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良心与真心

他说完看着我，我不屑地扭头：“一边去。什么狗屁实话，你说了吗？还‘以后’给我个解释，我根本不稀的听。听神经病的什么二百五‘解释’，有意义吗你觉得？”

我还没说完，卢文进就忍不住地笑起来，因为我的那句“神经病的二百五解释”。见我皱眉瞪眼的样子他还越笑越厉害，笑得他扶着桌子，按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

我照他背上使劲一掌：“还敢笑我，呛死你！”

“哎呀妈呀，”卢文进好容易缓过劲来，想了想继续笑，边笑边说：“子荷呀子荷，你真逗，说的太好玩了。来来，”他举杯，“为感谢你让我笑这一场——，哦，是好几年了才笑这一场，我敬你。”

我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将剩余不多的酒一饮而尽，看了看手表，说：“行了，底下有个老头，我别呆时间太长。回去了。”

“别别，还早呢着什么急啊。”卢文进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拉住我：“放心，那老头已经让我收买了，绝对可靠。等会我送你回去。”他又问：“际明出差了是吧，他这一阵怎么老是忙？”

听说那看门老头是“自己人”，我放了心。我坐回去，将卢文进的手拿开，然后端过茶壶，给卢文进和我自己倒上，说：“他们的薛主任，不喜欢坐办公室，成天往下面跑，史际明就得跟着。其实他也不愿意下去，他挺懒的。没办法。”

卢文进叹口气：“你们俩真好，神仙眷侣。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能倍觉珍惜，可惜呀，失去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皱着眉问他：“这话怎么讲。你本来啥都不会失去的。就是现在，不就失去个‘副经理’嘛，你自己都说不在乎的。”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卢文进很快地说，“我是说，应该是我的，我得不到；不该是我的，我得到了也得失去。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我今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当年娶了魏淑玉。”

我奇怪：“什么意思？是说你不该娶她，还是说你的倒霉就是娶了她才带来的？”

“我当初就不该动心。男人的通病，我也不能免俗。”

我为魏淑玉不平：“你的意思是，你当初是为魏淑玉的美色所迷惑，你原本不想娶她，让男人好色的通病给误导了，是不是？”

看我咄咄逼人的样子，卢文进一笑：“你听我慢慢解释。子荷你想，当初我是什么东西？我什么都不是，干着泥瓦匠吧还是个临时工。人家魏淑玉呢，长那么漂亮，哪儿哪儿都比我强，强我一百倍。按说，人家愿意跟我好，我应该乐疯了才对。其实呢——说句真心话，是只能跟你说的真心话，我确确实实不喜欢魏淑玉或者说是不爱魏淑玉。这算句没良心的话吧，但这是实话。”

我也冷笑了一下：“卢文进你真的是没良心。人家魏淑玉的条件比你强那么多，可人家就是一心一意对你好，一个心眼跟你过日子的。你呢，怎么还三心二意的，你不喜欢她你干嘛要答应她？”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所以事到如今，我绝对不能再连累她。这样才能多少弥补一下我的过失。这没错吧？”

我摇摇头，站起来说：“我已经被你彻底搞糊涂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不跟我说实话的后果就是，我只能认为你卢文进是个坏蛋，天下无双的超级大坏蛋。你自己说，是不是？”

“是是是，我其实配不上当坏蛋，坏蛋还有坏蛋的价值，我连坏蛋的价值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是，彻头彻尾，彻里彻外，我不是东西。”卢文进说的还挺认真，我却不想听了。我转身要走，卢文进要送我，被我坚决拒绝了。我说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的。

分手之际，我俩都没再说话。似乎我俩都没闹清楚，本来聊天聊得挺好，也都挺高兴的，后来这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就说拧了。

坐在公交车上我才猛然醒悟。卢文进这次专门找我，绝对不是仅仅请我吃饭，也不是要跟我说他请病假，然后到“毅兴”帮忙的事儿，他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他那会儿急着拉住我，就是要说那件事了。他说起跟魏淑玉的感情问题，离婚问题，可能就是说那件事的一个前缀，但我听他说“不喜欢魏淑玉”我就急了，然后话赶话的，**的气氛急转直下，他要说的事情就没法说了。

他要说什么呢？

我忽然就有点后悔。人家卢文进跟我实话实说，就说了个不喜欢魏淑玉，那么卢文进跟魏淑玉结婚必定另有苦衷，我着的什么急呢？我主持的什么正义呢？难道我忘了当年魏淑玉跟史际明闹的那一出，我还真把魏淑玉当成“至爱亲朋”了？

公交车到站之后，我下了车。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我的脑子灵光一闪：我突然明白了卢文进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我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公交站台边上。一个个行人从我身边走过，一辆辆公交车驶来又驶去。我呆立在那里足足有二十分钟，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尊雕塑。

良久，我深深叹出一口气，慢慢朝家里走去。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