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万死不辞

扎木苏道：“我有百余弟兄，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高手，我等愿意杀进城去，救出小姐。”

胡混道：“我要带着她们返回家乡，请问凭诸位之力，能否一路破关斩将，杀到中原去？”

扎木苏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胡混又道：“即便能，到中原之后何处安身？官府会不会任我们逍遥法外？还有，年羹尧以连坐法，把我和马二爷连在了一起，我若逃了，二爷一家一百余口，便会被砍头。”

“这条恶狼！”扎木苏咬牙切齿。

胡混道：“你们行刺，可曾想过城中的百姓？”

“与百姓何干？”

“年羹尧若被你们杀了，官兵会大开杀戒，将全城老小斩尽杀绝。”

“佛祖！”扎木苏打个寒噤，绝望地叫：“官兵真敢**？”

“有何不敢？草原上已经十室九空，他们不在乎再添一座空城。”

扎木苏蹲在地上，抱头绝望地哀叫：“难道罢了不成？”

胡混道：“年贼身边有一个可怕的高手，不是我长他人威风，便是合你我之力，也不是她的对手。”

他说的是唐小蝶。

小毛神在毛神谷中，服食了巨蚌和恶蛟内丹之后，便具有百年内力。之后，又在水晶宫中，与唐小蝶服食了晶精之液和晶精之果，内功修为本该深不可测，可是，服食了这两种奇珍之后，二人夫妻双修，经过九九八十一个正反大周天循环，二人的功力相互溶融，合二而一，继而一分为二，各得一半。之后，唐小蝶采阳补阴，盗取了胡少光全身的功力，内功修为便比小毛神高出一筹。

胡混的恩师孤魂野鬼，曾送给他一册武功秘笈，要他自去习练，胡混只学会了其中的穿心指，其他武功一概未学，而唐小蝶却盗走了他的武功秘笈，练会了其中大部分武功。此消彼长，唐小蝶的武功，此时已然出神入化深不可测，令小毛神望尘莫及了。

“主人真要逆来顺受，一辈子任他摆布？”扎木苏绝望地叫。

“年贼不死，我便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主人有何良策？”扎木苏生出一线希望。

“毫无办法，但我一定要弄死他！”胡混狠狠地说。

他在塔尔寺前，看到年羹尧滥杀无辜，便生出了诛杀年羹尧的念头，但如何下手，茫无头绪。

“主人足智多谋，一定能成功。”扎木苏喜悦地道：“从今往后，我等这一百多条性命，都交给主人了，若有差遣，虽赴汤蹈火，亦万死不辞！”

胡混道：“抬得高，摔得重，也许我会一事无成，岂不辜负了诸位？”

扎木苏道：“只要主人尽心去做了，无论成功与否，我辈也会感恩戴德，誓死效忠主人！”

“罢了！为了老婆孩子，我也会尽力去做。今后，不可再进城行刺。”

“小人遵命！小人等进城，还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大台吉全家一百余口被擒，不知关押在何处，我等进城，一为伺机行刺，二为设法营救他们，还望主人大发慈悲，设法打探到他们的下落，我等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报答主人的大恩。”

“屁话！这也是我自家的事，义不容辞。你可知道滕格庄？”

“小人知道。”

滕格庄距府城十余里，曾是峥霄宫主阿珊秘密藏身之地，而她乃是草原之王的女人，扎木苏身为草原之王的亲信，岂能不知？

胡混道：“滕格庄已经被官兵一把火烧成白地，但地方隐秘，你派几个人去滕格庄，我日后有事，便去那里找你。”

“小人尊命！“扎木苏欢天喜地。

锦儿、秀儿和吴妈的穴道尚未解开，胡混不敢久留，匆匆返回城内，越墙而入，脚方落地，眼前人影乍现，是马二爷。

“是你，吓我一大跳。”胡混转身便走。

二爷道拦住他説：“俄已经解开了她们的穴道。”

“坏了！”胡混顿足道：“你这老回回，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你叫我如何对她们解释？”

二爷淡淡一笑，说道：“俄对她们说，有不速之客侵入，三舅爷追出去了。”

