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子头战役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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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伪军在击溃韩德勤后，随即，转兵对新四*军苏北盐阜区扫荡，新四*军集中力量奋力进行反扫荡。

在得到蒋介石指令后，韩德勤马上调动人马乘虚向西突然占领了新四*军淮海区宿迁东南里仁集、陈道口等地。

要知道，控制这些地方，与蒙城国军王仲廉部汇合就主动多了。

与此同时，为了策应韩军西进，蒙城国军王仲廉按照蒋介石的命令，率领五个团兵力，由蒙城出发，越过津浦铁路迅速向灵璧地区前进。

淮北地区是华中抗日根据地的西大门，是华中与山东、华北联系的枢纽，其战略地位非常重要。王仲廉已闯进了共产*党的西大门，韩德勤又深入共产*党的后院，东西夹击的态势已经形成，此时，日伪车又在盐阜区大“扫荡”，新四*军一时处于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想不到韩德勤背信弃义，在背后下黑手，翻脸比翻书还快！把新四*军上下气得直跺脚，大声痛骂韩德勤忘恩负义，不是个东西。

新四*军急忙多次与韩德勤交涉，可是，韩德勤置若罔闻，好象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早已忘了前不久来借地避难低三下四的样。

估计，新四*军这回肠子都悔青了。

随后，韩德勤得寸进尺又亲率89军、保安第3纵队、独立第6旅等4000余人偷渡运河，侵入新四*军淮北中心区洪泽湖畔的唐莫圩、东西盛圩、山子头一带，并令第89军赶赴安徽省灵璧县以北地区接应王仲廉部东进。

韩德勤部侵入山子头地区，当即激起了当地抗日民众的愤慨，韩军随即进行血腥杀害住守这里的新四*军伤员、地方干部和群众，并破坏新四*军抗日**政权，当地百姓再次被激怒，一时，韩军不得人心。

对于韩德勤的倒行逆施，别说当地百姓气愤填膺，就是韩德勤内部也有人看不下去了，周树杰本来就不满韩德勤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行为，这次又看到韩军烧杀无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天，保安第3纵队押来了几个人移送给警备团，值班的周树杰一问，原来，这几个人是从山子头地区抓来的抗日**政权的地方干部和新四*军伤员。

打仗的本事倒没有，抓几个老弱病残算什么能耐？周树杰从内心真瞧不起保安团，他不满地嘀咕起来。

稍加盘问抓来的那几个人，周树杰一则觉得没什么价值，另一则，他也诚心当场奚落保安团一帮人，于是，他朝那帮保安团嘲讽道：下次多抓几个新四*军的军官来。

转身，他立即将人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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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放新四*军人员这一消息，很快，被吕宝平知道了，他眼珠骨碌碌一转，心想，这次终于抓到小**，报复的机会不就来了吗？旋即，他跑到韩司令那儿去告状了。

路上，吕宝平心里恶狠狠道：王哥，周树杰你们俩个不是走得很近吗？我连你们两个一齐告！叫你们统统没有好下场。

到了韩司令那儿，告状的内容经吕宝平添油加醋，胡说八道，最后变成了在王哥的指使下，周树杰将被抓的新四*军人员擅自私放了。

“你确定是在王团长的指使下，周副团长将被抓的新四*军人员擅自私放了？”

韩司令并不完全相信吕宝平的话，假如吕宝平说王哥同情新四*军，他相信，但是，要说王哥指使手下私放新四*军，韩司令有点不太相信，对王哥这点信任，韩德勤还是有的。

至于周树杰私放新四*军，他倒还真不敢不怀疑，因为凭他对周树杰的了解，他不但对新四*军并不反感，而且，做事说话比较率性，凡事由着性子来。

“他两个平时过往甚密，难保不是王团长指使的。”吕宝平努力保持平静，说得很认真的样子。

“因为两人关系好，就一定指使了？”韩司令反问了一句，将吕宝平一下子噎住了。

俗话说，锣鼓听声，说话听音，吕宝平一下子意识到了韩司令有意偏袒王哥，也明白了王哥在韩司令心中的位置，心想，要在韩司令这儿离间抵毁王哥，显然滴水不进。于是，他立即改变策略，话锋立即一转，说：“司令，王团长有没有指使，可能我判断有误，但是，周副团长违反军纪，目无长官，吃里扒外，私放新四*军俘虏，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这个事情是要查！”

