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逃跑

我们知道，每天杂技表演结束时，都很晚了。孩子们疲劳后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也有例外的时候，就像今晚的小九就没有睡着。因为小九肚子疼，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小九决定去找团长看病。虽然不愿意和团长单独接触，但这种时候，不找团长就只能自己受罪了。

前面已经说了，在杂技团生活三个月以上的孩子，不管多傻都会学到许多东西。何况小九从来都不傻，学的东西就更多了。因此当小九听到团长屋里有陌生人的声音时，马上打消了了敲门的念头，此时若是敲门，弄不好是要受到惩罚的。这种事情以前可是发生过，一个新来的孩子在不恰当的时候敲响了团长的房门，结果被团长狠狠的打了一顿。那件事情小九一直记在心里，只有在别人身上多吸取教训，自己才会少受罚，这是小九的经验。

就在小九准备离去时，无巧不巧的听到了“小凤”二字。若是听到别人的名字，小九不会放在心上，但小凤是小九唯一的朋友，他怎么可能不关心小凤？小九像猫一样把耳朵轻轻贴在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屋里接下来的对话把小九吓出了一身冷汗，肚子都被吓得不疼了。

小凤正在做梦。我们知道，好的睡眠是无梦的。只是杂技团的孩子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心里承受着巨大压力，怎么可能有安稳的睡眠呢？不少孩子常常在噩梦中惊醒。

此时的小凤就在做着噩梦。她梦见一条恶狗追着自己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摆脱不了恶狗。小凤拼命的跑着，不想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小凤吓得尖叫一声，惊恐的闭上了眼睛，就在恶狗扑上来的时候，小凤突然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了窗前惊慌失措的小九。

原来是个噩梦，小凤松了口气，小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小九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凤开口，危机马上就要来了，没有时间做过多的解释啊！沉吟片刻，小九抓住小凤的胳膊，说道：“快走！”小凤一惊，问道：“怎么了？”“出来再说，快点。”小凤不假思索的跟着小九来到走廊尽头的厕所里，她对小九有着绝对的信任。

“到底怎么了？”等小九把厕所门插上以后，小凤又问。“团长要把你卖了。”小凤大吃一惊，说道：“为什么要买我？卖给谁？”

“我，哎，我也不知道，”小九语无伦次的说道，“赶快想想办法吧，不然就来不及了。那个家伙就在团长房间里和团长商量价钱，估计马上就要来把你带走了。”小凤呆住了，自言自语道：“想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九把心一横，说道：“跑吧，我和你一起跑。”小凤睁大眼睛看着小九，说道：“往哪里跑？”小九说道：“只要能离开这里，跑到哪都行。”小凤知道此时必须做出决定了，毫不犹豫的把头一点，说道：“好，咱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接着听到团长问道：“都别睡了，你们看到小凤没有？”只听一个嫩质的声音说道：“好像是去厕所里了吧！”只听团长说道：“好了，你们继续睡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朝厕所靠近。

小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紧紧抓住小九的手，浑身冰凉。小九安慰道：“别怕，你就说你在拉肚子。”脚步声在厕所门前止住，只听团长温和的说道：“小凤，你在里面吗？”小凤强作镇定的回答：“在啊，我拉肚子了。”团长说道：“怎么弄的啊？等一下我带你去看医生，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动不动就生病了。”声音充满了关切，若是外人听见了定然以为这个家伙是多么的和善。

小凤说道：“我会注意的。”扭过头绝望看着小九，眼中写满了悲伤。小九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在这一刻他表现出了大人一般的成熟和沉稳，在以后的岁月里，小九还会有多次这样的表现。

“跳窗户。”小九迅速的看了一圈厕所结构后果断的说道。

窗户在二楼，对于许多小孩甚至是大人来说，从二楼往下跳都是有危险的。跳的不好，摔断腿跌破脑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对于杂技团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小儿科。我们都知道杂技团的孩子几乎每天都是要登台表演的，有些高难度的表演让大人们都吃惊不已。

相对来说，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的如同翻两个跟头。而翻跟头是孩子们的基本功。小九和小凤想两只猫儿灵巧的跳了下去，连落地的声音都非常轻微。