“还是马舅爷经验老到。”胡混回嗔作喜：“多谢多谢！”

二爷怒道：“俄说过，俄不是你的舅爷！”

“俄也说过，俄不是你的舅爷！”胡混也板起了面孔。

“你是大将军亲封的三舅爷！”

“罢了！你若不再叫俄三舅爷，俄便不再叫你马舅爷。”胡混嬉皮笑脸。

二爷转身便走，忽又回身，话中有话地道：“三舅爷今夜真是公务繁忙。”

“岂敢岂敢，马舅爷不也是彻夜未眠？”胡混反唇回敬，忽地想起一件事，忙道：“进屋，本舅爷有话要说。”

来到厅堂，二爷道：“三舅爷有何吩咐？”

胡混道：“本舅爷近来手头拮据，请马舅爷借我几两银子……”

“没有银子！”二爷一口回绝：“小老儿家道败落，家徒四壁，度日维艰，没有银子。”

“休在我面前叫穷！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家底，三百万，只是九牛一毛，根本未伤筋骨。”

二爷取出一只木匣，摔在胡混怀中，道：“小老儿的家底，全在这里，都给你！”

胡混打开木匣望去，只有十余两碎银，数十文铜钱。

“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呀？不够！”

“你要多少？”

“此数。”胡混伸出右掌：“至少五百两！”

“胡大，五百两！”二爷骇然惊呼：“打劫呀？”

胡混道：“就算是，明日天黑之前，必须交给我。”

“小泼皮，你要这许多银子，做什么格哩？”二爷压低嗓音问道。

胡混道：“有一群漏网之鱼饥寒交迫，走投无路，不知从何处听说，西宁城有一位古道热肠，仗义疏财的马二爷，便慕名前来求告，想借几文盘缠回乡。”

“请问这干朋友……”

“马舅爷，你老只须拿银子便可，其他事，还是是啥都不知道的好。”

“你有那许多宝贝……”

“且住！他们是来给你烧香的，这笔银子便该你出。记住，天黑之前，告辞！”

晨曦初露，胡混匆匆赶到亲兵营点卯。

军士们正在集结，来得正是时候。

点完卯，张鸣九宣称，今日无事，除了当值者，其他人可以随意，但不得出城。

尔后开始早餐。

今日的早餐是羊肉炖萝卜，主食依旧是锅盔馍。

胡混饱餐一顿，取出干粮袋，装了满满一袋锅盔，拎起来便走。

刚刚走到门口，张鸣九踱将出来，拦住了去路。他瞥了一眼胡混手中的干粮袋，道：“三舅爷，你触犯了军规。”

“是吗？”胡混黑脸发紫，讪笑不已。

张鸣九道：“军中规矩，军中口粮，许吃不许拿，违者重责二十军棍，来人！”

呼拉尔与努尔巴应声而至，看到胡混手中的干粮袋，立知其意，嘻嘻直笑。

胡混急中生智，忙道：“张舅爷且慢，小人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

胡混道：“常言不知者不罪，小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此其一；大将军命小人前来亲兵营当差，小人便是亲兵营的人，小人的妻儿，还有锦儿、秀儿、吴妈，也是亲兵营的人。既然都是一家人，一日三餐，便该来亲兵营进餐。不过，小人觉得，大清早便带着一大群女人抛头露面，来兵营进餐，十分不雅，所以擅作主张，取些干粮为她们充饥。此其二。”

张鸣九道：“你小子，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是不是还有其三？”

“张舅爷果然神目如炬料事如神。”胡混恭维道：“大将军曾吩咐小人，随时听候差遣。而小人的差与众不同，一走便是几天，因此，小人要备妥干粮，随时准备起程。可是，小人身无分文，买不起干粮，不得不来营中取了。”

“三舅爷要当什么差？”呼拉尔问道。

“住嘴！”张鸣九沉叱：“不该问的不得乱问！”

呼拉尔唯唯。

胡混道：“还有第四，锦儿和秀儿那两个丫头，胃口大得惊人，一顿吃五六个锅盔，还说只是半饱，小人委实养活不起，愿意转赠给张舅爷，请张舅爷大慈大悲收留她们……”