“司令，我最担心的就是周副团长会不会暗地里私通新四*军。”吕宝平也不嫌事弄大，随口又加了一句，“前一时期，独立第6旅不是也查出一个营长私通新四*军吗？”

听到这儿，韩德勤一下子警觉起来，双眉不由紧锁起来，随即嘟囔了一句：“周副团长私通新四*军？”

“好吧，你下去吧。”韩德勤屏退吕宝平，随即，吩咐手下将王哥和周树杰叫到办公室来。

王哥和周树杰俩人正在宿舍喝酒，听闻司令突然召见，也来不及细想，扔下酒杯立即动身，不一会，赶到了韩德勤办公室。

见两人坐下，韩司令也不象以往寒喧几句，直接对对周树杰责问道：“周副团长，你不经我同意，怎么轻易就把共*军放了？”

“哦，是这事，”周树杰一脸满不在乎，站起身辩解道：“司令，其实，那几个人，就是当地老百姓和受伤的新四*军士兵，根本没有什么价值，我想，与其关着他们还要管饭，不如就放了他们，当然，我也是想，不要太激化我们与新四*军的矛盾……”

“放屁！”韩司令见周树杰丝毫没有认错，反而强词夺理狡辩，一下子光火了，他手指着周树杰，当即骂开了：“你不经我同意，目无长官，擅自放走共*军，我怀疑你私通新四*军……”

“呵呵，”周树杰冷笑两声，颇不服气，反问道：“什么？我私通新四*军？”

“你擅自放走共*军”韩司令见他还死鸭子嘴硬，更来了气，他指着周树杰，提高了声音，怒吼道：“不是通共，是什么？”

坐在一旁的王哥，见两人说着说着眼看火气正盛，连忙站了起来。

“司令，司令，消消气，”王哥一边劝慰韩德勤，一边帮周树杰打着圆场，他说道：“周副团长这件事，做的可能是有点草率了……”

“什么草率了？分明就是通共，”韩德勤不满地提高了声音，指着周树杰怒吼道：“怪不得有人说你吃里扒外……”

周树杰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有人在背后挑唆，刚才下肚的酒精，似乎一下子被点燃，这下火气更盛了。

“什么？我吃里扒外？”这下，周树杰彻底被气炸，他暴跳如雷起来，提高了嗓门反唇相讥道：“我通共？要说这是通共，你也好不到那儿，你跟共*军打仗，哪一仗是打赢的？你这不是明里暗里帮共*军，你才是真正的通共……”

都说吵架没好话，都想用最恶毒刻薄的语言，让对方一剑毙命。周树杰的话一下子直接戳到了韩德勤的痛处。

一时，韩德勤脸色铁青，嘴唇哆嗦，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你胆也太大了，竟敢和司令顶嘴，还竟戳痛处。王哥没想到周树杰竟如此脑子发热失控，急忙制止周树杰别再胡说八道。

这里，王哥还没劝住如发怒的狮子一般的周树杰。

那边，“啪！”地一声响，韩德勤转身来到桌前，重重一击桌子，冲门外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一个声音，“来人！”

话音刚落，屋门打开了，两名警卫冲进屋内，韩德勤盯他俩一眼，再手一指屋内的周树杰，声嘶力竭地怒吼了一句：“给我拉出去，毙了！”

两名警卫闻声，立即朝周树杰冲了上去。

周树杰同样被激怒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倒退一步，随即拨出佩枪，并迅速对准了韩德勤。

