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菩萨之二

胡混道：“大哥菩萨心肠没有错，这个世界之所以可爱，就因为还有很多像大哥这样的善良人，如果都像我和七弟，这个世界真不知道是何等模样了。”

李奇道：“大哥慈悲为怀，二哥和七弟为了众弟兄殚精竭虑，也是大慈大悲，侠义心肠。小弟能与诸位结为兄弟，真是三生有幸！二哥，该做什么，请吩咐，小弟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二哥，小弟生性愚钝，不擅谋略，唯有一腔热血，但有差遣，万死不辞！”流沙与飞云慷慨激昂异口同声。

“诸位，尚未到那一步，休要动辄要死要活的。”胡混摆掌笑道：“七弟智谋超群，棋高一着，愚兄钦佩万分，只是如何驱虎吞狼，我也是黔驴技穷，一时间毫无主张。”

拉乃合让道：“驱虎吞狼，凭我们这几个人，恐怕力所难逮。”

胡混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道：“八部落和众弟兄可以借助，但决不可令其身入险境。诸位，正如七弟所言，这是一步险棋，下一步如何走，一定要瞻前顾后深思熟虑，绝不可贸然行事。大哥，大嫂没有揪掉你的耳朵？”

众人听他突然改变了话题，为之一愕。

拉乃合让下意识地摩摩耳朵，困窘地笑，说道：“阿敏不是那种人，即便不高兴了，也不会揪我的耳朵。”

胡混叹息道：“小弟命苦，小弟认识的女孩子，都喜欢揪我的耳朵，这一次，就差一点被陈丫头揪掉耳朵。”

众人闻言，莫不放声大笑。

拉乃合让道：“我说过，阿敏的胸怀，像大草原一样宽广。我对她讲了阿宝的遭遇之后，她十分同情，要我尽快将她接进无尘谷，并且要亲自为我们主持婚礼。”

胡混道：“二位已经是夫妻了，何必多此一举？”

“二弟，休要胡说！”拉乃合让正色道：“我和阿宝虽然同居一室，但始终是以礼相待，从未越轨一步！”

胡混“啊呀”一声，跳将起来长揖到底：“小弟知罪，小弟该死！”

拉乃合让道：“这不怪你，我知道，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和阿宝已经做了夫妻，甚至，连我们自己也以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大哥堪比柳下惠，而小弟未婚先孕，自叹不如，惭愧，惭愧……”胡混半真半假，其实对自己接二连三的艳遇沾沾自喜，从未感到愧疚。

拉乃合让道：“不说这个了，说说宝藏之事。二弟，宝藏为何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大哥，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恕我不便明言。”胡混得意洋洋拒绝泄露。

柳絮道：“那班江湖鼠辈真是不知死活，宝藏已经落入年羹尧手中，官兵也在四出清剿，而他们却依然不死心，与官兵玩起了藏猫猫的游戏。”

李奇道：“财帛动人心，那些金砖，每一块都重达二十斤，得到一块，便可终生受用不尽。群雄相信金砖尚未运走，每个人都抱有侥幸之心，所以不甘心退走。”

柳絮道：“二哥，群雄也是一股可以借助的势力。”

“七弟高明！”胡混竖起拇指大加赞赏。

李奇道：“二哥有所不知，我兄弟五人从山海关一路逃来，辗转数千里，能够逃脱官兵追杀，全赖七弟运筹帷幄呢。”

“四哥，这些陈年往事，不必再提了。”柳絮腼腆地道。

拉乃合让取出一方丝帕，道：“我岳母要我将此物转送给你。”

“这是什么？”胡混接过了丝帕。

“是峥霄宫的构造密图。”拉乃合让道：“岳母说，峥霄宫的一切秘密，都在上面。”

“峥霄宫已经被官兵一把火烧成白地，还有什么秘密？”

拉乃合让道：“岳母说，铮霄宫中，有很多秘密，官兵不可能一把火焚毁，唐小蝶也不可能全部发见，将密图送给你，也许有大用。”

胡混看看密图，转手交给了柳絮，道：“七弟，这东西曲曲弯弯像天书，老哥我一看便头晕，你先看看，看懂了再教我。”

“小弟遵命！”柳絮接过丝帕收入怀中。

拉乃合让道：“四云要我捎话给你。”

“臭丫头，就她们事多，说什么？”

“四位姑娘说，你要好好活着，不许负伤，更不许死，你若胆敢负伤，伤着脑袋，便砍你脑袋，伤着四肢，便砍你四肢，你敢死翘翘了，便扒出死尸，将你碎尸万段。”

