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灵机一动想发财

我和陈伟，冒雪回到县城，本来不是一件大事。但是，传到了河口镇分理处，却成了大事。李主任开会，表情严肃的向大家宣布，两位同志擅离职守，这是旷工行为。处罚报告递到了支行，薛科长拿着处罚报告呵呵一笑，用柔软的令人心旷心怡的声音，在电话里对李主任说：“这两位同志，现在的管辖，属于支行办公室。李主任，你的处罚报告根据何来？”面对没有底气的李主任，薛科长“温情”的说：“李主任，听说你们行的存款又垫底了。李主任，我这里有个关系，过几天去给你存钱。李主任，要把心思放到业务上啊。”

李主任站在电话那头，虽然她是刘行长的亲信。但是，面对“位高权重”的薛科长，她还真的不敢得罪。“自取其辱”的她只好把薛科长最后的一句话，“以假乱真”，静静的等待着那边存款。可是，从元旦左右，一直快到春节，那笔存款还没来，等来的却是行领导的训斥：存款这么低，你整天在干什么？李主任摸起电话，怯怯地问薛科长：“薛科长，您给我的那笔存款啥时候到？”薛科长一愣，问：“我说过吗？”李主任听到“吗”的时候，差点骂出来。卑鄙，无耻，言而无信的小人。但是，她却没有想一想，作为一个银行分理处的基层领导，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发展业务。

转眼已经进了腊月，天气冷得吓人。呼啸的北风，席卷着运河两岸的残雪，犹如一面白色的幕布，将田野、村庄遮在了后面。这时的田野、村庄好像静止了，连路上都见不到行人。只有偶尔一只野兔从雪地里窜过，留下一串脚印，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的工地已经停工，因为水泥沙子还没有和好，就已经冻成了冰疙瘩。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我和陈伟没有随便回城。即使偷着回去一趟，也绝不会到行里去。躺在二叔家的火炕上，我们两个憧憬着未来。假如，我们要是干了信贷，一定要让赵家庄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在金融部门工作的同志看到这里，会笑了，信贷资金任你支配？呵呵，那个时候，没有干过信贷，当然也不会知道信贷纪律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激得我和陈伟一下坐了起来。二叔穿着那件带着补丁的棉大衣，在门口喊道：“昨天我在雪地里下了兔子套，跟我去看看。” 哈哈，这可是好事，今天有兔子肉吃了。

来到坡地里，寒风刺面，但是，为了吃上兔子肉，还是跟在二叔后面亦步亦趋。二叔下了七八个兔子套，一天时间，竟然套住了两只野兔。我和陈伟背着野兔，心里这个高兴啊。原来，冬天的农村，竟然也有这样的乐趣！就在我们高高兴兴往回走的时候，陈伟突然一声怪叫。二叔跑过去一看，原来，陈伟一脚踩进了一个兔子套里面。二叔赶紧给他解开，虽说穿着棉鞋，陈伟疼得还是呲牙裂嘴。没办法，我只好扶着“战友”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回到家里，二婶生气的说二叔，“套个野兔子，你自己去不就行了？让孩子们去，你看看那个脚伤的？”二叔不安地说道：“我看到他们整天闷在屋里，想领着他们去散散心。”陈伟赶紧插话，说道：“二婶，别埋怨二叔。为了吃到兔子肉，别说伤了脚，就是伤了腿，我也在所不惜。”二婶笑笑，看看这个整日里嘻嘻哈哈的年轻人，笑了。

中午吃兔子肉，陈伟看看我，说道：“记住，碗里面有我脚上的血。”我瞅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也算当兵出身？平地里走路都能负伤，你也算是本事。”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二叔，咱们这里，地里的野兔子不少啊。”二叔吃着兔子肉点点头，说：“家里穷，过年买不起肉，好多人家就去地里套兔子。要说这野兔子啊，前几年的时候才多，这几年少了。”我接着问道：“要是组织人套野兔，咱们收，你说，能收上十来只吗？”二叔看看我，说：“这种事，你别和我商量，你去找赵老栓。”唉，二叔这个人啥都好，就是胆小怕事。咱这又不是违法乱纪，怕啥？可是，二叔是个啥脾气，我知道。所以说，劝也没用。

吃过饭，我找到赵老栓，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赵老栓看看我，说：“多少钱一只？要是钱少了，没人干。”我说道：“十块钱一只野兔子。怎么样？”十块钱一只野兔子，再加上一张兔子皮还能卖钱，真害怕没人去干。没想到赵老栓一口答应了。这时，我才知道，我说的价钱高了。

