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顿沈剑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谭效虎在谢华彬的补充下对姐俩说起了过去一个多月的情况。

原本沈剑所在的团是防守外围的，但团主力是在淞沪会战受伤全愈的沈剑奉命组建教导营扩编而成，教导营都是淞沪会战中各个部队被打残溃退下来的士兵。

虽然沈剑想方设法在各个方面提升教导营的战斗力，但是，不到一个月的训练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各级长官最多也就是才刚刚熟悉自己的部下，以至于一个营还比不上沈剑在淞沪会战时候指挥的那一个连！

在这样基础上的教导营再扩编，也不过是临时编入前天的残兵和刚刚拿起枪没多久的新兵，残兵多数已经心无斗志，战斗力可想而知。

当7号日军开始总攻的时候，团长有心要保留最具有战斗力的教导营，就把教导营作为了预备队，让另外的两个营步兵在一线，炮营配备在后方以随时火力支援前线。

结果只一天半时间，那两个营就损失惨重，如果不是马彪团长及时把沈剑的教导营调上去，他们的阵地恐怕当晚就会失陷！

但是，即使最具战斗力的教导营上去也不过又坚守了一天半，日军的一轮炮击中团部被炸毁，中校以上的军官或牺牲或重伤，团长牺牲前把指挥权交给了沈剑，而这个时候全团的兵力却只有不到一个营了！

眼看就无法支撑时，卫戍司令部下达了收缩防线后撤的命令，沈剑带领着剩下的士兵，以原教导营为主重新整合成一个营，调到了距离光华门外5里远的阵地。

他们10号到达阵地，和其他二线部队才把阵地草草修建完成，日军就撵着脚后跟来了！

这段经历差不多说完的时候，就见手术室的门帘被挑开，李天祥所长走了出来，五个人赶紧拥了上去。

李所长早已看到他们焦急的眼神，不等他们发问便微笑着安抚道：

“放心吧！你们营长这次的确是没有再次受伤！他现在的样子只是被炮弹近距离爆炸震到了，加上长时间休息不好身体脱力啦！”

说到这里李所长停了一下，看向谭效虎继续说道：

“上士，你的长官肯定超过了三天没休息，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而且，他额头上的伤才好不久，前两天在左肋下被弹片擦伤，虽没有伤到骨头但没有好好处理，现在还有些发炎了！

“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给他挂上了加消炎药的葡萄糖，等会儿好好睡一个下午，差不多天黑就能醒来！”

听完李所长的话，几个人的紧张情绪才放松了下来。

文婉心里则是冒出这样一句话——哈，龙兰写的故事，本来就这样安排的情节啊！

李所长接着又对谭效虎说道：

“不过，救护所的空床位不多，马上就有伤员会用上！你们营长的身体状况是需要安静休养的，去附近另外找一个地方让他好好睡一觉。”

说完，李所长又扭头对着文婉说道：

“陈小姐，你应该能帮助他们去外面找一下房屋的吧？”

文婉听李所长这么说，赶紧回答说：

“没问题的，交给我吧。李所长，其他还有什么要求吗？”

李所长摇摇头，说道：

“沈营长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实际上，只要能够躺下安静地休息就行，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要求的。”

然后，李所长扭头叫谭效虎他们进去把沈剑抬出来。

文婉对谭效虎说道：

“虎哥，我刚才看了附近有户人家，其中一间屋子里有炕，你们抬着沈大哥跟我走，咱们去那里。”

说完，文婉带头走出救护所大门。

兰馨跟在姐姐身后，问道：

“姐，你在哪里看到有这样的屋子了？”

文婉想起一件事情，停下脚步对妹妹说道：

“就是刚才咱俩吃午饭时坐门槛的那家。兰兰，你去把咱们的背包也拿过去，那炕上没有铺稻草，等会儿还得去附近找些过来。”

兰馨答应了一声便匆忙跑开了。

谭效虎接过一个护士递过来的输液瓶子举着，谢华彬和战士小李一前一后抬着担架跟着文婉。

兰馨脚步极快超过他们走进那户人家，把背包放在土炕的角上就又跑出去了。

刚才文婉进来查看的时候发现土炕两头的墙壁上都有几颗钉子，此时把沈剑放在进门靠墙处，就让谭效虎把一直举着的葡萄糖瓶子挂在其中一个钉子上。

现在天寒地冻的，可沈剑进手术室后就因检查和处理伤口给脱得只穿了里面的单衣裤，包扎好伤口后那身被鲜血浸透的棉衣裤完全不能再穿！

此时，躺在担架上的沈剑只盖了谭效虎和谢华彬脱下来的棉上衣，嗯，最上面还有一床蓝色被单，那是今天文婉他们才送来的物资，同时送来的还有给救治不及而牺牲战士盖尸体的白布。

