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紫旭山

程江南看看梁小馨，她擎着程江南的手机，正视前方，表情严肃而认真。程江南朝她笑笑，对着手机说：“我知道了。我明天上午过去。还有事吗？”

小叶又停了一下，带点迟疑，说：“还有就是，你的那篇小说，我们都看到了。里面讲的那个‘空洞’是怎么回事？廖总也不懂。空洞应该表示一无所有，它怎么能算天体呢？它怎么会造成太阳系的运行紊乱呢？”

叶春竹所问，正是程江南小说中的“漏洞”之一。另外里面还有一些前后照应不到的地方。这漏洞或者缺陷他不是故意留的，他只是没心情也没时间去认真“设计”。网站上读者的留言里，有不少骂他胡编乱造、不能自圆其说的，他一点不在乎，他还很可怜那些人：你们马上要死了，还较的什么真儿，真没意思。

不过对叶春竹，以及她背后的“公司同事”，程江南还是想解释一下。他反问叶春竹，假如真有这样的一种“不明天体”，它看不见、摸不着、认不清、探不明，甚至都不能使用“天体”这个词儿——它根本没“体”，那么该怎么描绘它呢？难道叫它“虚无”吗？

叶春竹马上反驳：“可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一种东西呀？”

“对了，所以是科学幻想。还可以打个比方：我们不是人类，我们是细菌，甚至是比细菌还小的病毒。有人告诉病毒，天上有个月亮，但跟你们病毒解释不清，也没法形容那玩意儿。病毒说：可是，据我们所知，不可能有这么一种东西呀？什么月亮、地球，全都是胡编乱造。”

叶春竹如释重负般笑了一下，然后说，“程总你的小说写得真好，我真希望那幻想是真的。”

程江南说：“世界末日还好？你设身处地假设一下，那应该多可怕？”

叶春竹却说：“我不觉得可怕。一般情况下，我们的梦想很难实现，或许只有到了那样特殊的时候，特定的场合，才有可能梦幻成真。所以，我倒真希望体验一下，末日到来，改变了世间一切的那种感觉。”

程江南苦笑，他知道，叶春竹肯定不是向往那人间惨剧，她是向往那小说中描写的绝世恋情。程江南心中叹道：傻姑娘，那是小说！

叶春竹说了“程总您忙吧，明天见”之后，程江南示意关机。梁小馨清晰地“嗯”了一声，还加上四个字“好的程总”，然后才按下“挂断”键。这还不算，她又连讽带刺：“够温柔够耐心够体贴，还有啥，够胡说八道的！”

程江南哭笑不得。

梁小馨忽然又有所发现，顾不上跟程江南斗嘴了。她指点着说：“看哪，许如岚要去紫旭山别墅。老何肯定窝在那里。这个坏老头，我上午还来过一趟呢，他的别墅锁着门。”

程江南抬眼看去，那辆红色的“夏华”车已经驶上了紫旭山的梯形盘山公路。他随即跟了上去。

紫旭山很高也很陡峭。这一带植被茂盛，人烟稀少。从山脚到山顶，到处都是高大的乔木和绒毯一样的草地。树林间鸟语阵阵，草地上彩蝶飞舞，盘山公路象一条灰色的巨蛇，在山间曲折蜿蜒。原来山顶上建有一座天文观测台，但早就废弃了。何舟山就是买下了天文台附近的院子，改建的别墅。这里距市区有将近二十公里，老何在夏州市中心还有一套房子，所以他来这里的时候也不多。

由于年久失修，公路已经破败不堪，汽车在上面跳舞一样蹦达了二十分钟，才从山下开到山顶。山顶的一片槐林中，掩映着一千多平米的院子，里面有一幢年代久远的两层小洋楼。紧贴小楼的后面就是那个五米多高的天象观测台，上面有可以开合的半圆形屋顶。因为长年废弃，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

院门开着，可以看见许如岚的汽车停在门厅旁边，但院内无人。程江南将车停在“夏华”车的旁边，梁小馨就下车喊人。先喊许大夫，又喊何主任，都无人应答。程江南就说，进去看看吧。

小楼的楼门也开着，楼内寂静无声。他俩刚走进去，就听见身后的大门吱呀作响，显然是有人把院门关上了。

他俩正要回头去看，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个粗壮的男人，他手里竟然握着**枪，对着程江南喝道：“别动。你俩干嘛的，私闯民宅，是要偷东西吗？”

院子里一阵咔咔的脚步声，许如岚进了楼门，对那个男人说：“就是他俩。先捆起来，小心点，那个程总可是会打猴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