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不共戴天

杨德早就料到了对方的意图，看到蒲天雄打手势，低叫一声“闪!”人向两边窜，窜到乱石后，躲过暗器，抓起一把砂石身形暴起，劈面打出。

这些砂石粒粒大如拇指，当作暗器不大不小正合适。

砂石雨点般打到，人在空中躲无可躲，每个人都中了五六颗。

“哎……”八卫士惊叫，人像石头般往下落。

“铮”然一声震鸣，绿豆芽封住了仇天鹤攻出的一剑。

刀光乍起，像一道闪电，饶向对方的右侧后方，快得难以看清人影，只看到淡影流动，刀光似电。

蒲天雄打出群起而攻的暗示，剑虹乍现，宝剑猝然出鞘，一式“举火撩天”刺向拉乃合让的咽喉要害。这一剑突如其来，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便是顶尖高手也难以躲避。

剑来得太快，拉乃合让来不及拔刀，也无法躲避，一式“如封似闭”以刀鞘火速接招封架。

“嗤……”一声怪响，剑脊紧贴刀鞘刺进，剑与刀鞘快速**冒出一缕轻烟。

“噗通通……”怪响连声，八只狗熊落地，尘土飞扬，地亦为之撼动。

这瞬间，拉乃合让将对手的剑封出偏门，左手巨灵之掌蓦然探进。

这位仁兄不仅身材高大，手臂也比常人长出一倍有余，手一抬，巨灵之掌便到了对手的喉咙前，闪电般扣住了对手的脖颈。蒲天雄的脖颈并不细，在他手中有如鸡脖颈不足一握，拎小鸡一般拎起。

蒲天雄双足离地，呼吸不畅，全身发软，力道骤失，手中宝剑重如山岳，想出手攻敌自救也力不从心。

“在下认栽，快松手……”他面部充血，眼冒金星嘎声叫。

拉乃合让忽然松手后退，道：“我和你无冤无仇……”

“啪！”旁侧传来一声怪响，绿豆芽一刀平拍，拍在仇天鹤的后背。

对手皆是年大将军的心腹卫士，死一个也会引起轩然**。

拉乃合让不敢开杀戒，绿豆芽也不敢杀人，只能用刀身平拍。

“啊……”仇天鹤惨叫。

这一刀虽然是平拍，但却使出了六成真力，痛彻心肺，继而下半身麻木不仁。这是腰椎受到猛烈打击，所产生的暂时性麻木，力道再大一些，便会真的瘫痪。

仇天鹤以为被砍断了脊梁，肝胆俱裂，厉叫：“蒲兄，替我报仇！”

八卫士身形坠落，打个滚窜向乱石后，躲避接踵而来的打击。

杨德并未乘胜追击，如果没有拉乃合让与绿豆芽在场，他会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但今天不行，他不可能将十名高手一举歼灭，走脱一个，小毛神的同伴与佘能的手下联手杀戮大将军的卫士的罪行，便会板上钉钉，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他平生第一次为了朋友的安危，打消了杀人的念头，使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这使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蓦地传来一阵厉叫，接着又是一阵惊呼。

人影飞抛，一个接一个地从乱石后飞出，跌落在沙滩上。

“吧嗒！”又一个人被摔在沙滩上。

是蒲天雄，他想逃跑，被拉乃合让赶上，一把扣住后颈抛在伙伴之中，全身发软，失去了反抗意志。

拉乃合让刀出鞘，宝刀斜指，宛若天神，沉声道：“我与诸位无冤无仇，而且与诸位一样，都在为大将军当差，应该是一家人，而诸位却要致我于死地，是何道理？”

“你抢了我大哥的女人……”蒲天雄乖戾地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有种便杀了咱们，否则，大爷不会善罢甘休！”

杨德心中一动，打个手势，与同伴们悄然掠出，跃上马背绝尘而去。

他希望拉乃合让能大开杀戒，将这伙人统统打入地狱永绝后患。有外人在场，会使拉乃合让投鼠忌器，所以，他急急离开了。却未想到，他这一走，拉乃合让即便真有斩草除根之心，反而会因此而顾虑重重不敢出手了。

