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无影无踪

杨德并非借故逃避，的确有位阿珊的旧部，不断地潜入峥霄宫，寻找旧主的宝藏。

此人姓郭名垓，曾是阿珊宫主的一位心腹头目，掌握着主子的很多秘密。他知道草原之王曾经送给主子不少财宝，而主子被迫出走之时并未带走，一定藏在某处。因此，唐小蝶遣散徒众之后，他便去而复返，潜入宫中大索天下，甚至在鹿鼎臣率兵进驻峥霄宫之后，他依然胆大包天，由密道潜入宫中继续寻找。

鹿鼎臣精明过人，很快便察觉有神秘人潜入，多次张网捕杀均未得手，神秘人依旧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如神龙不见首尾。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此人不除，后患无穷，鹿鼎臣一边严密封锁消息，一边派出数路杀手，展开秘密捕杀。

峥霄宫周围沟壑纵横奇峰耸立，地形极为复杂，要寻找一个刻意躲藏的老江湖，犹如大海捞针。

大峡谷中，蒲天雄与仇天鹤十人十骑，由东向西纵马轻驰，机警锐利的目光，在两山的石缝、岩洞、灌木丛中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蹄声隐隐，北边的峡谷中驰出五骑，看到迎面驰来的人马，勒马站住，是杨德和他的同伴，五人也在寻找郭垓。

这班爷，一方是皇帝老爷的侍卫，气焰熏天，一方是权倾朝野的抚远大将军年羹尧的卫士，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谁也不服谁。一山不容二虎，双方面和心不合，**不断，甚至互相暗杀对方的密探，几乎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冤家对头在这种地方狭路相逢，无事也会生出事来。

“原来是杨大人，幸会幸会！”蒲天雄勒马站住，皮笑肉不笑地抱拳行礼。

身后的骑士一字排开，一个比一个雄壮，摘下遮阳帽当扇使，露出一张张汗晶晶威风凛凛极具威严的面孔，虎目精光四射，威猛雄壮令人望而生畏。

“能在这种地方遇到诸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杨德抱拳还礼一团和气，心中却暗暗叫苦。

他明显地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己方仅有五个人，双方的武功相差无几，人少的一方，注定要一败涂地，毫无侥幸可言。

生死关头，他反而显得沉着冷静，问道：“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杨大人来此所为何事？”蒲天雄不答反问。

“近来，山中群雄云集，几股反贼余孽亦潜入山中图谋不轨，在下为此而来。”杨德沉着地回答，不让内心的不安形诸于外。

“巧了！咱们也是为此而来，杨大人有何收获？”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杨德四面一指高深莫测：“诸位有何收获？”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蒲天雄也向四面一指，圆滑地回答。

仇天鹤接言道：“杨大人在边陲多年，人熟地熟轻车熟路，安能毫无所获？杨大人，莫要小家子气，有何消息，说出来大家分享。”

“仇大人要什么样的消息？”杨德沉着地问。

“便是杨大人正在查访的消息。”仇天鹤乖巧地道。

杨德道：“这干鼠辈，混迹于群雄之中，诸位若要拿他，峥霄宫前便有。”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杨大人为何不将他就地正法，而要在这渺无人烟之处乱闯？”

“杨某只是奉命查访，并未受命捕杀。群雄唯恐天下不乱，当众杀人，诸位不怕群雄乘乱起哄？”

“杨大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仇大人此话怎讲？”

“杨大人在追查一个人。”

“杨某奉命查访反贼余孽，并未限定某个人。”

“杨大人一定不说？”

“无可奉告！”

“呵呵呵……”仇天鹤狂笑，开始挑战了：“久闻大人身负绝学，在下仰慕已久，今日难得无事，何不切磋切磋？”

杨德虽惊不乱，看看四周，笑道：“唔，的确是个杀人的好地方，杀了人，就地一埋，天王老子也找不到。”

“不必埋。”蒲天雄狞笑接言：“山中野兽甚多，只消一夜，便会尸骨无存。”

“这是说，诸位决计要埋葬咱们？”杨德沉声问道。

“杨大人杀了咱们多少同袍？”

“请问是单打独斗，抑或以多胜少群殴？”

蒲天雄道：“咱们是为被尔等暗杀的同袍讨还血债，没有什么规矩可讲。”

“明白了，下马！”杨德与同伴们跃下马背，迅速布成一座五行剑阵。

蒲天雄等人也纷纷下马。

蹄声再起，二骑飞驰而至，是拉乃合让与绿豆芽。

拉乃合让一看眼前阵势，立知其意，敞开大嗓门笑叫：“呵呵！诸位放着公事不干，竟然在这种地方比武过招，不怕大将军怪罪下来，打诸位的板子？”

绿豆芽道：“大将军的军棍又重又狠，一棍下去，便会皮开肉绽。”

这班爷对主子的军棍毫不在意。

军纪禁止打架斗殴，但不包括大将军的卫队。

大将军不禁止部下与人决斗，但许胜不许败，胜则将功抵过不予追究，败则以违犯军纪论，一顿军棍难以避免，砍头的几率极低，所以这班骄兵悍将愈发地肆无忌惮。

“小番子，你抢了我大哥的女人？”仇天鹤看到拉乃合让，眼睛里即刻迸出了火星，他丝毫未将拉乃合让放在眼里。

眼前的青年人高马大像座塔，充其量有几斤蛮力，他真不明白，大将军为何要将他大哥的女人，赏给一个愚蠢的番子。

“你说什么？”拉乃合让惑然。

他从未见过这几位爷，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曾经陪同路成虎闯进郭家宅院，企图侮辱阿宝。这件事，阿宝与胡混都不曾对他提起。

