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万夫莫开

伏兵的确是佘能的手下，他接到大将军派遣高手南下的消息，立刻飞鸽传信，调遣五十余名大内侍卫，一百余名弓弩手，赶到花石峡设伏。这班弓弩手，皆是岳钟琪的手下。

岳钟琪的兵马，来自川中，骁勇善战，尤其擅长山地战，曾经驰骋草原，杀得草原之王丢盔卸甲，乃是年羹尧麾下二十万大军中的精锐，而这五百儿郎，乃是精锐中的精锐。佘能派遣一百五十人，分左右扼守崖顶，人手一张强弓，将花石峡拦腰截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伏兵似乎无意掩藏行迹，长身而起，张弓搭箭，直指谷中行进的人马。

“停！”吴名发现了危机，急声叫停。

“前行一步，杀无赦！退回去！”崖顶有人声如沉雷高叫。

“何方鼠辈，胆敢阻我去路？”万朗不甘示弱，亮开大嗓门回敬

对方不予理睬，曲连三道：“吴老弟，身陷绝地，有进无退，杀过去！”

阿泰接言道：“谷中毫无遮掩，如若硬闯，万箭齐发，至少要折损一半人马。”

“违抗军令，也是死罪。置之死地而后生，闯！”万朗不容置辩地下令。

“万大人，这里何人做主？”吴名愠怒地责问。

万朗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老弟做主……”

“既然是在下做主，请万大人稍候片刻。”

万朗虎目一瞪，便要发作，曲连三忙道：“万兄，莫要忘了自家身份，请稍安勿躁。”

万朗微微一怔，继而陪笑道：“在下太性急了，恕罪恕罪！”

“自家人不必客气。”吴名摆摆掌，回首问道：“阿泰首领有何高见？”

阿泰指指左右悬崖，道：“别无良策，为今之计，唯有分出两股人马，登上崖顶杀散伏兵，方能通过。”

吴名点点头，回首问道：“二位以为如何？”

曲连三道：“此计甚妙，时不我待，请老弟下令。”

“在下愿率所部弟兄为右路。”阿泰自告奋勇。

吴兴也自动请缨，原为左路。

时不我待，吴名立刻下令分兵登崖。

伏兵看到两股人马扑到崖下，立知其意，慌忙分兵飞掠而来。

危崖耸立，高逾百丈，阿泰率部扑到崖下，宛若灵猿，攀缘直上。

升至半崖，弓弦声震耳，崖顶万箭齐发，雨点般射下，攀升者缩在石缝中不敢少动。对面的吴兴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被困在半崖动弹不得。

“砰砰砰！”三声枪响。

崖顶有人高叫：“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硬来闯！再不知进退，此地便是尔等的埋骨之地……”

“啊……”蓦然一声惨叫打断了叫声，接着，人影接二连三往下飞坠。坠落的人在半空中手足齐动，恐惧惊骇的惨叫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弟兄们，崖顶有人接应，上！”阿泰兴奋地叫，奋勇当先，向上疾升。

左崖也有人接应，吴兴一马当先向上升，蓦然蹿上崖顶。

只见崖顶怪石林立，一个身材矮小的蒙面人，正自挥刀与伏兵斗作一处，刀法凌厉无匹，大开大阖，左荡右诀，如入无人之境，不断有人被砍翻坠落崖下。

“好刀法！”吴兴暗自赞叹，不遑旁顾，挥刀杀入。

众弟兄接二连三地跃上崖顶，有如猛虎出柙，展开凶猛绝伦的抢攻。

蒙面人见状，陡地跃开，朝众人抱抱拳，闪入乱石后形影俱无。

右崖的接应者也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蒙面人，手中兵器不是刀剑，而是一柄马鞭。

“啪啪啪……”鞭声响似连珠，他挥鞭乱抽乱打，打得伏兵东躲西藏，不断有人被打落崖下。

人影乍现，阿泰率众跃上，立刻挥刀掩杀过来。

蒙面人立刻跃开，挥挥掌去势如电。

阿泰朝远去的身影躬身行礼，挥刀高叫：“勇士们，杀！”

“杀！”众武士虎吼如雷，凶猛抢进，大开杀戒。

崖顶的伏兵，皆是弓弩手，如何是这班猛虎的对手，只片刻间，便被杀得七零八落，扭头便逃，阿泰与吴兴趁势掩杀向前闯。远处的伏兵见状，立刻分兵迎进，企图拦截。

来者皆是大内侍卫，剑出鞘向前抢，来势汹汹。

双方快速抢进、相遇了，两军相逢勇者胜，双方一言不发，立刻展开了空前猛烈的恶战。

这班侍卫皆是一流高手，剑一动风雷俱发，剑涌千层浪，绵绵不绝，以雷霆万钧之势强攻猛压，要将阿泰等人赶下崖去。

阿泰亦非等闲之辈，他是扎木苏手下四大高手之一，手下儿郎皆是曾经在千军万马中驰骋沙场，视死如归的武士，刀出鞘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见刀光漫天彻地，犹如自天而降的雷电，长刀迎着剑浪排空直入，无情地割裂人体。刀光急剧地闪烁，凶猛冲刺、冲刺，势不可当。

