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小九的反抗

“出来吧小凤”天坤擦了擦手指上的血泽，淡淡的说道，“乖乖的跟我回去，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打断你的手脚。”

小凤吓得一哆嗦，在小九耳边小声说道：“现在怎么办？”小九说道：“别怕，他没看见咱们。”

天坤的确没有看到小凤和小九，但他凭着嗅觉知道小凤就躲在附近。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小凤出来，天坤用手电在附近找寻，最后手电光停在了那堆砖头上，冷声说道：“小凤，你还不出来吗？”

小凤心里恐惧到了极致，身体一软，坐在了地上。小九此时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已经被发现了害怕又有什么用？借着手电的光束，小九看到地上有根一尺长的细钢条，本能的捡起钢条背到了身后。

虽然孩子也知道自己的反抗起不了什么作用，要他束手就擒却是不甘心的，在孩子心里对天坤的恨和对团长的恨一样多。若是没有天坤这条忠实的猎狗，团长怎么可能在团里作恶那么多年？可惜恶人太强大孩子太弱小，日复一日的忍受着压迫却没有能力进行反抗。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和小凤逃了出来，难道还要回去继续忍受折磨吗？不不不，我死也不回去了。

天坤见小凤依然不出来，大步朝那堆砖块走了过去，当手电光照到小九身上时，天坤一怔，随即骂道：“小王八羔子，想不到你也跑出来了。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手电往下一照，照到了地上的小凤。小凤吓的把脸埋在臂弯里不敢抬头。

“哎”天坤叹道，“小凤，你在团里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逃跑呢？我和团长可是都很看好你，以后还指望你挑大梁，你这一闹可让我和团长伤心了。”

小九轻蔑的看着天坤，说道：“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既然那么看好小凤，为什么还要把小凤卖给天狼？”天坤脸色一变，把手电筒照到小九脸上，厉声道：“这是谁告诉你的？”小九扭头躲避着手电光，说道：“我听到了你们和天狼的谈话。”

天坤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你个狗崽子带着小凤跑出来的。等一下回去了不打断你的腿老子不叫天坤。”小凤站起来说道：“坤叔我跟你回去，你放过小九好不好，求求你了。”小九恨声说道：“小凤不要求他，他和团长是两个畜生，月月姐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以后也一定不得好死。”

天坤不是没有挨过骂，但被团里的孩子骂，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团里甚至比团长更可怕，连大人看到他都害怕三分，现在居然被一个孩子骂为畜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皱眉说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小九不加思索的说道：“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我说你和团长是两个畜生，以后不得好死，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小凤惊呆了，她没想到小九的胆子这么大，竟然一点都不怕这只恶狗!在小九的感染下，她发现自己也不那么害怕天坤了，这条疯狗似乎也不是很可怕啊!跟着说道：“就是，天坤你一定会下地狱的，而且还会被牛头马面炸油锅，天天炸。”

天坤终于听明白了，两个孩子都在骂自己，而且骂的还很凶，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难道这两个小兔崽子疯了吗？

天坤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小九有接着说道：“天坤，你知不知道我们平时在私下里是怎么评价你的？”天坤下意识的说道：“怎么评价的？”

小九说道：“大家都说你就是团长的一条狗，团长让你咬谁你就咬谁。而且你还有狂犬病，有时候发病了乱咬一气，逮住谁就咬。”小凤说道：“他不敢咬团长，发病的时候也不敢。”小九点头道：“不错，团长是他主人，咬了主人以后就没有骨头吃了。”

天坤愤怒了，在两个孩子的辱骂下，这位在杂技团行凶作恶多少年，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坏人彻底的愤怒了，他扔了手电上前一步两只手分别两个孩子的衣领，把孩子往前高高举起，斥道：“两个王八羔子，你们想死是不是？”

小凤又想起了天坤平时的凶狠残暴，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九极力挣扎，但天坤的大手犹如铁钳一般，哪里是孩子能够挣脱的？慌乱之中小九把手里的那根用来防卫的钢条奋力往下扎去，钢条似乎扎进了什么软东西里面。接着天坤的惨叫划破夜空，连两里以外的居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鬼豪声从梦中惊醒，婴儿更是吓得啼哭不止。

