,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难倒本仙?你也太小看本仙的能耐了吧。现在飞升的这个姑娘不要说你们这些法力细微的小神仙看不到,就算是老君他老人家来了也看不见。可是,你拿她叫什么来考我你就打错算盘了。说起来,这个女人与你还有关系,她就是姮娥。”什么?是姮娥。这个已经快要被我忘却的女人在我飞升四天后也飞升了,而且就还在我眼前的这一片茫茫无际的空间里,正在一步步靠近我。我的心好疼,好像被人揪起来似的,钻心疼。

“顺风耳,你这样揪人家的小**就不对啦。不错,这个女人是与吴刚兄弟有些关系,但他们俩就从来没见面,那都是好事之徒所做的事,与吴刚兄弟无关。这些你都知道的,何必落井下石。”不,与我有没有关系都不是最重要。不错,在人世间我与姮娥可能真的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所说的那种关系,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但,姮娥她原本就该属于我的,就应该和我有关系。当然,这个关系原本就不该让千里眼和顺风耳知道的。她原本就在我的心里。

“千里眼,这也不是我非要和他过不去,咱们俩在这南天门做值守就是为了明察人间的风吹草动,也不是我非要拿这姑娘说事,是他吴刚实在太不懂事。咱俩争功一争就是几千年,也是自从这南天门建成之日起就开始的,争争吵吵这上万年,也没伤咱俩的感情,他非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不痛快,他不挨骂谁该挨骂?”看来,今天我的所作所为是非常有问题的,也是我道行不深的具体表现。我为什么不学我周围的这些值守,沉默不语,只做一个既没有表情也没有思想的木桩?我的这步棋还是下错了。

“吴刚兄弟,你不要在意,顺风耳就这德行。这么多年只要我说一个我先看到,他就非要说一个是他先听到的。大家都是南天门执勤的兄弟,请你不要往心里去。”千里眼笑嘻嘻地对我说道。千里眼这样说多多少少让我心里好受一些。可是,姮娥为什么要飞升?我可从来没有听说她在人世间做什么行善积德之事,她自从嫁给那个人之后,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很少和外界有什么来往,过得是和闺子待阁一样的生活,听他们的领居们说,这些年他们就没见过她。这样一个人是不具备任何得道的可能的。

“千里眼,你不要挑拨离间,我刚才也不是非要和吴刚兄弟争一个高低,你说的不错,大家都是在南天门执勤的兄弟,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今天撞不上说不定哪天就有碰到一起。哎,吴刚兄弟,你可不要为刚才的事生气,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今天是你的第一次执勤,你可要保持好心情,这样才能给兄弟们树立一个榜样。”还榜样,我都在为自己的冒失后悔,你还给我说榜样的事,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清楚啊,你这可是给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啊。

姮娥来了,我终于看见姮娥了,我这可是真的第一次正面瞧见姮娥。她清逸,身姿婀娜,宛如一团飘升的洁白的云朵;头挽娥黛,就像高耸的山峰,窜越云层,隐隐烁烁;娇好的脸雨带梨花,满目愁容,让人可怜。

姮娥的飞升最后还是千里眼和顺风耳一起去汇报的,这种事情与我们这些城头的值守没有一点关系。从下界来一个刚得到的神仙,他在仙界的未来是不可能限量的,或许和我一样,只能默默无闻做小卒,但还有可能一步登天,成为仙界举足轻重的神仙,一切都是未知数,也是一个变数。

今天是我上岗的第一天,也是我在仙界最忐忑的一天,两个时辰的执勤下来,我都不知道我的脸被旗角割破了三道伤口,一直到家我才发觉脸颊生疼,还渗出了血。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我应该弄清楚姮娥飞升的原因。

0
QQ客服 书友交流 在线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