“胡闹！”张鸣九沉叱：“大将军的馈赠，岂可随意转赠？”

“可是，小人委实养活不起呀。”胡混满脸委屈，转向呼拉尔二人：“二位，那可是两个花不溜丢的黄花大闺女，既美丽又温柔，而且善解人意，请二位行行好，收留她们……”

二人吃了一惊，双掌连摆，栗叫：“三舅爷，在下福薄命薄，消受不起，请你老人家大发慈悲，千万莫要害我……”

“不许胡闹！”张鸣九喝住三人，道：“适才，将军府传来口信，自今日起，三舅爷不必每日前来点卯。呼拉尔，去厨下为三舅爷拿一条羊腿来。”

言罢，转身离去，显然，已经默许了胡混在兵营拿干粮。

胡混喜出望外，满载而归。

当夜，他将满袋干粮和五百两银子送上了南山。

吴名、吴兴决计要投靠年羹尧。

这条路虽然凶险万分，但也是唯一的出路，人各有志，胡混无法拒绝。

三日后，马二爷暗暗告诉他，拉乃合让一行五人，到了城外，会面地点也在南山。胡混心知瞒不过唐小蝶的耳目，索性将弟兄带进城，安顿在二爷府中。

次日，他前往将军府，告知了拉乃合让一行到达的消息。

唐小蝶对他的忠诚十分激赏，送给他二百两银子，为拉乃合让等人安家，吩咐他马上起程，前往结古召集众弟兄。

胡混无法推脱，当日午后，便出城了。

他快马加鞭，走西峡，过湟源，翻越日月山，将坐骑寄存在牧人家，施展轻功，抄小路连夜往回返，人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滕格庄，与扎木苏会合了。

扎木苏手下，有一百余人，皆是草原之王帐下一等一的武功高手。

这些人对草原之王忠心耿耿，家人被官兵满门抄斩，于公于私，皆与满清王朝势不两立，得知小毛神将与他们同仇敌忾，刺杀年羹尧，莫不欢欣鼓舞。

滕格庄虽然隐秘，但距府城太近，周围全是官兵，不宜久居，当晚，胡混便跟随扎木苏连夜起程向西走，昼伏夜行，前往扎木苏的密营。

天色将明，人马进入一座峡谷。

胡混看看左右，低声问道：“扎木苏，这好像是去飞鹰山庄的路。”

扎木苏道：“主人好眼力，这是咱们距府城最近的藏身之地，官兵已经搜过多次，短期内不会再来，主人正可暂时在此栖身。”

来到飞鹰山庄前，胡混入目满目残垣断壁，感概良多。

“主人在想什么？”扎木苏问道。

胡混道：“我在想，一座美轮美奂的山庄，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它的主人曾经是个蛮不讲理的野丫头，也在一夜之间变得温柔娴静，判若两人，昔日种种，想起来就像一场梦。”

扎木苏淡淡地道：“世道在变，人也在变，不是吗？”

“说的也是，这里死过不少人，你们也敢住？”

“主人是说，大内侍卫佘能的手下？”

“不错，他们就埋在废墟内。”

想起脚旁埋了不少死人，小毛神的后心有些发冷。

扎木苏笑笑说：“咱们住在后山，主人请！”

胡混刚出城，唐小蝶便带着邓氏四兄弟来到了二爷府。

“唐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拉乃合让带着众弟兄将唐小蝶迎进了客厅，不卑不亢，不冷不热：“请坐！”

唐小蝶坦然上座，邓氏四兄弟侍立左右。

锦儿、秀儿拒绝服侍这位主儿，七弟柳絮送上一壶热茶，退到了一旁。

“唐姑娘有何见教？”拉乃合让开门见山。

“大哥真是个爽快人。”唐小蝶巧笑嫣然：“为何不见杨威和绿豆芽二位兄弟？”

“他们去了结古，相信很快便会赶来。”拉乃合让回答。

“是吗？”唐小蝶神色如谜：“那位叫天真的大哥，和朝廷究竟有何瓜葛？”

“我大哥从来不提此事，我们也不便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