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釜底抽薪

唐小蝶说：“朝廷将我们这些人视为反贼余孽，我见过朝廷的格杀密令。我认为，唯有大将军才能保护我们，因此，我留住胡混，希望通过他，请众弟兄前来，在大将军帐前建功立业，这是唯一的出路，大哥意下如何？”

“唐姑娘真是菩萨心肠。”拉乃合让不着痕迹地讥讽。“不过，我们离开结古前，不少人已经散去，只怕很难召集起来了。”

“胡混已经答应了，有小毛神金口一诺，便自然能够办到。”唐小蝶浑不在意：“大哥可愿在大将军帐前效力？”

拉乃合让“哈哈”一笑，道：“唐姑娘，你太抬举我了，我们这些人，在官府眼中，是未开化的番子，不懂礼数，率性而为，说话直来直去，你要我留在大将军身边，万一冲撞了大将军，不仅会害了我，也会害了你。”

“但你依旧来了。”

“我来看看我兄弟，他无事，我也放心了。”

“大哥依然要走？”唐小蝶的笑容有点冷。

拉乃合让道：“江湖鬼域，凶险重重，这两年，我看到了太多的尔诈我虞与血腥。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草原牧人，不适合过这种日子，几乎在踏入江湖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但箭已离弦，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现在，草原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也该回去了，他们几个无家可归，也打算前往甘加安家落户，从此隐姓埋名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唐姑娘曾与我们患难与共，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还望姑娘玉成。”

唐小蝶明眸一转，笑道：“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勉强，大哥可认得一位叫阿宝的姑娘？”

“阿宝！”拉乃合让心中一沉，这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

“唐姑娘是说，阿宝姑娘还活着？”

“不错！近来无事，我阅读过几份官府案卷，其中一份说，二年前，这位阿宝姑娘，曾与大哥杀戮官兵，成为官府通缉的要犯，只因草原之王造反，大哥的案子才搁置至今。目下，战事已经平息，很多要案将要重新追究。请问大哥，官府能否容你返回家乡，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拉乃合让张口结舌，倘若官府旧事重提，他也会成为杀官造反的逆贼匪类。而历代官方对这类角色只有一见事可做：灭九族，杀无赦！

唐小蝶微微一笑，又道：“大哥可知这位阿宝姑娘是什么人？”

拉乃合让道：“我只知道她叫阿宝，当时，一队官兵正在追赶她，要欺负她，又闯进牧人部落**掳掠，滥杀无辜。我拉奈何让练了一身武功，路见不平，不能坐视不管，便与阿宝合力杀了官兵。”

唐小蝶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哥没有做错。但请勿忘记，二位杀的是官兵。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做百姓的只能逆来顺受，否则便是造反。更何况这为阿宝姑娘身份特殊，大哥视她为红粉知己，便是没有杀戮官兵这一桩，大哥也难脱干系。”

“她是什么人？”拉乃合让不安地问。

“她便是草原之王的亲妹妹宝若格格。”

拉乃合让怔了一怔，苦笑道：“她居然一直瞒着我，唐姑娘此时提到她，有何用意？”

唐小蝶道：“阿宝在大将军手中。”

拉乃合让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早就听说，草原之王的家眷悉数被擒，阿宝既然是草原之王的胞妹，自然难以幸免。

唐小蝶道：“除了几名要犯，要押解进京之外，其他人将要就地处决，阿宝也在其中。如果你愿意救她，也许尚有圆转的余地。”

拉乃合让道：“条件是我听命于姑娘？”

“不是听命于我，而是大将军。”

拉乃合让看看几位同伴，道：“我要先见见阿宝。”

“我可以安排。”唐小蝶欣然道：“不过，要等几日。”

“多谢唐姑娘。”

“不必客气。”

唐小蝶立刻告辞，回到将军府，去见年羹尧。

进入**院，胖瘦二夫人迎面走来。

“小妹见过二位姐姐。”唐小蝶让至一侧，恭敬地施礼。

“都是自家姐妹，三妹不必客气。”

二位夫人停住了脚步，客气地还礼。

胖夫人彭艳问道：“三妹这几日忙忙碌碌，在忙什么？”

唐小蝶道：“小毛神的几位朋友到了，小妹去为他们安排食宿。”

“这等小事，也要三妹亲自出面？”

“大姐有所不知，他们是小毛神的结义弟兄，与小妹也有数面之缘。”

“你将他们安排在了何处？”

“奉大将军之命，暂且安顿在马云清府上，小妹前来复命。”

“大将军刚刚回府，你去吧。”

“小妹告退！”唐小蝶施礼退去。

“狐狸精！”瘦夫人花娇冲着唐小蝶的背影“呸”了一口。

“二妹，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任性。”胖夫人拍拍她的手臂，转身便走。

二人来到胖夫人房中，瘦夫人忿忿地叫：“大姐，你要忍到什么时候？”