绿豆芽从仇天鹤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机，以藏语提醒道：“大哥，这位爷要和你打架。”

“为什么？”拉乃合让满头雾水：“都是自家人，有何好说，何必动粗？”

“谁与你是一家人？”蒲天雄冷叱：“尔等不过是一群漏网的匪类，大将军有好生之德，给予尔等一条生路，不过是大将军圈养的的一只狗，竟然以一家人自居，也不撒泡尿照照，配吗？”

拉乃合让脸色一沉，沉声道：“这位大人，我与你素不相识，请不要侮辱我。”

“侮辱你？呵呵呵……”仇天鹤狂笑：“似你这种番子，这几年太爷我杀了没有五百，也有二三百，侮辱你又能如何？”

拉乃合让气得脸色发紫，说不出话来。

“有道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你他娘的狗胆包天，竟敢霸占我大哥的女人，使我大哥蒙受奇耻大辱，早就该死了。废话少说，下马受死！”仇天鹤戟指拉乃合让气势汹汹。

拉乃合让压下心火翻身下马，沉静地道：“不想我拉乃合让与诸位素不相识，却与诸位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何了断，请划道，在下奉陪到底。”

“不择手段，杀你报仇！”仇天鹤一字一吐。

拉乃合让道：“即是说，我也可以不择手段地自卫？”

杨德扬声高叫：“拉乃合让，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几位适才正要和杨某生死决斗。退后！待我与其决出生死之后，二位再出场不迟。”

绿豆芽怪声怪气地接言道：“我说今日一大早出门，便有几只老鸦呱呱乱叫，竟然遇到一大群疯狗。呸呸呸！晦气！”

“小杂种，你再说一句试试！”仇天鹤打雷也似叫。

“杨大人，有一种狗在外面是缩头乌龟，进了家门却见人便咬，却有人偏偏喜欢养这种狗……”绿豆芽却不怕他，说了不止一句，每个字都充满了挑衅。

“小杂种，下马！”仇天鹤暴躁如雷。

绿豆芽不慌不忙地下马，走上前来怪笑：“据我二哥说，你这家伙好像叫天上的什么鸟，不会是凤凰吧？”

杨德接言道：“老弟，他不是凤凰，是鹤，丹顶鹤。”

“鹤是什么东西？在下只见过老鸦，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找死！”仇天鹤愤怒得七窍生烟，居高临下一掌拍出，要将绿豆芽像打木桩一般，一掌打进泥土中去。

如果眼前的少年真的是木桩，以他的掌力，完全能够将他一掌打进入泥土。

相打无好手，仇天鹤的凶蛮引发了他的野性，左手一抬，架住来了掌，反手一勾一扭，擒住了仇天鹤右腕反手一扭，左膝快速跟进，凶猛地撞在仇天鹤的腹部。

“嗷”仇天鹤闷叫，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躬，一记力道千斤的黑虎掏心排空而至。

“噗！”正中胸口。

仇天鹤猝不及防，做梦也没想到一个番人少年，有如此快捷的反应，和如此高明的身手，被打的胸腹欲裂，也怒火高万丈。

“小杂种，我宰了你！”他狂怒地拔剑，狂怒地抢进。

一声狂笑，人影骤失。

刀声震鸣，身后飞起一道眩目的光华，狭长的斩马刀光芒四射，如逸电流光斜掠而下。

“身后！”蒲天雄急促的警告及时传到。

仇天鹤有丰富的临敌经验，狂怒之中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叫声入耳，猛地斜窜三丈，脱出刀网之外。

“反了！反了！王八蛋，我要灭你九族！”

仇天鹤快要气炸了，脸都变绿啦！

在京城，大内侍卫被看成毒蛇猛兽，作威作福任意死人活人，操生杀大权无恶不作。而大将军的卫士，曾经跟随主子，为新皇争夺皇位立下汗马功劳，比大内侍卫更凶更横更肆无忌惮，无论在京或出京，天下臣民谁敢在他们面前抬头说话？这可好，这位其貌不扬的叛贼、逃犯、死囚，不仅胆敢出言不逊胡说八道，而且胆敢打他，甚至气吞山河地向他挥刀，这还了得？

“我要剁碎了你喂狗！”仇天鹤咬牙切齿，挥剑火杂杂地扑上。

双方即将接触的刹那，蒲天雄打出一串手势，剑出鞘扑向拉乃合让。

身后的同伴，几乎在同一瞬间左手急扬，右手刀出鞘，以比蒲天雄速度快一倍的身法弹身离鞍，凌空扑向杨德和他的同伴。

人未到暗器先到，飞刀、钢镖、铁蒺藜、透骨钉……形形色色，铺天盖地，刺耳的破风锐啸声闻之令人心血俱沉，全是歹毒的利器，要将七人一网打尽。八人面对面发射，计算极为精确，绝不会伤到自己人，大概平日配合得十分圆熟。

八把刀形成聚合的刀山，速度之快劲道之猛烈极为惊人，一看便知皆是武功超绝的高手，年大将军卫队中顶尖超拔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