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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知滁短暂文化遗产丰硕小说:滁州太守欧阳修 作者:滁州徐舟 更新时间:2025/4/12 17:53:38 欧阳修知滁仅仅两年半,庆历五年(1045)十月到任,38岁。庆历八年(1048)二月离开,40岁。前往任扬州知州。临走写下《别滁》一诗: 花光浓烂柳轻明,酌酒花前送我行。 我亦且如常日醉,莫教弦管作离声。 从诗句中看出,欧阳修离开滁州,民众多么依依不舍,送别的场面可以想象,壮观热烈,锣鼓喧天,笙瑟齐鸣,泪如雨下。谢判官鞠躬献礼,敬奉酒杯。欧阳修笑说:“醉翁那天缺少酒,且醒且醉。滁州的山水让我‘酒不醉人人自醉。’”谢判官哽咽说:“这是离别酒,滁州民众的心意。”欧阳修端起仰头一饮而尽。随口吟出《别滁》诗。送别队伍只送到五里开外的滁河渡。 欧公走了,在欢送的队伍拥簇下,带着家小,两袖清风,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给他无限乐趣的这片热土。而他却给滁州,留下一批丰富的宝贵文化遗产。“两亭”“两记”,还有三十多首诗词。除此而外,《醉翁操》鲜为人知。 《醉翁亭记》流传开来,争相传颂,风靡天下,滁州一时游客如枳。滁人方便一睹为快,便将其文刻石立碑。太常博士沈遵,闻讯而至。并按照欧阳文中路线,游历琅琊幽谷,飞瀑鸣泉。果然声若环佩,美妙动人,乐而忘归。琅琊山水确如醉翁妙笔所绘,动了兴致,以琴寄趣,创作了一支宫声三叠的琴曲《醉翁吟》(即《醉翁操》)。沈遵寻了个机会为欧阳修亲自弹奏此曲,欧阳修听了很高兴。并应沈的请求为该曲作了词。欧词自是大手笔,“然调不主声,为知琴者所惜。”调不主声就是唱不出来。沈遵的《醉翁吟》传开之后,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不但争传《醉翁吟》琴曲,连欧阳修所作《醉翁吟》歌词,也有好事者纷纷为其谱琴曲,但都不理想。 冥冥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机缘,一晃三十多年过去,欧阳修、沈遵相继去世,庐山玉涧道人崔闲还惦记着这件事。崔闲精通琴曲,曾拜沈遵为师。他非常喜欢此曲,“常恨此曲无词,乃谱其声,请于东坡居士。”苏轼贬谪黄州期间,崔闲多次从庐山前往拜访。一次他揣着《醉翁吟》的曲谱登门,请东坡填词。苏轼不但诗文高妙,而且精通音律,听明来意,欣然应允。于是乎,崔闲弹,东坡听,边听边谱词,不大一会儿就完成了。词云: “琅然清圆,谁弹响?空山无言。唯有醉翁知其天。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荷篑过山前。曰有心哉!此弦。醉翁啸咏,声如流泉。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山有时而同巅,水有时而回渊,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此曲在人间,试听徵外两三弦。” 这首词上片,状写流泉之自然声响及其感人效果。 “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四句为鸣泉飞瀑之所谓声若环佩,创造出一个美好意境。琅然,乃玉声。《楚辞·九歌》曰:“抚长剑兮玉珥,锵呜兮琳琅。”此用以状流泉之声响。“清圜”二字,有用以形容月亮的,如杜甫《舟中》诗曰:“今朝云细薄,昨夜月清园”;有用以形容荷叶的,如周邦彦《苏幕遮》词“水面清园,风荷举”;有用以形容声音的,如苏轼《一从花》词“钟鼓渐清园”。这里用来说声音——琅然的流泉,清越圆转;而以夜月作陪衬。