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寒 心（5）却笑英雄无好手

第五章 却笑英雄无好手

冷寒心与乌龙山众好汉会合铁骑门、北府门、血狼门一干人等星夜兼程，不日便到了乌龙山下。上得山来，若大的一座山居然不见一人，众人好不容易在后山“望云小筑”旁冷寒心居住“听雨轩”寻着一个小书童，那书童口未开、泪已下：“先生怎么才回来？快去后山脚演武场搭救叶掌门与其他各门派的好汉。”

众人正惊诧于突然变故之际，忽然听得旁边桃林传出“扑哧”一声弓弦闷响，转眼间自桃林出来一浑身是血的老者，手提“碧玉弓”，左肩插着色彩斑斓一箭羽，一看便知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暗杀家族传家之宝“五色羽”，老者是乌龙山十余年前便归隐了的流云居士樊云。

冷寒心、林豆豆、江贞急忙上前扶住老者，冷寒心道：“樊前辈，要紧吗？”林豆豆施展妙手拔出“五色羽”，江贞取出铁骑门上好的金创药敷上。

“多年不摸这张弓以至于生疏了许多，所以中了一箭，不过不要紧，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流云居士道：“姜翔风这家伙，不愧是暗杀家族最厉害的一个，老朽将高千岩与他布置在周围几座山头的暗桩一一拔除之后与他对决时还是出了麻烦，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最终他也难逃箭下游魂之命，现在山下的四大门派精英损失殆尽，时局凶险，大伙儿快去帮忙。”

“樊前辈，这人不是高千岩，过会儿云涛兄弟会详尽告诉你一切，”冷寒心转身对众人道：“请宋兄带路，自前山湖边大道杀进去，对阻拦者格杀勿论，入场后有劳宋、柳两位兄长统领大伙儿维护秩序、救治伤员，对敢于趁火打劫者尽可放开手脚大干，在下从山顶下去与诸位汇合，云涛兄弟留下照顾樊前辈。”

宋格芳、柳入云道：“好。”与众好汉如飞而去。

“樊前辈，现在生死关头还要麻烦您老一下，”冷寒心道：“如果您的伤口不要紧，请您与云涛兄弟占据山头，为山下众人护驾，防止高千崖的同伙暗箭伤人以及出现别的混乱局面，晚辈做一下吐纳功夫立刻下去。”

“两个小姑娘医术、药物很不错，肩伤已经不关要紧，偏偏你小子还婆婆妈妈的，是不是脂粉堆里打滚久了的毛病？”流云居士转身与谢云涛没入桃林中：“上面交给老夫，小子下去之后千万当心。”

冷寒心来到崖前，看了看下面依稀可见的演武场，盘膝而坐，运起吐纳功夫。

演武场内，高千崖力斗铁骑门归大海和北府门阿健先生之后正踱步回阵中。交手一百余合，归大海和阿健先生双双败于高千崖剑下，此时“天南怪叟”米维修替换高千崖出场接战，口出狂言要独自挑战乌龙门、铁骑门、北府门三人。

但是，三门中精英如叶子、马克己、柳如眉、归大海、刘亚楼、“铁甲蟑螂”任无敌、“无情钩”赵小小、“九天仙子”薛丹丹、阿健先生、“霹雳火”陈海龙、“流云飞袖”黄叶道长等在一天一夜苦战中均相继受伤，便是血狼门的“神拳无敌”祝大勇、“嗜血红狼”李冰桐以及前来助拳的“冤大头”洪老七、“洞庭仙子”杨雨、桂月华等在昨日之战中业已受伤，无人可替代出战，情势十分危急。

忽然间，沿湖大道马蹄疾响，柳入云、郝连城率十八骑冲锋于前，宋格芳、鬼手忠以及各门豪杰飞奔于后，杀开一条血路，转眼就到了演武场。如风十八骑、北府门、血狼门将群雄团团护卫，乌龙山好**柳入云、郝连城及江贞等列于群雄之前。柳入云跳下马，与宋格芳、何有理一起向米维修扑去。

