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经警”的直觉

放下电话，我觉得我好像也在发高烧，烧得我昏头胀脑，五心烦热。我赶紧跑到卫生间用冷水使劲擦了一阵脸，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然后我重新回忆方亮刚才说的话，以确认我一句没听错。正因为我没听错，我才感觉是我的大脑思维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甚至可以说，卢文进并没有神经衰弱，真正衰弱的是我。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把一个杀人犯当成了好人，还跟他交往了这么多年……不对！

我忽然意识到了这里存在的巨大矛盾：不光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是很多人都在卢文进面前集体“衰弱了”：包括史际明，包括我公公婆婆，包括魏淑玉和刘毅、楚经理等等，还有三建的那么多人……

我使劲摇摇脑袋，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还得去上班。

走在路上，我联想到了更多的事情。我忽然发现，我，或者说相关的“我们”，对于卢文进来嘉安之前的“过去”，知之甚少。而且还都是卢文进自己表述的。假如他真的欺骗了我们，他不是生活在大西北的苦孩子卢文进，而是冒名顶替的冷血凶犯纪思远，那不太可怕了嘛，也太不可思议了呀！

但是，这里面的矛盾更加不可思议。先不说卢文进有家有亲人，纪思远如何冒充，单说卢文进本人是党员、干部，多次的调查政审，他是怎么通过的呢？

到了办公室之后，我关好房门，先给史际明打电话。他这几天在嘉安西面的仪和县“蹲点”。接通之后，县农委的人说他去了水利工地，那太远不好找。我只好作罢。

随即我又把电话打到了马伊莎的办公室。她已经调到市局经侦处三科当科长了。她在云龙分局呆过两个月，而且那个张局长还是她公公的老部下，跟杨坚是同学。我把事情跟马伊莎一说，她也蒙了。半天，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我就说吧，魏淑玉那么好的条件，怎么能找个卢文进呢，简直莫名其妙。”

马伊莎跟我和魏淑玉常有来往，但跟卢文进不熟，也就见过两三次面。不知咋回事，她看着卢文进不顺眼。或者说，她是先看不好魏淑玉跟卢文进的婚姻，然后才看不好卢文进。我就对她进行反对“门当户对”封建思想、正确对待工人阶级这方面的教育，可马伊莎说，她的感觉跟什么封建不封建的完全不搭界，她就是觉得卢文进“不大对劲”。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清楚。

现在这个谜可以揭开了：马伊莎看着卢文进“不对劲儿”，正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单凭这一点，她这个“经侦”警察的水平，就比“刑侦”警察出身的方亮要高出一截，当然，我跟她就没法比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把这事通报给了马伊莎，“警察”那边我就不管了。有我这知心知肺的妹妹在，出了什么新情况我随时都会知道的。

站办的谢春雨找我来了。她给我报告新闻，说三建的卢经理出大事进了公安局，问我知道不知道。小谢是我的死党，我不必瞒她，便说我知道，我昨晚还跟他老婆满世界找他呢。然后我问小谢，你听谁说的，她说，是高昌彦在四处宣传。他好像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这会儿正打电话四处探听消息。小谢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呀，人家三建的人出事，他跟着瞎忙活什么。”

我也有点疑惑。高昌彦跟卢文进就是认识，来往也不多，没有很深的关系，他这么上心是什么意思？我当时怎么都想不到，高昌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那瞎忙活是针对我来的。

小谢在我这聊到中午下班才走。我拿着饭盒正准备去食堂吃饭，西门的门卫室打来电话，说有人找我，让我去西门。我心想这谁啊架子还挺大，进来就是了，还要让我个副站长去见他。猛然，我一下知道了那是谁，立马一路小跑去了西门。

西门外树荫下站着个女警察，那正是马伊莎。见了我她就埋怨：“怎么才来呀，我等在这儿人们光看我。”

这熊孩子，越来越象我亲妹子，跟我说话一点不客气，我还得让着她，还得哄着她。

我陪着笑说：“对不起啊警察同志，你该上南门那儿，那儿离办公楼近……”

她横眉立目地打断我：“少啰嗦。我问你，你跟卢文进到底怎么回事？你俩关系是不是很密切？“

我赶紧解释：“说什么呢，我以前不跟你讲过嘛！是史际明跟他不错；我和魏淑玉早在河阳就认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严肃地盯着我：“姐，跟我你必须说实话。你俩，就你和卢文进，有没有什么感情纠葛？”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急了，“你个小脑袋瓜子瞎琢磨什么呢。那怎么可能，你姐我是那种人嘛，气死我了你！”

“急什么急什么，没有更好，没有就好办了！”看我真要生气，她赶紧假笑一下，拍着我的脸蛋说：“我不替你担心嘛。你说说你，还有我姐夫，什么样的人不好交，交上这么个坏东西。”

我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倒是给我说明白啊，我这还糊涂着呢。”

马伊莎朝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我们，就小声给我讲了起来。

她上午抽空去找了张局长，基本了解了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