事情谈妥了，乡亲们去套野兔子，我去找销路。坐着赵老三的三轮摩托车，我去了一趟镇上，给二哥打了一个电话。二十块钱一只野兔子，除了政府官员，一般人是吃不起的。所以，我的销路是对的。二哥爽快的答应了，有多少要多少。呵呵，我能有多少？不过，最起码，一二百块钱挣到手了，今年能给自己买一件皮夹克。

打完电话，赵老三还要去进货，下午才能回赵家庄。于是，我与他约定了集合地点和时间，我来到了镇医院。看到一个护士走过来，我问道：“同志，赵玲在吗？”护士抬头看看我，问：“你找她有事？”我点点头，说道：“我是她朋友，路过这里，过来看她。”护士指指里面，说：“内科，她在那里。”

沿着护士指的方向，我来到了内科护士办公室。我抬抬脚，从门上的窗户往里看，几个护士都穿着白大褂，娘的，都长得差不多？那天与赵玲在车上相识，咱这人脸皮薄，也没好意思多看几眼。转眼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真的有点记忆模糊。

“哎，在这干什么？”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扭头，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端着打针的盘子站在我身后。我有些尴尬的一笑，“我——，我——。”

“是你？”护士摘下了口罩，兴奋的说。我看着她，也是一脸的兴奋，“赵玲？”赵玲羞答答的看着我，悄声说道：“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我着急的举了举手里的网兜，里面盛着两个桔子罐头。“我真的工作很忙，这不，刚刚忙完，就来看你了。”赵玲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微微拧动着自己的身子，脸上红扑扑的，说道：“我对护士长说一声，咱们一起出去走走。”

赵玲进了护士办公室，刚才那个给我指路的护士走了过来，问：“没找到赵玲？”我笑笑，回答，“找到了，她一会儿就出来。谢谢您了。”护士上下打量我一番，让我心里咚咚直跳，她是要在我身上找到打针的地方？

护士走进了办公室，赵玲走了出来，脸上通红，说：“咱们走！”刚刚走出去五六步，身后的门开了，几个年轻护士叽叽喳喳地走了出来，在后面议论纷纷。“你看看人家赵玲，不急着找对象，为啥？有这么好的小伙子找她，人家还稀罕别人？”赵玲的脸更红了，我们两个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急急呼呼的走出了医院。

来到一个小卖部，我买了两瓶汽水，递给她一瓶。赵玲拿在手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医院那些女孩子，最爱胡说八道了，你——，你别往心里去。”说着话，赵玲眼睛悄悄的看着我，像是在寻找答案。我想也没想，说道：“这种事，我不会放在心里的。”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后悔。因为，赵玲的眼神里面，露出了一种失望。可是，我的心里有夏静，我能对赵玲承诺什么？此时，我有点后悔来找赵玲，本该瞬间消失的感情，为什么要让它继续？

我和赵玲在街上走着，漫无目的的闲逛。突然，迎面走来了分理处的老张。她看到我和赵玲，径直走了过来。麻烦了，这个老张本来就是一个小喇叭，这事要是让她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起什么风波呢。

老张走到我的跟前，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哟，你们，你们逛街？”我讨厌的看看她，不在逛街来这里干啥？不过，我还是解释，“这是我表妹，我们出来走走。”老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赵玲，说道：“赵护士，你忘了我？去年的时候，我还找你打过针呢。”赵玲笑笑，找她打针的人多了，谁能记住？寒暄两句，我们和老张分手。

赵玲看看我，问道：“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表妹？”我嘿嘿一笑，说道：“梁山伯祝英台，不就是表妹？”赵玲笑了，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才说：“你呀，就爱胡编乱造。人家是同学。”哦，我的脸一红，一个文学青年，犯了低级错误。

与赵玲在街上走着，我的心里一直嘀咕，这事要是让夏静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真想打自己一个嘴巴，我这花花心，啥时候能收敛？胡思乱想着，有一句没一句的与赵玲闲聊着，已经到了下午。这时，我才想到，竟然没吃饭。我抱歉的看看赵玲，说：“你看我这人，竟然忘了请你吃饭。饿了吗？”赵玲看看手腕上的那块电子表，宛然一笑，说：“我不饿。到点上班了，我得回去了。”

赵玲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她眼神中的一丝失望。我做错了什么？我苦思冥想，始终找不到答案。抬头看看蓝天白云，我明白了，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举着手里的两个罐头，想喊，却喊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