冷寒心调息已毕站起身来，一声长啸，轻身一纵，向着崖下落去。

演武场内，四条人影兔起鹘落，激斗不已。忽然间，场中之人听得一声长啸入耳，转眼便见一人如蝴蝶般从崖头忽急忽慢飘旋而下，跟着是歌声入耳：

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旌旗共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佩环。

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又怎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

“间”字落时，人已站在场边，正是乌龙门下冷寒心。

冷寒心向四派豪杰点头致意，来到叶掌门身边。叶子道：“冷兄弟，鬼手忠刚才已将钱伯光一事悉数告知我，此事姑且放下，现在场中我派三人危急万分，他们再要落败，今天可不好收场，你快去想想办法。”

“掌门的伤势要紧吗？”冷寒心道：“山顶上流云居士樊前辈与云涛兄弟伺候着，这里也刚来了生力军，足够大干一场了，高千崖用心险恶，借群雄讨伐钱伯光之机欲灭我四派，今日纵然拼得血流成河，也绝不放过他。”

“什么？这人不是高千岩，怎么回事？”旁边众人惊诧不已。

“有些话，过会儿再细说，在下先去为三位兄弟掠阵。”冷寒心抱拳别过众人向场内而去。

却见场中宋格芳、柳入云、何有理三人合力大战米维修。那米维修真是厉害，一双肉掌穿行于柳入云一柄刀、宋格芳一双掌、何有理一柄剑构筑之铜墙铁壁中兀自攻多守少，三人虎吼连连，也扳不回多少局面。

冷寒心站在二十步之外，朗朗有声：“柳兄，你在马上刀法如风，气势若虹，怎么到了马下，就少了霸气呢？难道贵门派刀法还有马上、马下之分么？何有理先生平时剑法有如两片嘴皮，专捡人隐私要害招呼，怎么今日扭扭捏捏像个小脚娘们儿似的？还有宋兄今天怎么不疯呢？难道是掌门将你从那破茅房揪出来心里不快活吗？”

宋格芳、柳入云、何有理三人本是生力军，交手以后感受米维修绝世武功，三人联手配合也不顺畅，加之心中惦记四派人员惨重损失，故而守招多于攻势，渐渐失去先机。适才见到冷寒心现身终于放下心来，此刻又得出言指点，豪气顿生。常言道：勇夫怕莽夫，莽夫怕疯子。这话一点都不假，三人招法陡然间全变，对自己出招的空门全然不顾，抱定“我吃你一掌，你挨我一剑一刀一掌”的念头，对着米维修痛下杀手，三十余招之后便迫得米维修手忙脚乱。那米维修本来占尽上风，只需再过得数十招便可叫三人血溅当场，不料冷寒心一番言语指点，顿时把战局给搅乱，更让三人逐渐扳回赢面，气得心里直把冷寒心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够。

武学有云：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犯了招架，便是数下。场上局面在三人拼死奋争之下逐渐改观过来，轮到米维修感到处处缚手缚脚，透不过气来。蓦地里，柳入云跃起半空，舌绽春雷，双手举刀大喝一声：“斩！”一刀劈向米维修头顶。米维修侧身闪过，右掌骈指若戟，刺向何有理执剑手腕。何有理舒腰长身，剑尖刺向米维修右臂“肩井穴”。柳入云落地后刀法由“劈”化“扫”，推向米维修腰际。米维修急忙撤手，足尖用力，向后弹开，不料宋格芳双掌霍霍，由身后杀到。米维修横下一条心，气贯右掌，转身对着宋格芳道：“小子，你找死。”

冷寒心大喝：“顶上去。”宋格芳左掌前伸，五指微张，掌根略向前，赫然是武当派“绵掌”手法，迎向米维修右掌，同时右掌护于胸前，掌心外翻，五指爆涨如精钢，正是“大摔碑手”式。原来宋格芳心中盘算以“绵掌”化去米维修掌力，再以“大摔碑手”伤敌，刚柔相济正是宋家绝学关键时刻克敌制胜的法宝。

