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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历万年亥月丙寅日

小说:吴刚日记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8/1/22 15:18:00

好习惯就是好习惯,这不——第三天我也能坚持来记日记。看看昨天的日记,真的感觉昨天记得不咋样,一场噩梦般,真有心想删掉它。可,那是昨天晚上的感觉,不管是什么原因产生那样的幻觉,我想还是把它保留下来吧。这也算尊重真实,尊重当时的感受,那些内容虽然是昨天写下来的,这在上天虽然才是一天,可是在下界,在人世间那可就是一年。一年之后,谁还能想起一年前发生的事情,除非是特别重要的,感触颇深的,否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谁能记得住。这么说来,我与爷爷的事已经过去了一年,该遗忘的也都该遗忘了,就算是不痛快不爽也该过去了,他毕竟是我的爷爷嘛,长辈,他怎样做,选择怎样做都行,都是应该的。现在,我就坐在书桌前,心情也要比刚才好多了,或者说也能接受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那样的爷爷。这倒不是我善变,毕竟过去了一年,或者说我看到我不该看的已经过去了一年,我要是老纠缠,我还到底做不做神仙了?神仙嘛,要是老纠缠在过去的事情上还算神仙,再说爷爷在我在人世间的时候就不在了,就连他埋在哪儿我都不清楚,就算他还算是我的爷爷,一个神仙的爷爷,那又能怎样?他怎么做我能跑出来告诉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能吧。这就是现实。既然我不可能走进爷爷的世界,他是古人我给他操什么心。

闲话少提,还是回归到日记中来吧。今天也是全新的一天,看着仙界的一切都还很新鲜,遇到的事碰见的人还是看不够的。我,吴刚,作为曾在下界的一个采药人,现在居然能和南极仙翁下一盘棋,说会儿话,吃一顿酒,可能这个连爷爷都想不到。

哎,看来爷爷还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既然绕不开爷爷,我又何必给自己别扭。爷爷,也是我的长辈嘛。虽然我在人世间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可是我还是非常想念他,这就和我想念我的父亲一样,是血脉喷张,是深夜静谧,是月光下的幽静,是清泉叮铃般的清脆。一生,无论是做神仙,还是做凡人,有些事情还真的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无法逃避的。要说,爷爷还是值得我认真思考的一个人,一个并不完美的,强壮的,诚实的,也近似于迂腐的一个人。无论是做神仙,还是做人,我都是一个比较寂寥的,不是我不愿意与这个世界的神仙和人们交往,是因为每当我看见母亲焦虑的眼神,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母亲认识爷爷吗?这个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母亲一定知道姮娥,一个差点成为我的女人的漂亮女人,也许就是因为母亲知道姮娥,她才有可能在那一段时间长虚短谈,但是她不知道奶奶也是一个和姮娥一样漂亮的女人。但是我不羡慕爷爷,我也不后悔我只是做了一个采药人,或者现在做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神仙。这可是神仙,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神仙。我想,即便是爷爷,他也很羡慕。

山谷空寥,秋日的风已经把草地吹成枯黄。不,是像沙海一样的毫无生机,没有一丝生命绿的衰败。要不是远处还有几头牛一大群羊,还真的让人想不到这里还是一个供人居住的山洼。毕竟是深秋了,山谷已经被秋风掠过头。但这个时候却是牛羊追肥的最好时机。

不远处的一个石头后出现了一个身影,走路很快,就像一阵风,很快就走近了我站立的山头。我是神仙,我站在那儿爷爷是看不见我的身影的。这或许就是做神仙的好处。爷爷把草地踩的“嗵嗵”直响,还真有一点地动山摇的感觉。可是,爷爷他毕竟是只是一个凡人,还没连成身轻如燕的仙体。这或许就是神仙与凡人最大的差别。爷爷还穿着上次我看到的那身衣服,葛布长衫,衣摆挽起来,别在腰带里里面,这身打扮让他显得精神很多,也符合他还是一位医生的身份。看年纪,现在爷爷要比我现在的年龄大得多,按照村子里面的那些男人的年龄来算,这个时候的爷爷至少已经成家立业了,可能还有了父亲。想到这一节,这让我多多少少有些惆怅。看来,父亲要比我幸运得多,他至少在出生后已经见到过爷爷,哪怕这种记忆非常少,或者在他长大**后很难再记起来,但毕竟在他的脑海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爷爷的影子。果不其然,转过山崖,我的眼前就是一片茅草屋,在秋风里虽然瑟瑟而立,但还不至于破败,屋顶上的茅草也有一些新添的痕迹。

