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背你吧”

我没想到，史际明说他知道是真的。而且他还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还是我在九班当副班长的时候，当时张丽华是班长。我班有个小女兵患胆囊炎在987医院住院，我去看望她的时候，认识了她的主治医生孟忠厚。他对我印象挺好，有时赶上我在总机上值夜班，他也在值夜班的时候，他会借要电话的时机，跟我聊上一阵。他听说我妈患有季节性的气管炎，就给我介绍了一味中药，然后有一次借“巡诊”的机会，拿到基地送给了我。当时张丽华还跟我开玩笑，说这孟军医可能“别有用心”。我俩的关系就这么回事。而且孟忠厚现在还在987，已经当了内二科的主任，早就结婚生子当爸爸了。

史际明还能猜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张丽华的舅舅在铁路上，是河阳东站的一个小干部。张丽华肯定是通过她舅舅的渠道，把谣言送到了岳河南的耳朵里（河阳东站归河阳铁路分局管辖）。

史际明恨恨地说：“这个张丽华，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坏呀！”

我倒不怎么恨张丽华，她就那么个东西，我更恨史筱茹。你这当大姑姐的，简直太不是玩意儿。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能听到风就是雨，也不去核实就气势汹汹地上门“问罪”，你是不是看不得你弟弟过的好，你唯恐天下不乱啊你！

史际明见我怒气不消，就坐我身边，抓起我的一只手合在他的掌中，看着我的眼睛说：“子荷，史筱茹我以后会找她算账的。不过，有一件事我早该告诉你的。我对不起你。我今天就跟你说一说，你一定要原谅我。”

我看着史际明心里直犯嘀咕，我心想，你没糊涂吧，孟忠厚这个问题是我不对，虽然那事儿上我一点没错，但我应该让你知道。我没跟你说过，我就不对。

面对我的满脸疑惑，史际明说起来：“就是我跟蔡若虹的事儿。其实，我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她。我曾经背着她过河，我我我，我没敢跟你说！”

“啊？”我大吃一惊，一下忘掉了我自己的“错误”，严厉追问道：“你这个家伙，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干什么了？”

史际明赶紧解释：“没没没，啥都没干过。你听我说——”

史际明跟蔡若虹是小学同学，但不是一个年级。史际明上四年级的时候，蔡若虹上五年级。那时两家还都没进军区大院，部队驻在一个比较闭塞的县城里。他俩上的是地方的学校，离营区有四里多地。有一次两人凑巧都做值日，走出校门时碰到了一起。

当年学校里还比较“封建”，男生和女生基本不说话。所以蔡若虹在前面走，史际明跟她拉开十来米的距离跟在后面。走到一条小河边，蔡若虹停下了。史际明走上来一看，原来河上的木桥被连日的大雨冲断了。

蔡若虹看着混浊的河水不敢下，史际明就说：“我背你过去吧。”

蔡若虹迟疑着没说话，史际明又说：“没事的，水不深，又不宽。要不你怎么办呀？天都快黑了。”

对蔡若虹来说，“天黑”显然更可怕，于是她就默默走到了史际明的背后。因此……，所以……，就这么回事。

史际明边说边不住地观察我的反应。我认真“点赞”：“很好，很好，比‘很好’还好。活着的小雷锋，好得没法再好了。以后呢？你一共背过她几次？蔡若虹软乎乎的，背着是不是感觉特有滋味？”

史际明被我的“醋味儿”逗的直笑：“你自己听听，你这什么口气。跟你说啊，在那之前和之后，我都没跟蔡若虹再说过话。我向**保证，上述坦白有一字不实……”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百分之百相信。”我这倒不是矫情，我是真相信。因为我1968年在文西县一中上学，我们班的男生和女生更极端，课间时，如果教室有女生，男生就不进去，反之教室里有男生，女生也不进去。我催着史际明：“你接着往下说。”

“没了呀。后来我们两家就先后住进了军区大院，再后来他爸先调走，我爸又调去杜镇，我们就没了联系。一直到咱们从新兵营分配到老连队，她们那批女兵才从七分部调来。我那时候都认不出她来了，还是她先认出我的。不过我俩还是很少说话，你没见我从来不去卫生所。”

我想了想还真是。不过蔡若虹一向比较“高傲”，除了跟我关系挺好之外，她对别的女兵都不大交往，跟男兵就更不用说了。

史际明如此坦诚，我也抓住他的手说：“那我再跟你说说孟忠厚，还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史际明搂住我的肩膀，阻止了我：“不管孟忠厚还是蔡若虹，那都是‘过去时’，你不用再说。你没做错什么，就像我也没做错什么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我如果不相信你，那就没人可以相信了。”

我使劲抱住史际明，心里感动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