“最毒妇人心，恶毒！恶毒……“胡混抚摩脖颈慄叫。

日渐中天，胡混拎着食盒跨进西海酒楼，为一家六口置办午膳。

食厅中客满为患，皆是粗胳膊壮腿的雄壮大汉。没有吵闹与猜拳行令的嘈杂之声，每个人都在安安静静地进食。这种现象，在酒楼饭堂极为罕见，显而易见，这班爷不是等闲之辈，而且训练有素，个个都是生面孔。

胡混在人群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是大内一等侍卫佘能，一位是杨德及其好友麻亚昆。

佘能与杨德都看到了胡混，都在颔首致意打招呼。

胡混朝二人挥挥掌进了后厨，挑拣了几样菜肴，拎着大包小包向外走。后厨的师傅习以为常，不予理睬。

走到食厅门口，忽闻有人以传音入密之术说道：“老弟，杨某有要事相告，午后在上次见面之处恭候。”

胡混脚下一顿，扬长而去。

上次见面之处在城西十余里外，午时刚过，胡混纵马出城，赶到山坡下。

杨德与麻亚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在树下纳凉，看到胡混到来，起身相迎。

“杨大人有何见教？”胡混跃下鞍背，开门见山地问。

“来，老弟，请坐下说话。”杨德伸掌虚引，客气地说。

三人来到杨树下席地而坐，杨德道：“首先，在下感激老弟的救命之恩……”

“杨大人，这句话，你已经重复过多次了。”胡混截口道。

杨德道：“在下感激的，并非先前的恩德。三角城一战，佘大人手下一百余人，仅有十余人生还。若非老弟事先指点迷津，在下以及在下的十几位朋友，也将在劫难逃。老弟三番五次地救我性命，这等大恩，杨某不敢言谢，也无以为谢，唯有铭记心间了。”

麻亚昆一言不发，站起身来长揖到底。

胡混慌忙起身还礼，而后客气地道：“小可只是就事论事，随口提醒了一句，区区小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杨德取出一张银票，道：“老弟所言极是，这等大恩，如若时时挂在嘴上，不仅虚伪，而且太俗，杨某不再提他了。这里有五百两银票，乃是老弟应得的报酬，请笑纳。”

“什么报酬？为感激救命之恩？”

“非也！此乃佘大人的奖赏。”

“杨大人，你敢言而无信！”胡混变了脸色。

杨德忙道：“老弟请勿误会，除了在下与麻贤弟，没有人知道是老弟提供的消息。”

“然则佘大人为何要给我奖赏？”

“老弟请听我说，起出宝藏之后，佘大人论功行赏，在下得了头功，他赏给我五百两赏金。在下以为，这笔赏金应该属于老弟。老弟，此乃我兄弟几人的一片心意，务请笑纳。”

胡混眉开眼笑，接过银票，道：“原来如此，在下错怪杨大人了。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在下生受了，多谢！”

胡混接受了馈赠，杨德十分欣慰，说道：“老弟太客气了，我等性命，皆系老弟所赐，区区身外之物，何必言谢？”

“杨大人所言极是，是我太俗了。”胡混“呵呵”笑，话锋一转，问道：“午间陪二位大人就餐的那班爷，十分陌生，他们是什么人？”

杨德淡淡一笑，泄露了天机：“在老弟面前，在下不敢隐瞒，他们来自京城，都是当今的心腹侍卫，武功出类拔萃。日前到了一批，这是第二批，尚有第三批即将赶到。他们表面上受佘大人节制，但却握有独断专行，先斩后奏的权利。老弟日后与其相遇，还请退避三舍，大吉大利。”

“多谢指教，这些人来干什么？你家主子接二连三地派遣心腹来到西陲，莫非此地又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杨德道：“老弟放心，他们不是冲你而来，亦非冲你的同伴而来。其中原委，事涉朝廷机密，恕我不便明言。”

“谢天谢地，我真担心朝廷突起发难，要全面进剿我辈。江湖朋友称大将军为西北王，都说他有不轨之心，莫非是冲他而来？”

“老弟，你又信口开河了。”杨德正色道：“有些事听听不妨，切不可乱讲。”

“是是，小可记住了。”

“朝廷虽然一而再地下令剿灭诸位，但大将军按兵不动，官府一时之间也不敢妄动。老弟放心，如若有甚动静，在下舍得一身剐，也要事先透露给老弟。”

胡混心头一热，感激地叫：“杨大哥的呵护之恩，在下永世不忘。”

杨德道：“兄弟，凭你这声大哥，在下愿将性命交给你。”

胡混道：“小弟也愿将大哥当作性命相交的朋友。”

杨德看看四周，压低嗓音说道：“大将军班师在即，还望老弟及早脱身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