但闻场中“啪”一声爆响，宋格芳左掌与米维修右掌粘在一起“登、登、登”退了三大步，“呼”地一口鲜血喷在米维修脸上。米维修视线被满脸鲜血遮挡，本欲连环出击的左手只得收回往脸上抹，宋格芳右掌趁机穿过米维修右臂下方，“啪”一声印在米维修胸口“膻中穴”上。米维修身形一窒，后面柳入云、何有理双双杀到，好个米维修，生死之际听风辨位，看也不看身后，飞起左脚直袭二人，先一腿踢中何有理肩窝，复一腿踢在柳入云胸前。柳入云中招之时，拼尽全力奋起一刀砍在米维修腰际，顿时血流如注。何有理倒地之前长剑脱手掷出，正中米维修左肋。

却见高千崖身边抢出一人，手执**，跳上前来，便要扑向宋格芳，正是号称“东北虎”的燕双鹰。

“十八骑安在？”冷寒心沉声道。

江贞纵马跃出，转眼便拦住燕双鹰，骏马嘶鸣，四蹄未落之际，挥刀劈向燕双鹰头顶。燕双鹰举棍上顶，打算磕飞江贞的长刀。那江贞女孩儿家甚是乖巧，待得刀刃将及棍身，变“劈”为“抹”，刀刃贴棍削出，血光洒处，燕双鹰十指飞落，**坠地。江贞娇喝道：“滚回去。”那燕双鹰满面痛苦而下，江贞策马返回原地。

这边宋格芳与米维修已经分出胜负。原来宋格芳受伤后以大摔碑手法出击得手，再得到柳入云、何有理相助，趁米维修受伤之时，乘势右掌下探，在米维修腹部“气海穴”上掌力再吐。米维修胸口“膻中穴”受掌之后，本已气血翻腾，复被刀、剑加身，方寸更乱，如今“气海穴”被击中，饶是铁打金刚也承受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见得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后果大大的不妙。宋格芳浑身是血，仍是保持出击之势，站在当场。

双方各自派人抬下受伤者，冷寒心上前握住宋格芳的手掌，内力缓缓涌出，直透玄关重楼，替他导气归元，治疗内伤。片刻之间，宋格芳脸色恢复常态，抱拳道：“谢谢冷兄弟。”挥袖抹去嘴边血迹，大步回到群雄旁坐下。

冷寒心对高千崖道：“刚才米维修独斗我乌龙门、铁骑门、北府门三人，冷寒心不才，也要效仿一下，不知道贵方哪三位小鬼敢出来送死？”

这边“洞庭仙子”杨雨、桂月华、林豆豆、洪老七等纷纷来到叶子身边道：“叶掌门，你劝劝冷兄弟不要托大，眼下四派与助拳的朋友均已受伤，再无精兵强将可以调遣，高盟主武功绝世，冷兄弟要是有意外，咱们今天连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大家别为冷兄弟担心，”宋格芳道：“当日见了冷兄弟和钱伯光一战，真是叫人惊出一身冷汗，疯子琢磨就是本人出手至少也要二十招以后才能拿下那厮，可是冷兄弟才四招便轻松分出胜败，当时场面山里这次出去办事的兄弟们都看见了，可不是疯子说假话。还有是刚才冷兄弟替疯子疗伤之时，疯子便感觉他内力澎湃，不同凡响。最后疯子想问一下：这里群雄能有几人敢于从那千尺乌龙山头跳下来？老鬼号称天下第一轻功，你敢从山头跳下来么？所以疯子认为冷兄弟武功绝不在对方任何一人之下，大家放心吧。”

鬼手忠挠挠头道：“从山脚上山头去，老鬼马马虎虎还能称天下第一，从山头下山脚来，嘿嘿，老鬼可没试过。”