谓:在此夜月清园而又十分幽静的山谷中,是谁弹起这一绝妙的乐曲? “无言。惟翁醉中知其天。”这是上面设问的回答。谓:这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绝妙乐曲。这一绝妙乐曲,很少有人能得其妙趣,只有醉翁欧阳修能够于醉中得之,亦能理解其天然妙趣。于是,这就进一步表明了流泉声响之无限美妙。 “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一句不是正面写声响,但却说出了声响所产生的巨大感人效果。谓:在此明月之夜,“风含翠筱娟娟静,雨裹红蕖冉冉香”(杜甫《狂夫》诗句),人们因为受此美妙乐曲所陶醉,迟迟未能人眠。 “荷蒉过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贤。”上二句说一般人听此曲听得入了迷,此二句说这一乐曲如何打动了荷蒉者。《论语·宪问》曰:“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词作将此流泉之声响比作孔子之击磬声,用荷蒉者对击磐声的评价,颂扬流泉之自然声响。 下片描述醉翁的啸咏声及琴曲声。“醉翁啸咏。声和流泉。”二句照应上片所说,只有醉翁欧阳修才能得其天然妙趣。欧阳修作《醉翁亭记》于滁州。在琅琊幽谷听鸣泉,且啸且咏,乐而忘返,天籁人籁,完全融为一体。 “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二句说醉翁离开滁州,流泉失去知音,只留下自然声响,但此自然声响,朝夕吟咏,似带有怨恨情绪。“怨”为平声,作名词解。 “山有时而童颠。水有时而回川。”二句说时光流转,山川变换。琅琊诸峰,林壑尤美,并非永远保持原状。童颠,指山无草木。谓:蔚然而深秀之琅琊,有时候也将失去其奇丽景象。至于水,同样也不是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往前流动的。因此,琅琊幽谷之呜泉也就不可能完美地保留下来。 “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二句说山川变换,人事变换,人们因鸣泉而念及醉翁,而醉翁却已化仙而去。《十洲记》载:蓬莱山周回五千里,有圆海绕山,无风而洪波百丈,不可往来。唯飞仙能到其处耳。词作用此典,意即醉翁化为飞仙,一去不复返,鸣泉之美妙,也就再也无人聆赏了。 但是,“此意在人问,试听徽外三两弦。”二句说鸣泉虽不复存在,醉翁也已化为飞仙,但鸣泉之美妙乐曲,醉翁所追求之绝妙意境,却仍然留存人间,这就是琴曲《醉翁操》。因为琴曲《醉翁操》乃鸣泉之另一知音沈遵,以琴声描摹下来的乐曲,同是鸣泉之天然和声。词作最后将着眼点落在琴声上,突出了全词的主题。 从词意上看,词作写鸣泉及其和声,能将无形之声响写得如此真实可感,如果不是对于大自然的造化之工有着真切的体验,无论如何也不能臻于此境。而且,从格式上看,词作句式及字声配搭非常奇特。开头四句,“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只有一个仄声字(“响”)。其余都是平声。接着两句亦然。这样的安排,恐怕与此曲所属宫调有关。同时,上二下两结句作七言拗句,上结“曰(入作去)有(上代平)心也(阳上作去)哉此贤”与下结“试听徽外三两弦”,四声相合,当也是特意安排(据盛配《词调订律》卷二十二)。这都是琴曲韵度所留下的音乐印记。 全词节奏鲜明,韵脚鲜明,读来朗朗上口,其中画面感十足,于乐曲搭配更见绝妙,实为不可多得的佳作,无怪乎清代陈廷焯《词则·别调集》中评价本词“清绝、高绝,不许俗人问津”。 除此而外,“欧文苏字”也为传世佳作。为金石珍品,堪称珠联璧合,人间绝妙。