很久以后小九才想明白，那一下自己扎瞎了天坤的眼睛。‘金钟罩铁布衫’虽然刀枪不入，但不是每个地方都不怕刀枪，眼睛恰恰就是这门功夫的软肋之一。

在天坤发出惨叫的同时，两个孩子从空中掉了下去。小凤被这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吓呆了，跌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发疯了一般的天坤。小九却是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此时不走，只怕永远都走不了了。以天坤的残暴，若等他冷静下来，自己二人非死在这里不可，当下抓住小凤的手，大声说道：“快走！”拼命的跑进了黑暗之中。

天坤的惨叫声不断传进孩子的耳朵里，仿佛这个恶魔就在身边，小凤和小九惊的魂不附体，一直跑的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了才停下来**。

“天......天坤，怎么了？”小凤问道，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知道，”小九说，“也许他疯了。”

“他怎么会突然疯了？”

“也许是报应，”小九想了想说道，“天坤做了那么多坏事，今晚终于遭到报应了。”

“幸好他遭报应了，”小凤心有余悸地说，“不然他和团长一定会打死咱们的。”

“别怕团长，”小九安慰道，“有一天那个魔鬼也会遭到报应的。”

天坤杀猪般的惨叫声惊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那恐怖的声音源源不断，似乎要惊醒整个城市的居民才甘心。终于有人烦躁不过，拿着手电出来看情况。第一个出来的人也吓得发出了惊叫声，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地狱里的恶鬼而绝非人类。

紧接着有更多的居民出来了，无数手电筒照在天坤身上。此时的天坤左眼里插着一根钢条，殷红的血从眼中汩汩流出，由于天坤在剧烈的疼痛下用手乱抓乱抹，弄得全身都是血迹，加上狰狞的面目，看上去恐怖极了。在这凌晨的街头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地狱的恶鬼在作怪，还会是什么？

一些胆小的妇女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家里跑，她们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鬼，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啊！而且还是如此恐怖的恶鬼。

世上有没有鬼我们暂且不论，但怕鬼的人真的不少。尤其是女人和孩子，在走夜路的时候，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联想到鬼怪身上，吓得大呼小叫惊恐不已。

世人皆言鬼会吃人害人，但我们真的不应该害怕鬼而应该害怕人。古今多少年，无数的事实告诉我们，害人和吃人的都不是鬼而是人。许多事情鬼做不出来，而人却能做出来。

我们可以查看一下从古至今被鬼害死的有多少人，而被人类自己害死的又有多人。若是把两者进行一个对比，我们会发现鬼是多么的可爱，而人是多么的丑陋。鬼只在莫须有的传闻中害死了那么几个人，而人类自己却害死了数不尽的同类。到底是人可怕还是鬼可怕？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黑暗从天而降无孔不入，不管你站在何处都看不到黑暗的尽头，而那时的黑暗确实也没有尽头。然而等到日出东方万丈阳光洒落大地之际，黑暗却又无处藏匿，立时消散无形，世界重归光明的怀抱之中。

这一夜，小九和小凤无时无刻不在期待黎明，孩子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渴望过太阳升起。只有天亮了才能看清道路，只有看清了路，才能逃离这里逃离杂技团，远离邪恶的团长和天坤。尽管天坤在前不久已经遭到了报应，但孩子在内心深处对天坤还是有着极度的恐惧。这种恐惧只有随着孩子的成长社会阅历的增加，才会慢慢消失。

焦急的等待中，小凤靠在小九的肩膀上睡着了。在接下来的许多日子里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四处流浪相依为命，他们就是彼此的全部。

天终于亮了，小九轻轻推醒小凤。小凤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天坤追来了吗？”“没有”小九笑道，“是天亮了，咱们该走了，不然天坤真的要追过来了。”小凤吓得一个激灵，说道：“那咱们快走。”

小九看了看四周，东边是景方小城，西边是那条横穿小城的国道，北边有条大河，虽然站在这里看不见，但做卡车来的时候孩子记得清清楚楚，那条大河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

适合逃跑的路只有南方了。但南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隐隐还能看到村庄，而且也不知道田野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孩子有些迷茫了。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孩子的生活就被别人掌控着，如今突然让自己决定一切时，孩子反倒不知所措了。

小凤紧紧握着小九的手，小声问道：“咱们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