“忍到大将军功成名就之日。”胖夫人深沉地道。

“请问大姐，自那狐狸精来到之后，大将军可曾来过你房中？”

胖夫人摇首不语。

瘦夫人又道：“自狐狸精来到之后，大将军不仅视你我如土苴，便是那几个奶妈，他也弃如敝屣，甚至连人奶也不喝了。三千宠爱集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大姐，这事透着邪门。”

“什么邪门？”

“狐狸精的确是天生丽质我见犹怜，风华绝世莫能遣此。壮慕少艾，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大将军沉溺美色不克自拔，以至于白日也不放过，一进门便直奔狐狸精房中，她若不在，便会大发雷霆。说来不怕大姐笑话，小妹曾偷偷听过几回。”

“你听到什么？”胖夫人平淡地问。

“大将军几乎整宿不睡，他年轻时节，也不曾如此癫狂过。人的精力有限，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如此挞伐，然而……”

“然而，大将军的身子不仅未被淘空，反而面色红润，身子愈发健朗，精力愈发充沛，是也不是？”

“大姐也看到了？”

“废话！他是我丈夫，任何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我的眼睛。”

“大将军历来精力过人，但毕竟已过不惑之年，天道循环，莫能如此，大姐，这是为何？”

“不外乎玄牝之门，采补之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知道，但这是男人们干的事，大将军也擅长此技？”

“胡说！大将军何等样人，岂能会这种歪门邪道？”胖夫人冷叱：“男人采阴补阳，女人也能采阳补阴。”

“小妹越听越糊涂了。”

“相传，江湖上有一种回补之术。通常是夫妻情深，功力深厚的一方，在夫妻双修之际，将自己的功力输送给对方。”

“大姐是说，狐狸精将自己的功力给了大将军？”

“但凡身具此技者，都擅长玉女经之类的邪功。此人年纪轻轻，一身功力却深不可测，便是从娘胎里练起，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境界，显而易见，她的功力，绝非得自正途。”

“大姐是说，狐狸精一身的功力，是采补而来？”

“非此无以解释，她只消不时输送些许功力给大将军，大将军自然便会感到越来越强健，甚至有返老还童的感觉。”

“狐狸精会对大将军鹣鲽情深，不惜将功力回补给大将军？我不信。”瘦夫人直是摇头。

“我也不信。”胖夫人说：“此人工于心计，野心极大。她投怀送抱，绝非仅仅是为了攀高枝，以美色迷惑将军，也不仅仅是为了专宠，她的目的是控制大将军，最终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

“目下只是一种直觉，尚无确凿的证据，不妨冷眼旁观，她会露出狐狸尾巴。”

瘦夫人道：“小妹以为，她怂恿大将军招降反贼余孽，便是别有用心。那个叫小毛神的，贼头贼脑，一脸无赖相，分明是个十足的青皮无赖，这等角色，能甘心为大将军所用？”

胖夫人笑笑说：“此事并非完全是唐小蝶怂恿，大将军也有此意。至于小毛神，他被唐小蝶出卖，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若有机会，他一定会逃之夭夭，幺魔小丑而已，掀不起大浪，我担心的依旧是唐小蝶和四板凳。”

“什么四板凳？”

“便是唐小蝶的四位跟班。”

“你是说邓方、邓圆四人？为何叫四板凳？”

“我从四人的眼神中看出，这四个年轻人，也是唐小蝶的裙下之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如四张板凳，随取随坐。”

“她敢在大将军眼睛里揉沙子？”瘦夫人吃惊地叫，年大将军被人戴了绿帽子，这还了得！

胖夫人道：“也许现在不敢，但在来此之前，他们已经是入幕之宾，他们在看那贱婢时含情脉脉，那种眼神瞒不住人。”

“老天爷！”瘦夫人变色栗叫：“万一被大将军看破，岂不要天下大乱？”

胖夫人道：“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冲天一怒为红颜，男人最忌讳戴绿帽子，一旦被大将军看破，一定会大开杀戒，把他们全杀了。”

瘦夫人道：“杀了岂不更好？大姐担心什么？”

胖夫人道：“唐小蝶一死，小毛神必反，他一反，大将军招募死士的大计，便会功亏一篑。”

瘦夫人沉思片刻，道：“大姐素来智谋超群，不遑少让，一定有万全之策。”

胖夫人淡淡一笑：“为今之计，唯有釜底抽薪未雨绸缪，尽快除掉四板凳。”

“要杀四板凳不难，”瘦夫人忧虑地说：“但狐狸精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马上会猜到是我们所为，以她的武功，只怕无人能敌。”

胖夫人道：“杀人的方法多如牛毛，不一定非要我们亲自动手。马上飞鸽传信西安，命长兴班即刻起程，火速来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