听到爷爷的脚步声,茅屋的门“嘎吱”一声,从茅屋里钻出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身上的粗布衫掩盖不住她的曲线和成熟美。我有一点醉了,这不就是姮娥吗?就连那肌肤,头发,走路的样子……一点都不差姮娥。或许这样说还是不准确的,我见过的姮娥她的美丽使用绫罗绸缎包裹起来的,雪肌玉肤也是用草药浸泡出来的,还有那红唇也是用花瓣染出来的。而,现在茅屋里出来的女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天然无须一点雕琢的美。这,她是谁?我惊愕着,困惑着。

“娃他爹,你今天回来的有些迟了,儿子都念叨你好几遍了。怎样?今天金山收获怎样?采到你想要的药了吗?”声如铜铃,“叮叮当当”能从贝齿中间流淌出来,我真的不敢相信。但,我就在眼前,我就在她的面前看得真真切切,听得真真切切。

“现在药材不好采,这两年王没有征召咱,大家的日子过的相对比较安逸,也都想着采点药,搞点副业,改善一下生活。所以,我们这些采药的人越走越远,一天忙碌下来还不一定能找到想要的药材。娃他娘,这眼看着天越来越凉了,咱们要不搞点其他营生,这日还真的就不好过了。”爷爷又皱起了眉头。爷爷啊,你怕啥,你是神仙的爷爷,也是被大家公认为“神医”的一个采药人,这点困难还能难得倒你?

“不怕,你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还成天在山崖断壁上跑,也够我们娘儿两耽惊受怕的,只要你每天出去能平平安安回来,能不能采到药一点都不重要。我在家里还不有两只手吗,咱们又住在这山洼里,四周也没有强人出没,所以我就在你出门的时候带着咱儿子在这四周的草地里收集草种,这几天下来我们都收集了整整一罐,也够咱们一家三口过几天的。”听到女人的话,我就在想,这个很像姮娥的女人是不是我的奶奶啊。但这一切我还不能肯定。我只知道这女人是勤快勤劳的,是和爷爷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哎,几把草籽能过日子吗?马上要到冬天了,那东西是不禁饿的。姮娥,看来这两天我还得到更危险的地方去,一定要在大雪封山之前把缺的几味药找全了,这样咱们的日子就能有保障。”听到爷爷的话我惊呆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叫“姮娥”,一个迷一样的名字……远处的山峦上有几朵云飘了过来,飘飘缈缈,有点像纱,轻轻地敷在洁白的山头上。我想,这座山应该也叫“姮娥”,她就是一个女神,一个神秘的,漂亮的,温顺的女神。可是,我的姮娥她现在在哪儿?还会是一脸的傲气凌人和桀骜不驯?爷爷的姮娥是善良的,勤劳的,朴实的,而我见过的姮娥是目空一切的,骄傲自大的,我做神仙的心有点隐隐作疼。要说我吴刚命运不济,那也是杞人忧天。我自幼就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个一点都不假,但我从来就没有自暴自弃,或者自怨自哀,就在母亲在阿三父亲那儿打听到父亲回不来的消息,我就知道我应该帮助母亲,应该代替父亲照顾好母亲,更何况在那一天母亲还得了怪病。我打出生就知道自己就该是一个男子汉,风吹不倒,雨打不塌,后来跟着师傅,也就是被爷爷唤作“拴狗”的那个人学医,我肩上的责任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卸下。现在,我的心有点疼,那是因为爷爷有他的姮娥,我也……我应该也有一个姮娥。只是,她们仅仅是被人唤叫名字一样,爷爷的姮娥是一个女人,我曾经听说过的那个女人的名字也是“姮娥”。这或许就是做人的不同吧。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我现在就是一个无情无欲,无忧无虑的快乐仙,一个不愿去想过去也不愿去想未来的神仙。

“我知道你就是一个想遍治人间疾病的小医生,你就是一个不愿看到这世间还有受疾病困扰的穷人。所以,在平常日子里我和儿子也就不愿给你平添烦恼,只是在你身后默默地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知道这两年大家为生计在忙碌着,也为你的事情有些担忧。虽然他们的一些作为影响到了咱们的生计,可是大家的愿望都是好的。所以,你也不必着急上火。前两天组长不是给了咱几头小羊吗,咱们这个冬天受点苦,等到明年,咱们把小羊喂起来,明年咱们的生计不是就有着落了吗,就算你不再出去采药,咱们的小羊也长大了,也能为咱再生几头羊羔。”姮娥的声音还是非常温顺,就像拂过湖面的微风,能为湖水赶走蚊虫,但不惊起涟漪。别人给我说起的那个姮娥据说声音也非常好听,就像陶陨一样,能让凶神恶煞般的吊睛斑虎变得非常温顺,就连炎帝的儿子,那十兄弟听到姮娥的声音也都停下匆忙的脚步,挂在天空不愿离去。

“再说吧,我现在要去看看我的乖儿子。”爷爷说着钻进了茅屋。接着,姮娥奶奶的身影也消失在茅屋里。

现在,空旷的原野上只有我和不远处的森林,草地,还有远处的大山孑孑相依,甚至连牛羊都不愿意抬起头看我们一眼。难道,就这样……在他们眼中就没有我这个神仙吗?

