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冲出地狱般的越城

沈剑把自己的步枪交给文婉，看着她和谭效虎各自找到合适的位置，两个人都把枪架在什么物体上做好了准备，便让谢华彬往后面退了退，轻声说道：

“你先开一枪，我再跑。”

谢华彬举着三八步枪冲着天空放了一枪，嘴里大喊着：

“巴嘎！巴嘎！”

沈剑装出跌跌撞撞慌不择路的样子出了街口就往水西门的关卡跑，谢华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紧跟在他后面四五步追击，再后面则是兰馨手里提着东洋刀厉声呵斥着。

那守在关卡处的几个鬼子听到枪声，一下子都紧张起来，掩体里的两个休息的机枪手也马上扑到机枪后面。

那两个背着步枪的鬼子也赶紧把枪顺到了身前手里，扑到放马灯的沙包后面去寻找目标。

另外一个鬼子则就地趴下举枪瞄准着跑过去的沈剑他们三人。

站在街口处端枪瞄准的文婉和谭效虎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生怕鬼子手里的枪响起来，两个人却又不能提前开枪。

那关卡处的五个鬼子看到，头上裹着绷带的沈剑跌跌撞撞地跑出街口，手里也没有武器，后面却紧跟着两个穿着他们相同军装的人，嘴里还不停地“巴嘎”“巴嘎”地叫骂着。

趴在机枪后面的两个鬼子便站直了身子，那个趴在地上的也站起来嘟囔着拍衣服上的灰，而躲到放马灯的沙包后面去的两个鬼子不仅站起来还走出了沙包。

几个鬼子朝着沈剑他们指指点点地说笑着，其中一个还笑嘻嘻地大声喊了一句什么。

沈剑和兰馨、谢华彬当然不明白鬼子在说什么了，但是，他们却看见鬼子放松了警惕。

沈剑好像是突然看到关卡并且发现另外有五个鬼子，装出更加胆怯和力不从心的样子，翻滚跌倒了好几次后，突然转身想要从兰馨和谢华彬之间冲过。

兰馨却是举着手里的刀耍出些花式来，在沈剑身前舞起一片刀影，似乎很是得意洋洋地逼着沈剑往那关卡退。

沈剑便配合着转过身去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关卡跑，但他有意无意地让谢华彬在自己身后与那个拿膏药旗的鬼子形成了一条直线。

那几个鬼子看着沈剑的狼狈相大声嘲笑着，而当看到兰馨舞出的那一片刀光时候，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眼见着他们更加放松了！

看到已经接近到那个拿膏药旗的鬼子七八米了，沈剑回头对谢华彬低喝了一声：

“打！”

然后，沈剑好像是被自己的脚绊倒在地上，身体斜趴而双手却是撑在地上，他要等谢华彬和文婉、谭效虎的枪声响起后，就起身扑向距离最近的这个鬼子。

看到掩体附近的鬼子在自己舞出刀花的时候连声叫好，兰馨眼看着距离关卡已经不到10米了，便做出很轻松的样子把刀放下拄在身前。

兰馨似乎很欣赏地看着谢华彬用刺刀指着沈剑，两个人就在后面逼着他走近关卡，而她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站在沙包旁的两个鬼子，右手悄悄地抽出三根钢针准备起来。

听到沈剑喊出的那个“打”字，兰馨右手一抖，三根钢针如闪电一般飞了出去，瞬间钉在了站在沙包旁边的两个鬼子的面门，而谢华彬也举起了步枪，对准十多米外大笑的那个鬼子胸膛扣动扳机。

街口处，谭效虎和文婉调整呼吸让先前的紧张彻底散去，稳稳地举着手里的枪瞄准着，两个鬼子机枪手的脑袋早就套在步枪准星中了。

看到沈剑倒下去的同时谢华彬举起了步枪，他们俩几乎是同时扣动枪机，两颗子弹便钻进了掩体后那两个鬼子机枪手的脑袋里！

接连听到三声枪响，沈剑两手撑地、脚下猛力一蹬便飞身而起，只一瞬间就到了那鬼子的身边，举起右拳砸向那小鬼子的脸，再屈肘向下砸那鬼子的胸口，一阵胸骨断裂的声音响起——捂着胸口挣扎着的小鬼子便仰面倒下！

谢华彬快步跑上去，端着步枪，在兰馨的钢针射倒的两个鬼子身上快速捅了两刺刀，然后扑进那沙包掩体里面，看到那挺机枪，很高兴地抓在了手里。

谢华彬在做靶场守卫班长的那一年里，打过很多种枪而特别钟情的就是玩机枪，虽然也听说过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毛病不少，过去的一个月却因为没有缴获而没有机会玩玩，此时见到可算是如了他的意！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守在这水西门关卡处的五个鬼子，就都回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了！