“老子也不想活了！”

王哥见势不好，随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用自已的身体挡在韩德勤的前面，并面对周树杰连连大喊：“枪放下！枪放下！……”

周树杰这时象点燃了火药桶，他一边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枪，一边对王哥大叫道：“王哥，你滚开……”

“树杰，”王哥瞪大眼珠，冲周树杰也大声吼叫，“你别乱来，你别乱来……”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周树杰将佩枪朝王哥狠狠地挥了挥，咆哮道，你再挡着，我连你一起打！

“狗杂碎！来吧，”王哥这时也来了犟脾气，他挺起了胸膛，冲周树杰再次怒吼起来，说：“你要打司令，子弹先从我胸口穿过去！打吧，打吧……”

王哥一边喊叫着，一边迎着周树杰的枪口一步一步迎上去。

“王哥，王哥，”周树杰一边举着枪朝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别逼我……”

面对步步逼来的王哥，周树杰头上冒起了汗珠，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举枪的手开始颤抖。

就在离周树杰一步之遥的时候，王哥突然飞起右脚，一脚踢在了周树杰的手腕上，佩枪一下子被踢飞了，周树杰一楞，王哥迅速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周树杰，这时，两名警卫见状也飞身扑向了周树杰，三人随即将他死死按住。

一边的韩德勤趁机快步拾起地上的手枪，随后，他挥舞着枪，怒气冲冲地奔周树杰而来，并咬牙切齿地叫道：“今天，老子非毙了你不可！”

他把枪对准了周树杰，手指扣向了扳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哥一个转身，双手按下了韩德勤手中的枪，但为时已晚，只听“呯”地一声响，子弹出膛了，然而，子弹并没射向周树杰，却当场将王哥打得单膝硊地，子弹擦过了王哥的小腿，鲜血顿时从裤管流淌出来。

在场的都惊呆了，就在大家发楞时，王哥死死握住韩德勤手中的枪管，忍痛央求道：“司令，你消消气，他是一时糊涂……”

一时，空气象凝固了一样，沉静片刻，韩德勤看看王哥，又狠狠瞪了一眼周树杰，然后狠狠一甩手，转身气鼓鼓地大步走出办公室。

“老子不干了！”周树杰怒气未消，随手把军帽一把摘下，狠狠扔在了地上。

两天后，在一条大道上，王哥腿脚不太利索地和周树杰并肩走着，周树杰这时已脱下军装换成了便装，在叉路口，两人停住了脚步。

“王哥，别送了，”周树杰有点哽咽，他握着王哥的手，轻声地说道：“送君千里，总有一别……”

王哥眼眶也有点湿润，他握了握周树杰的手，说：“什么也别说了，兄弟自已多保重，若是有来日……”

说到这里，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久久沉默无语。

片刻，王哥象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我差点忘了。”

“司令让我给你带点东西，”王哥说着，从肩上的挎包中取出一个包裹，将它递到了周树杰手里。

周树杰疑惑地接过包裹，在手中掂了掂，感觉沉甸甸的，随即慢慢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是几卷银元和一把自已曾经的佩枪。

凝视一会，周树杰泪眼汪汪，他抬头望着王哥，轻轻说了声，“谢谢你！也转告一声司令，也谢谢他！”他知道，司令那儿，王哥一定好话没少说。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自从韩德勤与周树杰发生冲突后，韩德勤那儿，王哥没少做工作，事后，韩德勤想想也后悔起来，确实，这么多年来，周树杰跟随他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周树杰事后也懊悔不已，怪只怪自已太鲁莽冲动。

但撕开的裂痕，总究再难缝合，而男人之间的自尊，又不容许迁就。也许，分道扬镳是另一种了结情怨的方法。

再见！

后会有期！

周树杰转身迈上大道上路了，王哥立在那儿，久久不忍转身，不断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