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旗袍

“嗯……其实在AI下，所有的东西都能活过来，再陈旧的东西，也有可能被穿上一层新的衣服。非遗也是一样，就像《云游京脊》，用新的方式体现。”

关妍继续摇头，而后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对这个真不感兴趣。京绣是指尖上的艺术，如果说把一件绣品用AI的方式穿上新衣，我觉得会不得体。”

赵天没有继续往下聊，他知道传统的非遗想要融合新的思路，就需要一定的时间去了解，关妍对AIGC一无所知。赵天也明白，是因为AIGC刚成风口，它并没有普及到各个行业。

他愿意等待，等待和关妍的再次碰撞。

可关妍不这么想，原本就因为工作室的未来犯愁，赵天来这么一遭，她更迷茫了。回家的路上，关妍想了很多，可如今家里还不知道和戏院终止合作的事儿，但如今工作室这种情形，如若不找出路，也难坚持，想着想着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从吃饭的时候，何绣就看出了关妍有心事。趁着洗碗的功夫，何绣问：“闺女，工作室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关妍心头一紧，心想母亲并不知道解约的事儿。忙道：“哪有，我是想咱们工作室能不能探探其他路子。”

“其他路子？现在除了给戏服做京绣，还有一些小物件，我觉得可以了，就这还不够你忙的？”

“妈，您觉得咱们开一个京绣培训班怎么样，我仔细看了一下，咱工作室也有一块地方可以用。”

“培训班啊，那不行！”一听关妍这话，何绣是第一个不答应，“这念头啊，你赶紧打消吧。”

关妍不明白问道：“怎么不行呢？妈，培训班不也是一种传播方式？”

何绣摇摇头说道：“唉，你不懂，培训班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关妍没再多说，培训班也仅是她一个想法，但没料到的是，母亲否定得这么快，如今这样也只能另寻出路了。

只是关妍这一问不打紧，何绣心里还是犯嘀咕了，她隐约能感觉到，工作室最近没有像去年那么顺利了。培训班的事儿，算是翻篇了，以后关妍也不打算提起，这一夜又是在惆怅中度过了。

躺在床上小眯了一会儿，辗转反侧，却是睡不着。索性拿出手机翻看着朋友圈，一位名为宋雯雯的老同学，最近旗袍店开张，关妍点赞。想想这位同学和自己也有四五年没联系了，这样点赞真的好吗？关妍正考虑着要不要取消，这位同学就来了电话。

关妍忐忑地接起来，在交际层面，她不是很擅长，“宋雯雯？”

或许是这位宋雯雯知道关妍的性格，倒是很惊喜：“关妍？我以为我没有你微信呢，正看着手机一瞧你给我点赞了。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我还行，恭喜你啊，新店开业了。”

对方谦虚道：“这有啥可恭喜的，可不能跟你比，你毕业就有自己的工作室了。听同学们说过，你一直在做京绣？”

“嗯，是。”

“坚持就是好事儿，咱学服装设计出来的，不就是为了能有自己的一家店。”

关妍应着，心里却盘算起来：她是做旗袍的，是不是旗袍上也能用到自己的京绣呢？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跟宋雯雯聊聊？关妍不知道这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可到如今每个看似可能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

“雯雯，明天你有空吗，我去你那儿看看？”

宋雯雯倒是爽快的应了，“行，过来吧，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咱好好叙叙旧，这样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

宋雯雯这家旗袍店的地址，离夏三月唱戏的戏院不远。关妍本是想谈完这事儿，去找三月一趟。

旗袍店正开在闹市区，巨大的玻璃橱窗里，有三两件色泽鲜明的旗袍，它们穿在模特身上，曼妙的身材一下就体现了出来，过往的女人们会时不时的看看橱窗。只不过关妍到这儿的时候，门还没开呢。这是正赶着早高峰，人行道上行人匆匆，自己站在门口，闲暇且迷茫。半个小时，宋雯雯还没来，关妍拿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再一想还是算了，她的本意是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但昨晚宋雯雯所言，多半是叙旧。

“关妍？”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大早太阳耀眼，恍恍惚惚又过了二十分钟，宋雯雯才来，“等好久了吧，我这都是十点半开门，都怪我昨晚忘跟你说了。”

关妍忙道：“没事儿，我也是刚到。”

宋雯雯看着关妍：“几年过去了，看你都没怎么变。”

这话提点了关妍，再瞧瞧眼前的宋雯雯，变化可就大了去了。脸上化着浓妆，身披着一件羽绒服，打眼看过去觉得不搭。一到店里，宋雯雯脱了羽绒服，一身青绿色的旗袍包裹着苗条的身体，凹凸有致。

关妍懂美，见此状也夸了起来：“你变化可太大了。”

“随便坐吧，一会给你介绍介绍。”宋雯雯将冗长的羽绒服挂在衣架上，随手一指里屋的沙发。

关妍坐下，接下来怎么聊，她都不知道。冲宋雯雯这话，怕是会给自己介绍各类旗袍？

“喝水吗？我这儿有花果茶，养颜的。”

“我都行。”

关妍这几天因工作室而忧愁，所显现的疲惫很明了的挂在脸上。宋雯雯看着她问道：“结婚了？”

“啊？没有呢。”

宋雯雯不信，笑着说道：“不可能吧，没结婚你皮肤怎么这么差。我都结婚了，你看看我。我给你说老同学，咱们女人得懂得保养自己。你可不能这样，到时候成了黄脸婆，就嫁不出去了。”

“嗯，你说的是。”这话听着不刺耳，但感觉怪怪的，关妍开始怀疑，今儿是不是来错了？

车铃，鸟叫，遛弯的大爷。

胡同，行人，四合院里叽叽喳喳的人气儿。

“啊？最后一批绣品还没有送过去？行行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何绣紧忙挂完电话，到院里直奔女儿的屋子，“妍妍，妍妍？”

见屋里没声，何绣一手遮着太阳，一手冲屋里看，“这一大早去哪儿了，平时也不这么早啊。”

说罢又给关妍打电话，打了两次都没接。何绣纳闷起来道：“怪了，这姑娘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我倒要看看。”

刚才这通电话是戏院打来的，是工作室做好的最后一批绣品还未送去。对方说“最后一批绣品”的时候，何绣还没回过神，直到从工作室拿了绣品打车到戏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