文婉和谭效虎快步跑到了关卡前，听谢华彬正兴奋地对沈剑请求：

“营长，让我带着这挺机枪吧！”

沈剑正给隐蔽在小巷子里的李天祥他们发信号，没有想到谢华彬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看看比谭效虎更壮实的谢华彬，想到鬼子的步枪子弹跟这歪把子机枪是通用，想到后面肯定会跟鬼子发生战斗，有了机枪的火力当然没得说，沈剑便点头同意了。

李天祥他们五个人的主要任务，当然就是帮着拿子弹！

沈剑让大家把子弹盒多带一个在腰间皮带上，这样前共四个装满了就有两百发子弹，此外，手雷也是都要摘下来放在兜里的。

谢华彬还心大地用手掂了掂掩体旁的子弹箱子，结果不得不倒出来三分之一后才提在手里。

出了水西门就差不多算是冲出了越城，文婉心里有些放松，在解一个鬼子武装带上的子弹盒时就注意到他挂着上的一个铝制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个饭团！

嗯，这食盒应该是鬼子的制式配置，只不过先前那些鬼子差不多都是解下装备的，大家只注意拿起他们的枪支弹药，没注意这样的食盒。

于是，文婉赶紧提醒打扫战场的人们：

“大家看看，是不是鬼子身上都有一个食盒？如果有，都摘下来带着，再找找他们身上还有什么吃的都拿着，咱们出去后还不知道怎么找吃的呢！另外，把鬼子身上的大衣扒下来穿上。”

众人对文婉细密的心思早已经很是佩服，此时听到便没多想，照着她说的做就是了。

几分钟后，沈剑提起那掩体上放着的机枪，其他人也都拿了一把鬼子的步枪，然后一行人就冲出了水西门。

跑过了门外的虎踞南路和秦淮河上的一座桥，看到桥边堆着的几具国军士兵的尸体，他们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一声就迅速跑入黑暗的小巷道中。

谭效虎带着大家，在这些比城里街道两旁的房屋破旧低矮得多的房屋间，七扭八拐地穿行着。

鬼子显然已经到过这里，街道两边的房舍几乎没有完好的，不是被炮轰毁就是被火烧得坍塌了，只有少数几处废墟里还冒着烟。

突然，谭效虎踩在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绊了一跤，身子一下扑倒在了地上，却老半天没爬起来。

跟在后面的沈剑不知道他是不是摔伤了，赶紧上去拉他，却见他坐在地上用手指着地上那黑糊糊的物体，带着哭腔说道：

“营长，刚才绊倒我的东西是小鬼子杀害的百姓的头，他的脑袋被砍下滚到了这里！营长，他是不是在告诉我要替他报仇啊！”

沈剑顺着谭效虎的手看去，在谭效虎身边地上倒卧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再往前看这郊外的街道上的一片狼藉。

沈剑心中悲痛却没有说话，紧紧地握住谭效虎的胳膊把他拉起，然后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谭效虎顺从地站了起来后用力点一下头，也没有再说话，继续带路往前面跑去。

十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跟着谭效虎跑了一个多时辰，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情况，只是所经过的村子房舍一律是残垣断壁，只有阴恻恻惨淡淡的死寂。

天边开始有些麻麻亮了，谭效虎知机地在还能看到一间没有塌了屋顶的房舍旁停下来，等待沈剑他们四个人从后面上来。

沈剑气喘吁吁地到了谭效虎身边，他看了看这个地方暗暗点头，心里想着，这谭效虎的确是个可造之才，这停的地方就很不错：

这家建房位于南面村口处，大门朝南，而那坍塌了一半墙的两间屋子，房舍内外没有出现什么凄惨的景象，估计这家人是开战前就逃难走了。

两间房其中一间是向着东北方向的街道，那正是南京城的方向，就是他们刚才跑过来的街道；另一间朝着东西方的街道，那一面应该就是长江的方向。

而且，从这里往南有一块菜地，然后就是一片树林，借着麻麻亮的天光看去，树林后面隐隐约约的应该有一个不太高的小山坡，那片小树林虽然已经被鬼子的炮火炸毁或烧坏了许多，但是几个人跑进去仍然可以很好地隐蔽下来。

这地方可退可守！

即使被迫要面对鬼子，也可以在更多地杀伤敌人后选择同归于尽！

从刚才走过的情况来看，显见着鬼子虽然也对村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烧杀，但他们暂时是把精力都放在南京城里的，至少现阶段这里应该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于是，沈剑决定让大家进入这农家院子，到那没有倒塌的一间屋子去安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