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军阀混战 第8、9节

　 　8

居然抓了一个俘虏？众伙夫听说王狗在战场上扒衣服还抓了一名对方的人，纷纷跑来看热闹，把那小孩吓得畏缩在屋角瑟瑟发抖。

“饭头，给他一点吃的吧。”王狗悄悄央求饭头。

见那小孩又瘦又小，确实可怜，饭头就给了他两个馒头，小孩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就吃光了。

呵呵，人不大，胃口倒不小。饭头纳闷了，怎么这么小就当兵了呢？于是，问起了孩子的情况。

原来，这小孩叫陈继祖，四川人，12岁，当兵前是农村走街串巷戏班吹号的，半年前，在一个县城演戏，场子里来了一位川军军官，戏还没演完，这个军官就跑到后台，找到陈继祖的师傅，指着陈继祖，说：这娃吹的号带劲响亮，我要带走。

说完，扔下两块大洋，就把陈继祖带走了，从此，陈继祖在川军中当了司号员，负责吹军号。在前天的战斗中，大概被炮弹的气浪掀到凹坑一时震晕了，所幸没有负伤。

“饭头，”王狗暗暗扯了扯饭头衣角，小声说：“也留下他吧？”

饭头眉头一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小祖宗，你还是临时偷藏的，乍又给我添一个呢？

“说定了！”不等饭头答应不答应，王狗拉着陈继祖蹦蹦跳跳就朝外面跑去了。

营房附近，河边，王狗和陈继祖一边追逐着，一边朝河里扔石子，水面不时被石子击起阵阵浪花。

追逐一阵，两小孩坐在河边，聊起了天。

陈继祖开口问：“你怎么也这么小就在队伍上了？”

王狗看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道：“我也不小了！”

“你多大？”

“我只知道我是属蛇的，”王狗回答道。

“我也属蛇的。”

“你是什么时候生的？”王狗反问。

“我是四月的。”

“我是三月初。”王狗说道。`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陈继祖晃动着手中的树枝条，继续问。

“王狗！”王狗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陈继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唯恐自已听错了，再次问：“你叫王狗？”

“是呀，”王狗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回道：“我就叫王狗。”

“哈，王狗？”陈继祖笑了起来，不解地问：“什么王狗王猫的，怎么会取这个名的？”

王狗于是把父母如何取名的来由告诉了陈继祖，似乎为了证实他的话，还把脖子上的长命锁给陈继祖扬了扬。

“哦，”陈继祖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他试着开口轻轻唤了一声：“王狗”

话一出口，陈继祖又立即说道：“我怎么觉得叫王狗这么别扭呢？”

“不若，”陈继祖停顿了一下，低头稍微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以后叫你王哥吧，一则你也比我大一个月，另外，这哥与狗听起来好象是一样的，再则，你还救过我的命，以后，我就叫你王哥吧。”

王狗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再一想，自已也快大人了，总不能王狗王狗这么一直叫下去，于是，非常爽快答应了。

两个小孩聊着聊着，谈的正欢时，忽然，饭头那边在叫唤王狗了。

王狗飞快跑到饭头前，原来，饭头将王狗从战场带回来的衣服洗掉了上面的血渍，又晒干了，正催着他穿呢。

王狗一边将衣服穿上身，一边兴奋地告诉饭头，他现在叫王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饭头一脸疑惑，什么时候改的？

王狗就把刚才与陈继祖聊的全部告诉了饭头。

“呵呵，你怎么不叫王爷的？那人家一见你，不都要给你叩拜了？”饭头听了，不禁乐了，在场其它几个伙夫听了也都笑了起来。

这时，王狗已经将衣服穿戴上了，上衣显得有点宽大，穿在身上不合身，饭头呵呵一笑，没关系，用一根草绳往腰间一束，衣袖也有点长，同样没问题，饭头帮他挽上几截，到穿上裤子时，裤管更长，饭头想都没想，干脆用菜刀斩了下面一端。

王狗衣服穿戴完毕，站在原地兴奋地转着圈，对于王狗来说，这是他平生穿的第一身最完整的衣服。

饭头一边前后打量，一边含着烟斗，乐呵呵说道：“王狗，这下真象军人了。”

闻声，王狗突然沉下脸，撅起了小嘴，饭头开始一楞，继而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即笑呵呵地自言自语纠正道：“哦，不对，应该叫王哥！这下真象军人了。”

众人一阵大笑，王狗更是开心得喜笑颜开。

从此，王狗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王哥。

　 　9

饭头在伙房接连收了两个孩子，这消息很快传到了长官耳朵里。

这天，连长突然出现在伙房，一时，饭头慌得措手不及，两个孩子从饭头的神色中也察觉到了不妙，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饭头，”连长一进屋，目光在伙房就开始扫视起来，他阴阳怪气地问：“我听说你这儿成收容站了？”

“不，不，不……”饭头知道露馅了，连忙陪着笑，想解释。

“还不，不，不？”连长转头指着两个小孩，冲饭头提高了嗓门，吼道：“你自已说，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饭头一时嘴唇上下抖动，不知该怎么解释。

见连长气势汹汹，咄咄逼人，饭头为难，王哥一眼就看出来人官职一定比饭头大，他朝连长急忙跨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呼：“长官，这不管饭头的事，全是……”

连长先是楞了楞，随即，歪起头朝王哥上下打量了起来，把王哥看得心里直发毛。

“呦”连长倒也不恼，反而走上两步，伸手托起王哥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随口一句：“这小子，还挺仗义？”

“长官，事情是这样的……”饭头见连长脸色开始缓和，趁机将收留孩子的整个情况如实进行了报告。

得知实情后，连长皱起了眉头，也觉得事情有点为难，此时若把孩子驱离队伍吧，他们怎么回家？若把孩子留在队伍上吧，毕竟还小，乍处理？。

在伙房来回踱步一阵，连长一时倒没了主意，不由得气呼呼朝饭头骂道：“他妈的，你给老子怀里塞了两个烫山芋。”

饭头站在一旁边，掩口想笑，却又不敢。

王哥见此情景，连忙再次叩头，求饶道：“长官，我俩决不拖累队伍，我俩什么事都会做，只求长官开恩，把我们留下。”

一旁的陈继祖见状，趁机也说：“长官，我会吹号。”

“我会刷锅烧火，”王哥昂了昂头跟着说，还手一指饭头，“你不信，可以问饭头。”

连长被两个孩子弄得哭笑不得，再细细打量面前两个孩子，倒也觉得有几分机灵，尤其是衣冠不整的王哥，更是令人刮目相看。思索一会，连长决定不但把王哥收到自己身边当勤务兵，负责传令以及生活起居，还把陈继祖放到了连里继续当他的老本行当司号兵。

临走，连长狠狠瞪了饭头一眼，那意思：净给我添事！

饭头假装没看见，只是暗吁一口气，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两个小孩自然是欢天喜地，从此，王哥开始了他的正式军旅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