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铁流的身后突然地传出了一种喑哑的、拖长了的吼声；寂静的防线后方原本无人的角落，勇猛地蹿出了股股洪流，手持步枪的战士们发出嘶哑的、仇恨的呼喊，怒潮般扑向刚从废墟中冒出头的敌人的进攻队列。

肉搏战在几分钟内就打垮了敌人的意志！摩尔人不是金刚，也不是打不死的无敌怪兽。他们一样恐惧这些端着刺刀来拼命的战士。

他们掉过身子，狼狈溃逃。发起进攻的战士们尾随追击用刺刀痛歼敌人。被逼到死角的摩尔雇佣军迅速覆灭。部分逃兵慌乱的跳入小河里试图泅水逃命，但是战士们架起的机枪沿河扫射。

没有一个敌人爬上对岸，尸体漂浮在河里。胜利来的这么突然！

铁流快速地奔跑着，躲避着划过身际的尖啸的流弹。其实也不算躲，只是本能的一次次听到声响后的弯腰或者匍匐。

攀爬上那堵矮墙，他来到了自己的战利品跟前。有路过的战士已经给这只垂死的铁兽，放了最后一滴血。

从塞进手榴弹的舱门处，汩汩地冒着青烟。刺鼻的胶皮和机油混合的燃烧物，真的象水一样粘稠，他为自己晚来一步感到极度的懊恼，除了咒骂某个手长的家伙他也别无他法将这辆损毁严重的坦克恢复原样。

战斗顺利的按照他的预期展开，铁流无意靠前，倒是围着敌人的坦克仔细地观察起来。被击毁的坦克在车身前方标有二等分的圆形标志，上方一半是白色，下一半是红色！

这是敌人用来代表1连的战术符号，这种标志提示他们遇到的，显然是德国兀鹰军团装甲营！原本使用骷髅头作为标志的这支部队，赶赴西班牙后就更换成了眼前这种标示。附近还有一辆被毁伤的更加不堪的坦克，像是被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了车体。铁流惊讶地凑了过去。这辆坦克的战术圆圈标示的下一半，是黄色的！那个符号代表的是2连。

铁流心下一沉，突然对自己策划的这次反击感到了不安！他知道，自己的分队遭遇到了一个强悍地对手，德国人至少两个连或者一个整营的装甲兵，出现在这里是个绝对不曾想到的意外。

牺牲！重大的牺牲显然已经不可避免。此刻他一下担心起自己能不能完成之前想定的，夺取半边楼后继续发展的翼侧包围任务！

如果叫喊能够起到作用的话，此刻的焦急让他恨不能放声喊叫，“停止！停止进攻！”他在心里呐喊着加快了步伐往前跑。

似乎印证了他的不好的揣测，勇猛突击的战士们突然停滞下来，好像大浪拍在了堤坝上，顿了那么一顿，接着迅速的倒卷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铁流惊慌起来，跌跌撞撞地几乎站不稳。失败的结局让他感到凉彻心底的绝望，莫名的恐惧压迫的他几乎喘不出气来。

突然地，毫无预兆地排山倒海的爆鸣震撼了整个战场。大口径的炮弹撕碎了洋洋自得地敌人的队列，步兵四散的躲避，前一刻还喷吐着火舌的灰色坦克仓惶地停住，扭动着身躯，笨拙的找寻可以躲藏的角落。

铁流跳起身，飞快的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辆坦克奔去。他边跑边摘下自己身上的手雷，打算给这个家伙送一个要命的礼物。

但是敌人的步兵比他的手下显得坚强，混乱中没有人为他提供掩护，倒是叛军的步枪手压制的他根本无法接近。转过身来的敌坦克似乎发现了他，炮塔嗡嗡地转动，机枪子弹雨点般的泼洒到他趴伏着的弹坑前。

铁流被迫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看不到弹坑外的任何事物，可是扎扎的要命的履带碾压过来的声响，却让他汗毛竖立，无比紧张。他仰躺好，将手雷的保险环别在拇指上，等着冰凉的钢铁履带映满自己视线的那一刻。

死亡！离得如此之近，甚至他都能闻到那腐朽的气息！

剧烈的爆响让恐怖的碾压声嘎然而止。熟悉装甲被击穿声响的铁流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猛然翻转身，探出半个身体，扬手！

手雷飞出了他的手心，落在了燃烧着的坦克上，弹了开来。爆炸溅起的泥土迷住了他的眼，但是他半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他惊喜的注视着自己的右前方！那卷起的扬尘里，传出的、他无比熟悉的、T26坦克马达的轰鸣，让铁流激动的几乎哭了出来。

一辆、两辆、十辆、二十辆梯次冲锋而出的铁流让年轻人自豪的高呼“乌拉！”

伴着他的呼唤，怒潮般的回应在装甲纵队后方回荡。一列列的散兵线闯出了弥漫的硝烟尘障冲向了战场，这是整整一个营的突击，四五百名战士插透了了敌人的战线。

当伊15敏捷的双翅贴着地面，卷起一片吹向敌人的、死亡的罡风时，铁流握紧双拳，高举着！

向着所有的，能看见他的战士高呼：“前进吧！同志们！胜利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