左崖的吴兴也动手了，他手下弟兄，身世飘零，个个胸怀激愤，无以发泄，唯有借手中长刀发泄胸中的愤慨，刀一动个个悍不畏死，一接手便砍翻了三五个，当者披靡。

这瞬间，崖顶南端也有了动静，左右崖顶的乱石后，蓦然扑出三个蒙面人，闯入伏兵之中放手狠杀。霎时间，展开一场全面混战，杀声震天。

两面夹击，伏兵乱成一团。众侍卫抵挡不住对手凶猛悍野的攻势，且战且退。

“弟兄们，闯啊！”吴名拔刀高叫，一马当先向前闯，身后蹄声雷动。

两个身材矮小的蒙面人，使鞭者是胡混，使刀者是绿豆芽，随后出现的六名蒙面人，是拉乃合让与杨威六人。

吴名拒绝接受胡混的劝告，但胡混却不能坐视，得知佘能在花石峡设伏的消息，便连夜赶来暗中接应。眼见得谷中的人马冲过了封锁线，立刻抽身退走。

人去谷空，胡少光小心翼翼地驱马驰入，看着满地尸体惊疑不定。

身后蹄声隐隐，佘能听到枪声，飞马赶来接应，但却迟了一步。

胡少光回头看看远处的人马身影，快马一鞭，绝尘而去。

夜幕降临，鹿鼎臣登上墙头，放眼望去，四周的山头篝火连绵，将峥霄宫团团围住。他举起千里眼，逐一察看山头的动静，每一堆篝火前皆有人影晃动。

宫前的群雄已经被青河逐退，退到百丈开外，燃起篝火封锁了下山的道路。

无独有偶，正面的山头上，佘能也举着千里眼察看峥霄宫的动静。他看到了鹿鼎臣的身影，但天色太暗，未能认出他来。

佘能已经进山数日，已经对周围的地形了若指掌。

峥霄宫地形险要，防守严密，强攻毫无希望，唯有智取，但如何智取，茫无头绪。

山道上人影绰绰，杨德率四名同伴登上山来。

双方见过礼，佘能问道：“鹿鼎臣坚守不出，强攻会造成巨大伤亡，贤弟可有破城之策？”

杨德的职责是搜集各方消息，不意有此一问，困窘地道：“大人问得太突兀，这等大事，属下从未想过。”

佘能失之一笑，道：“是我太突兀了，偷袭者的身份可曾查明？”

他指的是花石峡偷袭伏兵的神秘人，一次精心部署的伏击因此而功败垂成，偷袭者的身份必须查明。

杨德道：“回大人，偷袭者都是蒙面现身，来无踪去无影，事后无影无踪，属下无能，未能查明，愿受惩罚。”

佘能无意惩罚他，说道：“据报，偷袭者中，有两个身材矮小的人，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莫非是小毛神在弄鬼？”

“两个都是小毛神？”

“小毛神有位同伴，身材与他颇为相似，而拉乃合让的身材颇为雄壮，而且也是八个人，与偷袭者的人数完全吻合。”

杨德已经探明，小毛神八人已经赶到阿尼玛卿山中，但他不愿泄露小毛神的行踪，说道：“大人高见，小毛神向来对管闲事情有独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极为可能。此外，属下得到消息，那位爷已经派遣数路高手，秘密赶到山中，与宫中内外呼应。那些偷袭者，也有可能是这些秘密高手所为……”

杨德的剖析合情合理，大将军派兵驰援的消息，这些秘密高手不会不知，事先在途中接应，极有可能。

佘能点点头，道：“唔，有道理，还有什么消息？”

杨德道：“有，第一批援兵赶到之后，即分兵一半，出山筹措粮草。显而易见，宫中粮草不足。”

佘能道：“这是个好消息，只消截断他的粮道，这位爷便会不战自溃。贤弟，马上招拢你的手下，与我合兵一处，狙杀筹粮者。”

杨德暗吃一惊，忙道：“属下遵命！只是属下的人手分散各处，三两日内难以召集起来。此外，有件事虽然尚无眉目，但放弃了委实可惜？”

“什么事？”

“属下得到消息说，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入铮霄宫中……”

“如此重要的事，为何不早说？”佘能兴奋地责问。

“八字尚无一撇，属下不敢乱报。”

“你从何得知此事？详细说来。”

“遵命！属下的手下，混迹于群雄之中打探消息，偶尔听到有人谈论密道之事。事后查明，此人乃是峥霄宫第一任宫主阿珊的旧部。属下将他捉来，严刑拷问，但他只知道有密道，具体在何处，不得而知。不过，他供出了一个知情者，此人也是阿珊的旧部。峥霄宫徒众被遣散之后，此人隐匿附近，不时潜入宫中……”

“峥霄宫徒众被遣散之后不久，便被官兵焚毁，此人去宫中作甚？”佘能截言问道。

杨德道：“据说，峥霄宫被唐小蝶霸占，阿珊走得仓促，有一批珍宝未能带出，藏在宫中，唐小蝶搜寻年余，也未能找到。此人是知情者之一，峥霄宫被毁之后，他便隐藏在废墟之中，搜索全宫，直到官兵重新进驻宫中，但他仍然不时潜入宫中继续搜寻。若能找到此人，便可自密道潜入出奇制胜。”

“此计大妙！”佘能抚掌称赞：“贤弟，全力以赴，尽快找到此人，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杨德愉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