《醉翁亭记》写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刻碑,直到庆历八年(1048)三月,才由书法家陈知明首次刻碑,立于亭畔,供人欣赏。几十年之后,前来拓印者众多,碑刻的字迹越来越浅,欧阳修也于1072年去世,下葬于河南新郑。元祐六年(1091),王诏出任滁州知州,见陈知明所书《醉翁亭记》字迹褊浅而小,恐难久传,遂请欧阳修的门生、北宋大诗人兼大书法家、时任颍州知州的苏轼改书大字,并刻石立碑。 苏乃欧的学生,恩师虽作古多年,师生情意犹在。苏轼诗文及书法堪称翘楚,他当为最合适的不二人选。苏轼当仁不让,连写两幅:一幅为草体长卷,世称草书《醉翁亭记》;另一幅以楷书写成,即是楷书《醉翁亭记》,两幅均为翰墨珍品。草书《醉翁亭记》原稿落入私人藏家之手,到元朝元贞二年(1296)被大书画家赵孟頫发现并作跋,后长卷收入明代皇宫。不幸宫中失火,珍品化为乌有!其中楷书《醉翁亭记》由工匠精心镌刻,使佳作得以碑石传世,后人称为“欧文苏字,珠联璧合”,视为稀世珍品。日日观者如云,前来拓印者络绎不绝。 ???碑书结体宽博大度,而能随心所欲,错落有致。用笔内敛蕴藉,端庄雅逸之中不乏惊涛裂岸之险绝。用墨浑厚而不寒俭, 浓重而寓筋骨。书家不仅要有娴熟的技法,更要有深厚的学养,才能取精用弘,厚积薄发,技进乎道。谋篇布局无一笔松懈,无一字不缜密。在笔画的披拂之间既得其遒劲,又显示洒脱之美,其捺与撇往往十分舒展,如举手投足之自如萧散。笔笔用力,沉着宽厚,显出雄强;而又巧寓对比,错综变化,显示灵逸。 赵孟頫《松雪斋》云:“余观此帖潇洒纵横,虽肥而无墨猪之状,外柔内刚,真所谓绵里裹铁也。”王世贞评:“苏书《醉翁亭记》,结法遒美,气韵生动,极有旭素屋漏痕意。” “擘窠书法出颜尚书、徐吏部,结体虽小散缓,而遭伟俊迈,自是当家。”清梁(山献)《评书帖》曾云:“东坡楷书《丰乐》、《醉翁》二碑,大书深刻劈实劲健,今惟《丰乐亭》尚清白。” 几经损毁,明代取拓片再度刻石。天启二年(1622)南太仆寺少卿冯若愚,为保护“欧文苏字” 金石珍品,捐资建造宝宋斋。斋东侧外檐下嵌有明冯若愚《宝宋斋记》和明代《重修醉翁亭记》碑。**期间又遭毁灭性破坏。1981年在醉翁亭醒园内又建有“宝宋新斋”,将苏轼书写的《醉翁亭记》墨迹重刻,让游客一睹欧阳修与其学生苏轼当年的丰采。 欧文苏字,美景、美文、美书三者兼备,名满天下,成就皇冠体育投注:文坛一桩不可多得的美谈。 欧文不用说了。 苏字古雅蕴藉,衔和清厚。上取秦汉魏晋飘逸之风骨,中涉盛唐端庄雄秀之法度,兼蓄北宋沉雄跌宕之意态,旁涉碑学拙朴苍古之精粹。能看出在浩瀚的碑帖长河中,既对“兰亭”、“蜀素”、“张迁”“石鼓”兼收并蓄,也不放弃对锺鼎甲骨、砖瓦镜铭的汲取资鉴,其驾驭笔墨的功力,决非“朝学执笔暮即矜夸”者所能梦见。浸而淫之,酝而酿之,参而化之,逐渐使传统笔墨精神和自我审美情趣妙合无垠。 “精于楷、长于行、诣于隶”,小楷尤其精劲绝伦,俊朗多姿,雅逸如翠袖倚竹,应在其诸书之上。比如“醉”字的“酉”旁共有四竖画,先用一分,继用二分,最末用三分笔。“提携”两字均为左右结构,又上下相联,苏轼却将下一“携”字改为上下结构,使“扌”旁置于“乃”字上。 不求悦于人,心无芥蒂放笔豪写。行所当行,止所当止,如清风拂水,漪澜成文。“自然者成上品之上”。这是唐代张彦远衡量艺术作品的标尺。其书结体宽博大度,而能随心所欲,错落有致。用笔内敛蕴藉,端庄雅逸之中不乏惊涛裂岸之险绝。用墨瘦劲而不寒俭, 浓重而寓筋骨。书家不仅要有娴熟的技法,更要有深厚的学养,才能取精用弘,厚积薄发,技进乎道。 欧阳修在做人刻薄有加,宽容不足。但这样一个对同僚刻薄的人,却对有真才实学的后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大度,堪称千古伯乐。欧阳修发现苏轼的故事,文坛一段佳话。 嘉祐二年(1057),欧阳修出任知贡举,担任这一年礼部省试的主考官。