叶子道：“两日苦战下来，我四派精英尽败于高千崖、米维修、陆风三人及其几名得力干将之手，归兄与阿健联手击杀陆风却在与高千崖对阵时受了重伤，刚才宋格芳、柳入云、何有理三人虽然击杀米维修却同样也挂了彩，说到底咱们总是干的耗老本买卖。冷兄弟此举不过是为四派鼓舞士气而已，凭借他的轻功就算是输了也不难脱身，斗到今日这份上已经没了任何退路，就是赌好歹也要赌上一把。”

高千崖阵中走出“屠夫”宋海峰、“缥缈虚影”紫竹上人、“老狐狸”麦浪三人。宋海峰道：“小子嘴上别轻狂，小心叫你顷刻间血溅当场。”

冷寒心装模做样长叹一声：“冷寒心自出师以来，除了与‘独狼’萧玉和一位异人交手超过十招，其余所遇之敌尽是脓包软蛋之类不堪一击，今日三位好好教训在下一番，这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年轻人吃吃苦头，于人生大有裨益。”

北府门下“两片嘴唇”常德丰笑道：“冷兄‘法螺功’可真是空前绝后，小弟这等凡夫俗子，须得仰视才见。今日就是这三小鬼联手击败敝派黄叶道长师叔与铁骑门的“无情钩”赵小小师姑，冷兄要是能用一张嘴把这三小鬼给活活气死，完事之后犒劳你五百金，怎么样？”

冷寒心撇撇嘴道：“一下子让三个人气死还是很难办的，常德丰你要是送我二百金，我便让宋海峰来个当场口吐鲜血成不成？”

常德丰笑道：“咱哥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干吧”

两人一唱一合，宋海峰暴怒已极：“我吐你奶奶的血。”飞身上前，抡圆了手中**，当头砸下。冷寒心双足不动，待得**堪堪到了头顶，上身后仰，左手向上一抄，已然握住棍端，跟着右掌发力“砰”地拍在棍端截面上。只见宋海峰双掌虎口鲜血长流，弃了**后退五步，胸口起伏不已，脸皮发紫，两眼似欲爆裂开来。冷寒心大喝一声：“吐！倒也！”宋海峰一口鲜血喷出，往后便倒。

“哇！现时报，居然这么快，”常德丰笑道：“二百金是你的了。”

“缥缈虚影”紫竹上人、“老狐狸”麦浪扶下宋海峰转身回到场中，紫竹上人解下长剑，抱拳道：“请冷兄弟赐教。”

冷寒心道：“尔等一方豪杰，何苦投入高千崖手下，可惜，可惜。”

紫竹上人道：“受人之托，须当忠人之事，不必勉强，看招。”长剑一式“踏雪寻梅”刺出，旁边“老狐狸”麦浪摘下双刀使出一式“疾风扫落叶”紧跟而上，一点寒星与一团白光旋风般卷向冷寒心。

冷寒心左掌中指微曲，对着紫竹上人剑尖弹出，“铮”一声响，紫竹上人身形一顿，冷寒心却闪电般扑向麦浪，白光顿敛，冷寒心双掌扣住“老狐狸”双腕，抬膝击其腹部。这边常德丰“好”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冷寒心已将醉虾一般的“老狐狸”放倒在地，转身对着紫竹上人刺来的剑脊又是一指弹出，长剑“叮当”一声断为两截。冷寒心负手而立：“阁下‘闪电剑’功夫学来不易，请去吧。”紫竹上人脸色通红，长叹一声，扔了半截剑，转身出场而去。

冷寒心数招便退却三名强敌，群雄无不振奋。虽然“屠夫”宋海峰、“缥缈虚影”紫竹上人、“老狐狸”麦浪的武功不如宋格芳、柳入云、何有理三人高强，但这一番快刀斩乱麻，却镇住了高千崖等人的嚣张气焰。

此时玉兔东升，火炬照得演武场地面纤毫毕露，恍如白昼。杜宇湖上，巨浪排空，风声如雷，让人心中阵阵发颤。

正是：浩瀚风雨弹指过，喜看新凤展翅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