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惊变

接到何舟山教授的电话，程江南立即驱车赶到了位于城西远郊的天体物理研究院。在实验室见到何教授的时候，程江南看了一下手机显示的时间，正是子夜零时五分，准确点说，是7月18日的零时五分。

程江南是华成集团的副总经理，今年39岁；何舟山是研究院第五研究室主任，今年56岁。二人从事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年纪相差了17岁，几乎是两代人的差距，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俩成为忘年之交。而且由于相知极深，因此何舟山在面临“滔天巨祸”的第一时间，就是想找程江南来商量。

程江南见到他之后先问：“电话上说的是真的？你确定吗？”

何舟山的回答是深叹一口气。然后关紧他的房门，指点着环形显示屏给他讲了起来。

刚过去的下午加一晚上，何舟山都把自己关在这里，反复验证一个极其可怕而又极其惊人的最新天文发现。那发现和论证的过程非常复杂且专业性技术性太强，程江南根本听不懂也不可能听懂。用最通俗的表达方式说，就在深空的天秤星座方向，距地球0。2至1光年左右的范围内，出现了一个从未发现过的奇异天体，类似于“EC”。它正以无法形容的速度朝太阳系“扩展”，预计十五天内影响太阳系，约有百分之五的可能造成地球难以承受的“天灾”。

换一个人可能会茫然无知，但程江南不一样，因为“EC”这个怪名字是他“发明”的。他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最后又变得通红。一层冷汗沁出了他的额头。

“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不可能是真的呀！‘虫洞’，那完全就是科幻，‘EC’那纯粹就是胡编呀！”

何教授答非所问。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含服镇静剂，速效的。来点？”

程江南勉强咧了咧嘴，做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模样。他垂头坐在那里，不声不响沉默了一分钟。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基本恢复了正常。

“你说实话吧。不是百分之五，是百分之五十吧？”

“百分之九十五！”何舟山说的极为肯定。他又叹道：“当我‘确定’的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你程江南不是凡人，你应该是上帝派来送信的。可惜的是，仅仅是个送信的。”

程江南也觉得这件事落在自己身上，完全不可思议。

国企干部程江南，还是个业余科幻小说作家。从在大二时发表第一篇科幻小说“月球背面的矿洞”开始，他已经有十余篇中短篇小说问世。由于一直使用“居易”这笔名，所以他们单位的人都不知道“程总”还是个“作家”。不知道更好，免得别人说他不务正业。

上个月，程江南将半部新作《拯救》从邮箱发给何教授，让他从专业角度提提意见。之所以是“半部”，就是他还没写完，不过后面的部分与“专业”无关。在这篇小说里，程江南“幻想”了一场足以毁灭人类的天灾。大体意思是：一个四维文明在太阳系外某处制造了一个用于星际旅行的“虫洞”，结果导致外星系的“暗物质”发生“爆炸”，一个硕大无朋的“能量团”由虫洞溢出，造成了太阳系的“运行秩序”彻底紊乱，由此引发了足以毁灭地球的严重恶果。这个闯入太阳系的“能量团”是个让人难以理解的“三无产品”，它无质量，无形状，甚至无法用地球语言准确描绘。勉强一点，它可以用英文单词的缩写EC，表述为“聚能空洞”。

何舟山在看到这篇小说草稿之后不久，竟然真的发现了极为怪异、可勉强称为“聚能”状态的“不明天体”（能不能叫做“天体”都不好说）。它比程江南的“幻想”更玄幻，因为关于它的一切都只能去猜，何教授根本不是“观测”到它的，而是根据它对临近天体的极其微弱的“影响”，把它“算”出来的！

程江南相信何舟山，比相信他自己还要坚定。因为他很清楚，何舟山最近两年在某个极为特殊的科研领域，一直走在世界的最前沿。

程江南深深吐了一口气，问何舟山：“你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知道要真有这样的绝世天灾，跟谁汇报都没有用了。你最先告诉我，是需要我做什么？”

何舟山说，他需要程江南赶紧把那个《拯救》写完并“发布”。里面对“EC”的描述要改一下，其余情节怎么写都行，但最后要一个“圆满”，就说“EC”像个飓风，它那硕大无朋的中心空洞顺利越过了太阳系，然后整个世界安然无恙。小说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在尽可能多的媒体上连载，影响越大越好。这可能需要不少钱。何舟山拿出一张银行卡给了程江南，说上面有一百六十万，程江南可以随便花，花完了拉倒。

就是这张薄薄的卡片，让程江南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