见那土炕上现在只有一床破草席子，谭效虎有些着急地问道：

“这附近好找稻草吗？还得等多久？”

文婉挂好葡萄糖瓶子，转身安慰谭效虎道：

“别急，兰兰一会儿就能找来稻草。

“虎哥，你是沈大哥的警卫员，等会儿你应该可以留下照顾的吧？你们每个人不是都有被子衣服打成背包的吗？要不，你现在回去把你和沈大哥的背包拿过来？”

谭效虎点点头对文婉说道：

“我是营长的警卫员，自然我得守着。那，文婉，请你先照顾着营长，我去拿营长和我的背包，最多二十分钟就回来。”

说完，谭效虎招呼谢华彬和李子转身就要走。

文婉喊住三个人，一边拿起盖在沈剑身上的两件棉袄，一边说道：

“等等，虎哥的棉袄可以留下等会儿回来再穿，阿彬哥你们俩的得穿走。我和兰兰带了有薄被，不会冷到沈大哥的。”

谭效虎想到一会儿要拿不少东西，便把沈剑的驳壳枪和挂了两个弹夹套的皮带给文婉，只是把沈剑的牛皮文件包背走了。

而谢华彬和李子接过棉袄穿扣扣子边跟着谭效虎走了。

谭效虎他们刚走后不到一分钟，兰馨两手各拎着一大捆稻草进来。

估计这些稻草已经足够给沈剑一个人用了，文婉便脱鞋上炕，先把那床破席子铺在沈剑身体边，然后接过兰馨递过来的稻草散开均匀地铺在上面。

然后，文婉对站着土炕边上的兰馨说道：

“挂墙上的输液瓶不能随便搬动。我站在炕上把沈大哥推成侧躺，你拎着底下的席子把稻草尽可能地往他身子下面推。”

兰馨明白地点点头说道：

“嗯呢。”

随着文婉的指令，一个推人一个挪草席，然后再一个抬腿一个抓着双肩，两下子就让沉睡中的沈剑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厚厚的稻草上。

姐妹俩五岁在父母所在学校上小学时就被罗老师看中教太极功夫，十多年练习下来，她们看起来发育良好身材匀称，只是个子比同龄的十六岁少女稍微高些，而实际上她们的力气很大的。

如果是跟人动手的话，她们一个人能打得过两三个成年男子，当然，这指的是徒手对徒手。

而且尤其难得的是两人是双胞胎姐妹，从小做什么事情都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总是能够心意相通动作协调，又练了太极推手七八年，如果是遇到一群敌人的话，姐俩联手就能轻松对付七八个人了！

安顿好沈剑，文婉抬头看了看输液瓶里还有大半，便又对兰馨说：

“拔针还得半个小时，我去救护所找李所长问问，看接下来还该做些什么。兰兰，你得再去找些稻草才行，等会儿虎哥要来照顾沈大哥，今晚咱们得一起在这里休息了。”

兰馨乖巧地点点头，说道：

“嗯呢，我多找些来，晚上咱们打地铺得垫厚些才能睡得舒服。”

姐妹俩一起走出了屋子，出门后分开去做事。

救护所这边暂时还没有送伤员过来，因为阵地上正激战无暇顾及，还要等鬼子的这一波攻击过去，阵地上的医护兵能处理的不会送来，送来的多半是他们无法处理的。

李所长知道沈剑也没有什么大碍，休养的地方就在旁边不远，本来能再输一瓶葡萄糖最好，可现在药品匮乏，便对文婉吩咐道：

“救护所的药品也不多，只能给沈营长输那一瓶葡萄糖，等会儿那边就你自己处理了。嗯，今天气温比较低，要注意给病人保暖，千万不要感冒！”

文婉点头答应了，见这边暂时没有事情忙，便又过去照看沈剑去了。

回到屋子里，文婉见兰馨还没回来，沈剑安静地在炕上躺着昏睡，她拉了拉沈剑身上那薄被和棉军装压紧些，吊瓶里的葡萄糖水还有一小半，估计自己可以有半个小时的活动时间。

文婉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才走出大门就见兰馨又拎了两大捆稻草回来。

兰馨看见了姐姐，高兴地说道：

“姐，这条街上都没人了，多走几家都能找到铺床的稻草！”

文婉扭头望了一下屋里，赶紧跑上去接过兰馨手里的稻草，小声责备道：

“兰兰，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沈大哥要静养的啊！”

兰馨笑着把稻草交到姐姐手里，用右手圈起来放到姐姐的耳朵旁，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小，笑着说道：

“是不是应该这样说话啊？”

文婉被妹妹在耳边的说话吹出的气息弄得耳朵和脖子痒痒的，听出了兰馨语调里的戏谑，用左手肘轻轻地捣了兰馨一下，也笑着轻声说：

“调皮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