疼痛感渐渐消褪，仇天鹤的下半身恢复了知觉，喜出望外，接言道：“蒲兄，咱们认栽，日后再与他算账。”

拉乃合让宝刀还鞘，说道：“诸位若要算帐，可以公开决斗，我拉乃合让接着便是，谁敢暗箭伤人，我会以牙还牙，决不留情！诸位可以走了。”

“小番子，咱们后会有期。”仇天鹤爬起身来，冲绿豆芽点头狞笑，爬上马背走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就是江湖……”拉乃合让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感慨良多。

山道上，一位背负包袱，头戴破毡帽，身着藏袍的中年汉子，步履匆匆向山外走。

接连翻越三座大山，远离峥霄宫廿余里，四顾无人，扭身窜入道旁的乱石丛中消失了。

片刻，人影再现，中年汉子摇身一变，变成了胡少光。

只见他身着一袭崭新的宝蓝色蒙古袍，腰悬长刀英姿勃勃，英俊的脸膛浮现一丝诡谲的微笑，看看四周，踏着山道向回走。

峥霄宫的地形极为复杂险峻，周围奇峰插天，处处悬崖绝壁，断涧沟壑纵横，其中荆棘丛生，林内幽暗阴森，藤萝密布，毒虫遍地，虎豹出没，便是当地猎人，也轻易不敢踏入一步。山寨附近，更有无数的机关暗器，官兵 一场大火，只烧毁了内部建筑，寨外的机关暗器毫发无损。

进入峥霄宫，只有一条山道。

由西边的山口进入，一路向东走，听到黄河的涛声，向南拐，进入前面山峡间的古林，攀上一座奇峰腰部，便到了峥霄宫的寨门前。

寨门前，有一大片开阔地，青河的人马，分左右驻扎寨门两边，有如哼哈二将，阻断了企图闯关者的道路。

青河分出百余人出山筹措粮草，二百人扼守寨门，成为群雄不可逾越的屏障。

群雄心怀鬼胎，一盘散沙，短期内不会同仇敌忾群起而攻以卵击石，但每天都有人闯到寨前骚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纠缠不息，从日出到日落，无片刻安宁，苦不堪言。

这种战法的发明者，是八剑客之首吴守礼。

最初几日，八剑客率门人弟子，每日必至，与群雄大肆侵扰，乐此不疲。

数日后，吴守礼得到了大内侍卫佘能，率领大批神秘高手潜伏四周的消息。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知躲在峥霄宫内人神秘人，是大将军的人马，但朝廷杀手的出现，说明此事已经惊动了朝廷。

民与官争，遭殃的永远是百姓。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当机立断，决定避开朝廷杀手，退出山外等待机会。

任何人得了手，都要出山。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条，在途中守株待兔，机会多多。

日渐当午，吴守礼声称干粮告罄，要出山筹备粮草，而后堂而皇之地下山了。

出了山峡，行约五七里，来到一条小溪旁，吴守礼下令歇马打尖。

众人纷纷下马，在小溪旁埋锅造饭。

“爹，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山？”

人群中走出三名少女，和一位年轻人。三少女一位身着葱绿色劲装，腰悬一把古色斑斓的古剑，另二位身着蓝色劲装，小蛮腰上也挂了一把连鞘长剑，一看便知是主仆三人。

婢美，主更美，年岁约在二八年华上下，正是十六七八一朵花的黄金年华。绿衣姑娘鹅蛋脸上红馥馥，凤目中流光四射，笑起来颊旁的笑窝儿可令人心醉，蓓蕾初放，妙不可言。

二位侍女像一朵刚吐蕊的荷花，俏巧、修长、雅洁、五官**，甜甜的莹洁脸庞，小樱唇红似火，令人想入非非。

年轻人二十岁出头，中等身材，模样说不上英俊，但绝对不丑，身着蓝色长袍，带着剑，不像武林人物，倒像带着家眷游山玩水的游学书生。

**是吴守礼的小女儿，芳名吴美云，另两位蓝衣少女，是她的婢女，稍高一点叫翠萍，另一个叫小梅。

年轻人姓孙名仁峰，是吴守礼的首徒。

孙仁峰与吴怡青梅竹马，早在三年前便对师妹情有独钟，一往深情了。

他接言道：“是呀，师父，宫中缺粮，再围困数日，便会不攻自破，此时退走，岂不功亏一篑？”

