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降大任

他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面临的事态有多么严重。他拿过那张银行卡，往衬衣口袋里装的时候，手一抖，卡片掉落在地上。

何舟山捡起来，再次递给他，惨然一笑：“你比我强，我刚刚‘确定’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死过去。我把自己的胳膊都掐出血来了，还以为是在做梦，又用冷水浇脑袋浇了半天，才意识到那难以避免的天灾是真事。你肯定觉得，这样无可比拟的惨淡，只让我俩来面对，太不公平。可你刚才说了，跟谁汇报，让谁知道，全都没用，而且还有点残忍。就咱俩吧，老弟。谁让你半年前就编造出了那个‘EC’呢！”

程江南收起卡片，也跟老头咧了咧嘴。

尽管他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无比颓丧的心绪，可当他走出那幢大楼时，他的双腿还是如同灌满了铅汁，费了好大劲儿才坐进了汽车的驾驶室。

送走了程江南，何舟山颓然瘫倒在了椅子上。

这位五十六岁的教授从未想过，拯救地球的重任竟然莫名其妙地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何舟山的“本职”是江北大学天文与天体物理研究院的教授。但从五年前开始，他就被借调到了夏州市天体物理研究院，主持一项重要的国防科技项目。一年前，这个项目因为特殊原因“终止”，何教授又开始主持研究院的第五研究室，然后就歪打正着，在进行实验时意外发现了那个可怕的“EC”。

何教授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此事无须“上报”。因为它“无解”。囿于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准，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法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而且那还毫无意义。所以，尽管同事遍及海内外，学生桃李满天下，现在他只能孤军奋战，进行一场输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赌博。好在还有个程江南。当然，和这项“赌博”同样重要的是，他还得“防患于未然”，赶紧想办法预防全球“大动乱”。他也没别的好办法，唯一比较现实点的办法，就是资助程江南推出那个只能是出自于“上帝”的“科幻”。

因为在一周之内，这个快速“扩充”的家伙必定会被外国科学家发现。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消息一旦披露，顷刻间就会天下大乱。人们会放弃工作，丢掉学业，抓紧时间拼命享受，尽情纵欲，整个世界很快就没了动力，没了秩序，盗贼横行，凶杀四起，那种可怕的混乱场景甚至都难以想象。可万一“EC”真的像“台风眼”一样安然通过了太阳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人类损失的生产力难以恢复，沦丧的社会道德更无法重建。所以，程江南的小说就是个预防措施。当“EC”的传闻出现时，何舟山可以利用那本书来及时“辟谣”。因为程江南不是科学家。他没有专业知识，缺乏仪器设备，根本就不可能提前发现那个怪异天体。结论是，那东西只是程江南的“科学幻想”，“异常天象”完全是别的因素引起的，是对地球无害的。

当然，这样说肯定很多人不服，必定在学术界引发大争论。不过这里有两个前提：一是“EC”出现的本身，就已经超过了地球绝大多数人的认知能力；二是“EC”跟彗星、行星、陨石都不一样，人类无法直接观测到它，只能通过间接观测和大量计算来证实它的“扩充”。也许就在人们争论不休、反复演算的时候，灾难已经来临，或者翩然而去。

接下来何舟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他还只能一个人干。他也不知道这样干是吉是凶，是对是错，是阻止还是促进，是“添柴”还是“救火”。但他清楚一点，尽一切可能拯救这个世界，是他，一个皇冠体育投注：科学家的良知和责任。这良知，让他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责任，即使赴汤蹈火，他也义不容辞。

他现在需要休息一两个小时，不能再多了。他没有“挥霍时间”的资格。

他起身走出实验室，步履蹒跚地走向走廊东面的办公室。才走两步忽然腿一软，他赶紧扶助了墙壁。

“舟山，你怎么了？”

何舟山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淡蓝色套裙的女子快步走来，搀住他送进办公室。

这是研究院医务室的医生许如岚。她今年四十岁，个子高挑，身材苗条，加上善于梳妆打扮，看上去比实际岁数年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