窗户外面就是街道，此时已是三更半夜，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空旷冷清。小九抓住小凤的手，开始了亡命般的狂奔。在九十年代中期以前，连一些大城市的深夜街头都是人影冷落车马稀，更别说像景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城了。两个孩子的脚步声和**声在这午夜的街道上显得分外刺耳。

因为没有目的地，所以小九和小凤盲目的跑着，只想离杂技团越远越好。橘黄色的路灯把两个孩子的身影拉的老长，显得孤单凄凉。

团长和天坤天狼三人在厕所外面等了又等，不见一点动静，都有点不耐烦了。天坤冷声说道：“小凤，完了没有？”没有人回答。

团长微皱眉头，说道：“天坤，把门撞开！”天坤飞起一脚，只听“砰”一声响，厕所的木门应声而开，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

三人面面相觑，团长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脸上闪过一丝狠辣，说道：“小王八崽子竟然跳窗户跑了。天坤拿上手电去把她给我抓回来，老子要扒了她的皮。”此时团长还不知道跑的不知止一个小凤，还有小九。

“居然知道跳窗户逃跑，这丫头有点意思啊！”天狼笑道，“阿坤，我和你一起去追，看她能跑多远。”两人出了旅社来到街上，天狼看了看手表，说道：“快两点了，你往西我往东，咱们分头追，一定要在天亮以前抓住她。不然天亮了就不好找了。”天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放心，她跑不了。”

我们知道，景方只是一个小城，既然是小城街道自然不会太长。跑到城市边缘的时候两个孩子都累的气喘吁吁，尤其是小凤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了。小九使劲拉着小凤的胳膊，说道：“快起来，等团长追上来就糟了。”

想到被抓回去可能会受到的一些惩罚，小凤吓得一哆嗦站起来接着往前跑去。出了小城就没有路灯了，这一夜无星无月，城市以外漆黑一片。到了最后一杆路灯下，两个孩子停了下来，望着远处无尽的黑暗，心里都有些迷茫。这是陌生的城市，谁知道前方会不会有什么沟壑山林？

“怎么办？ ”小凤看着小九，现在小九就是她的方向。“躲起来等天亮吧，天亮了咱们就能看清路了。”小九想了想，说道。

在最后一杆路灯照亮的范围内有两条窄窄的石子路，路两边隐隐些建筑物，看不清是什么建筑。路里面也是一片黑暗。小九拉着小凤的手走上了其中一条黑暗的路。

石子路并不平坦，两个孩子刚刚没入黑暗之中，小凤就一脚踩空狠狠地摔了一跤。路中间竟然有一个半尺深的坑，孩子正好踩进了坑里，磕破了膝盖和胳膊，流了好多血。小凤怕小九担心，咬牙忍者疼痛说没事。小九发现继续往前走并不合适，拉着小凤躲在路边一堆砖头旁边。黑暗虽然帮助了两个孩子藏匿，却也让孩子步履维艰。

我们都知道，多年以来天坤像狗一样忠实的跟随者团长，而狗最灵敏的就是嗅觉。许多个逃跑的孩子都是被这条猎狗抓回来的。今夜这条猎狗又将凭借着过人的嗅觉追逐逃跑的两个孩子，不过此时他还不知道是两个孩子一起逃跑的。

到了最后一个路灯下，天坤停了下来。前面是无尽的黑暗，孩子是不敢乱跑了。既然不敢乱跑，那么一定是躲在附近了。天坤的目光在四周缓缓扫视，那两条石子路自然逃不过这条猎狗的眼睛。只做了片刻的分析，天坤就找出了孩子躲藏的那条路。

一进路口，天坤的手电就照见了地上的血泽，新鲜的血泽，用手一摸还粘手。天坤的脸上露出了猎狗抓到猎物时的表情。大家觉得猎狗抓到猎物时，脸上会有什么表情，那么此时天坤的脸上就是什么表情。

当两个孩子看到那束强烈的手电光时，心里便隐隐感到不好了。孩子知道团长一定会派人追出来，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追到了自己。两个孩子紧紧搂在一起，因为过度的恐惧，身体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