策论一场,欧阳修出题《刑赏忠厚之至论》, 当他看到一篇朴实精练而又如行云流水的古文,又知道作者为一位名叫苏轼的青年人时,大加赞赏;并预见到一位比他更出色的文章大家出现。读了苏轼文,考官欧阳修如同洗桑那,出透汗,——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当时便做了决定:“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出人头地”成语由来)欧阳修当时是“海内文宗”,其文章最为公众所钦佩;他所肯定赞美的文章,也往往被公众迅速认可。“避路”,意味着作者欲将文坛“第一把交椅的位子”让给苏轼,使其文章大放光芒。欧阳修同时预料到:作为文坛带头人,他将很快被这位才子“顶替”,心中隐有一番惆怅。宋人记载,欧阳修一日与其子欧阳棐论文,谈到苏文时,他叹息说:“你记住我的话,三十年后,世上人再不会传诵我的文章了”(见《曲洧旧闻》卷八)。欢欣鼓舞之情与些许惆怅之感同时涌上欧阳修的心头,但喜悦毕竟大于惆怅。比欧阳修小三十岁的苏轼深情回忆初见欧阳修时的情景:“公为拊掌,欢笑改容”。欧阳修成为“千古伯乐” 欧阳修与苏轼是一种忘年交的文友情谊,没有高贵平庸之分,师生上下之别。在一起闲谈探讨各种问题。免不了分歧,出现尴尬。苏轼记录一段他与尊师欧阳修的对话: ?欧阳文忠公曾说过:有一病人,医生问他患病原由,他回答因乘船遭遇风浪,惊吓得病。医生于是从船舵子上,将船工长年握桨留下的汗渍粉末刮下来,合着丹砂,符神之类的东西让病人饮下,病人饮罢病愈。《本草注别药性论》上说:“止汗,用麻黄根节和用旧的竹扇的粉末,服下”。文忠公接着说:“医者意也,(服用握桨和旧竹扇留下的汗渍粉末)初看象儿戏,而因为常有应验,大概也不会轻易招人责问”。我接他话说:“(照您这样说)把笔墨烧成灰让学子喝了,可以治疗他们的懒惰么?由此推演,喝伯夷的洗手水,可以治愈贪念,吃比干的剩饭,可以止息佞臣,舔樊哙的盾,能够治疗胆怯,吞西子(西施)的耳坠,可以治疗呕吐了?”文忠公听到学生的反驳,没有恼怒,反而大笑。(《记与欧公语》) 欧阳修被苏轼驳倒了,他的大笑中带有一种满足:他知道自己的思维是有问题的,而苏轼用巧妙的方法批评了他。他曾说:“此我辈人,余子莫群。我老将休,付子斯文”(《祭兖国夫人文》)。欧阳修一生以讲气节、唯真理是求,意为把文章的事业交付给后人的热烈期盼,表明欧阳修对苏轼能够发扬光大民族的文章事业,深怀信心。 著名学者陈寅恪认为宋朝文人的气节提升,欧阳修《五代史记》褒奖忠义,斥责邪佞,开了贬斥势利,尊崇气节,返之纯正风气之先。对于这部充溢正气的史书,苏轼却以挑剔的眼光在思考着。一次与欧阳修聊天时,他提问道:“您撰写的《五代史记》能够传世吗?”欧阳修很自信地回答:“我对于此,私自以为有褒善惩恶的志向。”苏轼说:“您可没有为韩通作传啊,怎么能算是扬善抑恶呢?”欧阳修听了,默默不作声。(见《说郛》卷二十九)原来,韩通与赵匡胤同是后周的将军。当赵匡胤发动陈桥驿兵变时,大部分人都推戴赵匡胤;而韩通抗击兵变而死。按照正统观点,身为后周的一位将军,赵匡胤竟然黄袍加身,取周而代之,他就是一位逆臣;而韩通作为赵匡胤的同僚,他为保卫后周而死,因而是忠臣。可是欧阳修竟没有给这位忠臣作传,就等于默许赵匡胤的篡权行为。欧阳修在写五代史时,并非偶然忽略韩通,而是怕触犯了赵宋政权的忌讳。 苏轼直言快语一语道破,欧阳修不居高自大平易近人,成为后人学习非楷模。苏轼的得意学生黄庭坚,也批评苏轼说:“东坡文章妙天下,其短处在好骂,慎勿袭其轨也。”(《答洪驹父书)学生老师不留情面,窥见其间关系的真诚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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