“爹爹,我要野山棘。”茅屋里传出一个稚嫩的童声。显然,这个孩子的欲望是非常渺小的,兼职就不算是欲望。但,声音是欢快的,强烈的,极易满足的。这是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无论是原先在人世间,还是现在在仙界,都是我从来就没有体验过的欢乐。

“儿子,你要慢慢吃,这果子五味齐全,这也将是你今后在生活中即将尝到的滋味。”我郁闷了,什么神仙果?不就是野山棘嘛,我在人世间的时候经常拿来充饥,算不得什么美味啊。但,现在在这一家人的眼里怎么就变成了可以长生不老的神仙果,五味果?看来,我并不受这一家人欢迎,我还是回到我的天上吧,做我的神仙吧。

“嘟嘟呜,嘟——嘟——呜。”一阵号角从山谷那边传了过来,立即打破了山洼的平静,就连吃草的牛羊都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山谷那边。有好几只我原先没有注意到的小鸟,也“扑棱扑棱”从草丛里飞了出来,慌慌张张地朝树丫飞去,一不小心撞在树枝上,“噗”地一声跌落下来。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我是神仙,就该做神仙应该做的事情。我手指一挥,那几只被撞晕的小鸟立马恢复了原先的机灵,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原本就想飞上的枝头。听着山洼那边“哒哒哒”的马蹄声传了过来,茅屋前面站满了一脸愤怒的人,女人拉着男人的手,男人们怀里抱着自家的孩子,孩子的头转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眼眶里噙着泪水,但双手紧紧地抱着父亲的脖子。这个时候人群后面茅屋的烟筒里还冒着袅袅炊烟。但,很明显这一阵急促的“嗵嗵呜”和“哒哒”声已经惊破了炊烟的平静,原本浓烈的笔直的炊烟现在变得很淡很轻,似乎随时都会被山谷里吹来的横风吹散。

“啼达啼达”,马蹄声越来越响,三匹马负者三个人转过山洼。这三个人身上的衣服很鲜艳,与微黄的草形成鲜明的对比,背上还负着旗子,旗子在骏马的疾驰中咧咧作响。这个时候,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这老者我认识,族长,大摸样还是没变,就和三天前一样。不,是三年前,我现在是神仙,身居上天,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现在应该是三年后,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在三年前。族长还弯着腰,双手用力地拄着拐,让整个身体尽量站直了,这摸样好像随时在提醒着村民和来人,他已经老态龙钟了,已经不能为这个国家或者部族征战沙场了。但是族长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仿佛即便是天塌下来,他这个年长的族长还是有能力为村民们撑起一片天。这摸样我见过多少次?十次?二十次?还是五十次,每当村子发生重大变故,或者遇到其他部落强人来侵,他就是那个样子,站在人群中间,双手紧紧握住拐杖,把身子站直了,就像一座山峰,更像一颗巨石,或像一颗老松树,迎风猎猎岿然不动。

我见没见过族长不拄拐?或者他的其他样子。这个,我还真的暂时记不得了。不,我是神仙,就算在我做凡人的时候没有看见过,那我也应该在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时候见到过——就在他家的大青瓦房里,对,就在族长家的院子里。在那场该死的夺走母亲生命的瘟疫里,我走进过族长家院子。那是一个四周都盖满大青砖砌成的瓦房,三四十间房子分成了前后五进院,砖瓦房是高大的,敞亮的,屋前还有很多花花草草。前院是仆人杂役日常居住的院落,但一点都不显凌乱,反而被女仆打扫的干干净净,好像里面从来就没有被风吹过一样,就连花从下泥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更何况脚下的路是大青石铺成的,光滑洁亮的。

在人世间我是医生,也是被仆役请进去的。所以,那次我行的目的地是族长家的第四进院,也就是族长和他几个老婆日常居住的院子。在翠绿的几个人才能合抱的松柏树下,族长居住的房子建在一个石砌的高台上,阳光能从早上升起照到晚上太阳落山。那一次我进去,我见到过不拄拐杖的族长,白发白须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拄拐杖,也没有颤颤兢兢。他就在正屋的廊檐下,正在给一个模样和姮娥差不多的年轻女子扇耳光。我不知道族长与这女子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听族长的手打在年轻女子的脸上,那声音就根本不像一个靠拄拐才能站直的老人。

当然,世人怎么做,现在已经与我无关,可我的心有些疼,是真的,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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