四师叔沈永昌接言道：“八方豪杰云集山中，更有无数神秘人物在暗中窥伺。行走江湖，首先要保护自己，枪打出头鸟，一场血腥杀戮即将发生，但凡在场的人，至少有一半在劫难逃，你师父下令暂时远离是非场，正当其时。”

“可惜错过了一次出人头地的绝佳机会……”孙仁峰扼腕不已。

“也可能是逃过了一场灭顶之灾。”三师叔冷冷地接言。

“大丈夫如不能出人头地，未免辜负了十载辛勤苦练，我神剑门要在武林中创基立业，不在武林中广交朋友，与武林朋友共进退，有谁知道我神剑门来头？又如何能在武林中建立我神剑门的威望？”孙仁峰慷慨激昂。

吴守礼一直在倾听徒弟与几位师弟的争论，看到四师弟神色不悦，接言斥责道：“江湖历练是经验与教训聚称而成，这里面包含了不知多少辛酸泪，有不少雄心万丈的人出师未捷身先死，倒下便不再起来。江湖鬼域，凶险重重，尔诈我虞，随时皆有不测之祸，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因此，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调整进退趋吉避凶。尔等小小年纪，皆是初出茅庐，未经锤炼的初出之犊，全然不知豺狼虎豹的狡诈凶残险恶。你师祖雄才伟略，辛苦半生，都未能使我神剑门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凭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辈，便能令天下英雄折服？”

孙仁峰年青气盛，心中不服，咕哝道：“弟子觉得，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委实可惜。”

吴美云接言道：“爹，女儿也觉得大师兄言之有理，我们千里迢迢，干什么来了？一味地躲避，岂不令道上朋友笑话？”

“住嘴！”乃父冷叱：“女孩子家，懂得什么！”

吴美云碰了一鼻子灰，小嘴一噘，转身走开，孙仁峰趋近前去，温言安慰。

忽闻把风弟子高叫：“大师伯，有人来了！”

谷道上，一条蓝色的身影冉冉而来，吴守礼命众弟子继续做炊，而后与几位师弟走上前去，吴美云与孙仁峰也尾随而至。

来者是胡少光。

吴名与同伴们一出道便陷入战祸之中艰难求生，每时每刻都处于高度戒备之中，些微的刺激都会发生激烈的应激反应。

猎物太警觉，猎食者毫无机会，胡少光尾随多日，始终无法下手。进山之后，他发现了神剑门的踪迹，也发现了吴守礼的女儿吴美云。

八大剑客共有五十余名弟子，其中有十多名女弟子。这干弟子，皆是自幼习武，内功根基极为扎实，都是做炉鼎的上上之选。

胡少光喜出望外，立刻改弦易辙弃了吴名一行，暗中尾随神剑门下，伺机下手，无意中听到吴守礼与几位师弟暗中商议，要暂时退出山外。他灵机一动，先一步离开峥霄宫，改换衣装，折身迎来。

不速之客迅速接近，吴美云看清了来人，登时美目放光，娇靥上浮出异样的光彩。

这位年青人身材修伟，脸如冠玉，剑眉入鬓，大眼睛黑多白少神光炯炯神采奕奕，是一个令人过目难忘的青年人。头上黄巾束发，一身宝蓝色绸长袍，腰悬一把连鞘长刀，当面一站宛若玉树临风，潇洒出群，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与一种令女孩子“砰”然心动的魅力。

吴美云不仅“砰”然心动，而且芳心如鹿撞，心旌摇摇难以自持，美目含情，注视胡少光目不稍瞬。

孙仁峰敏锐地察觉了姑娘的神态，登时妒火中烧，搭住剑柄便要上前。

不久前，吴守礼曾败在胡少光刀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铮”然一声剑鸣，宝剑出鞘大步迎出，沉喝：“胡少光，你来的正好，吴某今日要与你一决雌雄！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