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专访”

李科长就替他补充：“您是个企业管理者，写小说仅仅是您的业余爱好。再说您接触不到高级探测设备，连天文望远镜你都没有，更别说必不可少的高速计算机了。所以，所谓的‘能量天体’‘能量空洞’云云，百分之百就是‘科学幻想’。我这样理解，对吗？”

“对对对。”得此“知音”，程江南连忙装出高兴的样子。

张处长似乎也很满意。他随即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稿递给了程江南。

程江南接过来一看，前面是一篇“综合报道”，题目是：末日神话的来龙去脉。那上面写道：

近来，西方某些人大肆渲染世界末日，听起来振振有词，实际上荒唐透顶。下面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这个耸人听闻的“末日新闻”是如何出笼的：

我国著名的科幻小说作家程居易，创作了一篇题为“拯救”的小说，先由《夏州晚报》于7月18日开始连载，然后于7月19日节选发表在门户网站“亿园”上面，并于7月22日由提前出版的总第229期《现代科幻》杂志全文刊发。在这篇小说里，程居易先生虚构了一种不明天象叫“能量空洞”，说这“空洞”引发的能量波能给地球造成很大威胁。这仅仅是小说，是虚构的事件。而西方媒体竟然以假当真，把程居易小说中的科幻想象偷换概念，拿出来大炒特炒，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综合报道”后面还附了一篇“记者专访”：

“记者在最近专程采访了程居易先生。程先生并不是科学家，甚至也不是天文爱好者，他仅仅是个企业管理人。写小说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与写小说相比，他在新能源的研究领域有着更深的造诣。程先生表示，‘拯救’这篇科幻作品其实有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能量’不是物质，能量无法自动‘聚合’，更无法形成‘天体’。‘空洞’者，则空无一物，怎么能被探测到呢？而某些人借机炒作世界末日，不是别有用心，就是糊涂透顶，或者是智力上存在障碍……”

看完“专访”程江南不由得苦笑。他根本没接受什么“采访”，人家“记者”已经给“记”上了，而且既不像他的口气，也不象他的文笔。但因为这是与“程居易”完全陌生的人编出来的，那也算难为这个“记者”了。

张处长有些尴尬地解释：“对不起程总，时间实在是太急促，所以我们就……”

程江南说：“写的不错，正合我意。”他立即掏出签字笔，毫不迟疑地在“被采访者签认”一栏内，飞快地签下了“程江南（笔名居易）”一行字。

张处长对于程江南的“通情达理”、“顾全大局”很是欣喜，也有些感动。他握住程江南的手连声说：“我代表有关部门谢谢程总。程总的确是个有觉悟，有责任心的好同志。我们立即向华成集团进行通报，对你提出表扬。”

程江南明白，他之所以该受到“表扬”，主要是因为“顾全大局”。要是换个比较“邪门”的作者，就是不愿意“合作”，故意找些麻烦，这个“专访”就不会这么顺利。其实程江南和何舟山的本来目的，就是利用小说“以真乱真”，避免“谣传”引发的社会动乱，“记者”能帮忙起到这个作用，程江南还得谢谢他们呢。

不过没等他再说什么，那两位“领导”就起身告辞。程江南要去送他们，他俩婉言谢绝，并说：事情很紧急，我们就不见你们廖总了，你这大楼好像有个后门是吧，我们就从那里走。

那两人匆匆下楼之后，程江南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有哪个地方不大对劲！因为他们没有深究程江南的“幻想”与无情现实之间微妙的联系。

首先，他们没有深究程江南的小说。如果这两个人知道事实真相，就应该“逮住”程江南刨根问底：你是怎么幻想到那个“空洞”的？不会是做梦做到的吧？你一定有个不同寻常的“情报来源”。千万别说是你虚构的，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巧合：你虚构了一个天体，那天体就真的存在！你虚构了世界末日，那末日就姗姗而来！更离奇的是，小说上从发现天体到“末日”，只有二十天，跟现实如此的“靠谱”，就是最天才的算命大师，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境界！

程江南估计，这两个人没细问，可能他们并不知情，或者说是不知真情。当然，也可能他俩有“纪律”约束着。不过，他俩要是真的知道了“末日”的实情，恐怕什么纪律都不管用了。这样分析，他俩真的是被蒙在了鼓里。不光他俩，甚至比他俩更高的层次，面对近在眼前的大灾大难，可能也是处在“朦胧”之中。

按说，事到如今，几个科技大国的天文观测部门，应该都能发现天上出了极大的“异常”，也许他们都不敢百分之百地“确定”什么，他们正在拼命地计算、研究、分析，力图做出尽可能科学、合理的结论。这就是文明国家的“素质”。

这应该算是“好事”，但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因为随着EC临近，会有更多的天文观测者发现这种“极端异常”，然后众口相传，“谣言”满天，导致无法避免的大混乱。所以，他得赶紧让何舟山想办法。尽管他不是“系铃人”，他却是唯一有点资格的“解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