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加入队伍（1）

国言跑到山上找到了王队长，说自己在县城闯祸了，把一个土豪家的狗腿子给打伤了，家是回不去了请求王队长收留自己。

“你要加入我，们没有问题啊，就是年纪小点，不过，在我们队伍里，一直有招收小兵的传统，要不，你给我当通信员吧。”

“只要收留我，干啥都行！”

“你跑出来了，你爹咋办啊？”

“是我爹叫我跑的，那个狗腿子动枪了，还把我的豹生给打伤了。过二天要回去看看那只小狼，如果我爹能把豹生救活，我带它到山上来，那可是一头很有灵性的狼崽子。”

“啊？你家那条灰狗原来是狼啊？”王民生吃惊的看着国言。“你是从哪里抓来的？难道你不怕老狼找你要孩子？”

“它没有妈妈了，当时我要不救它，它活不过一天。”国言又把豹生的故事讲给了王队长听，听的王队长直吸溜，不过，王队长还是听出问题来了。

“那支枪呢？你可是空手上山的，没看到那支枪啊。”

“枪给我爹了，让他留着防身。”

“你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他能使枪？别到时候伤了自己！”随即王民生猛然明白了，郎中收下枪是怕儿子拿枪出去闯祸。

“那支枪太重了，你爹用着不方便，我这里有一支小撸子，适合他用，你过两天回去把那支驳壳枪换回来，就算是我是发给你使用，通信员可不能没枪。”

“成！过二天我就回去换……不过，这好像还是不大对啊，你把枪给了我爹，你自己用啥啊？”

“那枪太小了，不适合我们这种打野战的队伍用，只能用来防身，没法拿那枪去参加战斗，上次我吃的亏就是因为枪太小，打不远才吃的亏。”

“那我换回来的驳壳枪还是给您吧，我自己再去弄，那个姓潘的家里肯定还有枪，那种地主老财不会把好枪给奴才的，一定是留给自己。”

“噢？那个土豪叫什么啊？在遂昌我可没听说有如此霸道的人啊。”

“听说好像叫什么潘仁美，具体叫啥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去他家附近看看，机会合适就搞他一下子，对这样的土豪不能放过。”

“潘仁美肯定是诨名，嗯，你把跟他结梁子的事情好好说说。”

国言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跟王队长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那个姓潘的我肯定不会放过他，要不是豹生护主，我爹可能就被那恶霸的狗腿子给伤了。”

王民生想了一会后才对国言说道，“盐蛋啊，你不能去！你去了，那会给你爹招来麻烦。一旦有人认识你，或者那些狗腿子认出你了，他们就会在山下找你爹的麻烦，这可不行。你爹的那个医馆对我们在这一带坚持斗争很重要，最近，我们联络到其他几个地区的支队，那边有好些重要同志受伤需要治疗，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这个医馆。”

国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表情上很是不甘，“我其实可以蒙面或者化妆的。”

王民生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最后严肃的说道，“你不仅不能去，还要回到县城露面，让人家知道你在家里。去找那土豪麻烦的事，我亲自带人去！”

国言愣愣的看着王队长，似乎有些不理解。

“你爹那天跟我说的道理，我回来越琢磨越是感觉有道理。根据地可以是明面上的，可以大张旗鼓的动员群众。同样，也可以是暗地里的，我们组织在城市里就有地下人员。现在，我们在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革命总会有波折的，现在，我们要的就是不显山不漏水，好好的隐蔽自己。遂昌很穷，一旦把大批白狗子招来，吃亏的还是贫苦的农民，原来的那些疾风暴雨的做法……至少是不全面。”王民生说道最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了。

正是跟国言的这次谈话，王民生随即召开了游击队党组织会议，他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目前这支队伍最最重要的就是在白色恐怖的盲区里暗地里坚持，要保存自己的力量，要发展像国言父子这样的人加入组织。

“山下的仲记医馆对我们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前些天，从赣南和粤北方向传来的消息，我的老首长已经率领部分主力突出了白狗子的封锁，他们现在已经到达了与遂昌相连的武义，过两天，我就要去那边参加重要的会议。所以，在得到上级最新指示之前，我们先按兵不动。”

这支游击队总共不到百人，从赣北苏区突围出来，在遂昌已经蛰伏了三个多月了。现在已经进入1935年了，几个月的失联，现在好歹又跟组织接上了关系，所以，王民生说话也有些激动。

要说王民生目前最大的战绩，其实就是把带出来的人都训练好了，伤也都治好了。他之所以那么重视仲记医馆，还是看了那份报纸后心里的盘算。王民生知道，不管那报纸说的是真还是假，仗肯定是打了，而且很激烈。激烈的战斗肯定会有伤员，而挺进师是没有后勤的，更谈不上有随军医院，那受伤的同志现在估计也像自己最后的那几个伤员一样，在苦熬。如果可能，王民生就打算让仲记医馆成为游击队隐蔽的医院。

王民生打算临走之前要办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带着国言下山，动员国言的父亲也加入组织，让郎中在山下隐蔽潜伏好，成为游击队的后方医院。第二件事，就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松阳，摸摸那个潘姓的土豪家的情况，如果条件合适，他准备让陈应楚带上一小队去搞一次突击，至少可以搞回一些浮财和山上需要的物资。不过，这次攻击的前提就是国言必须要在遂昌县城里露面。

盐蛋在山上待了没二天，就跟着王民生和陈应楚一起下山了，直接回家。头天晚上，陈应楚就已经摸下去了，在仲记医馆附近侦查了一夜，没有发现情况才让在城外山林里隐蔽的王民生和盐蛋进城的。

这陈应楚其实是游击队里的侦查员，虽然国言看不上陈应楚的功夫，可陈应楚的心机却也算是当时加入队伍里的佼佼者，能当侦查员的人都是胆大心细，都具有灵活处理事情的能力。只不过，陈应楚的脑袋瓜子还是比较倔的，认定的道理很难转弯，要不，上次也不会在王民生与秀才谈话时冒傻气了。

说话就要过年了，天也黑的早。这个季节，老百姓都早早的回家，有吃的吃完就钻被窝了。遂昌没有北方冷，可衣着单薄的南方人，再抗冻也还是冷啊。

国言悄悄的回到家里，老写在新买的油灯下看书，见儿子回来了才放下书。

“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难道老王不收留你？”

按照老礼，国言赶紧跪下给老爹磕了响头，然后才站起来，笑着闪开身子。

“没有那个事情！他现在是我的通信员。”跟在后面的王民生走了进来。

“哟！老王亲自来，是不是又有人要治疗？”秀才有些惊愕的看着王民生。

“盐蛋，你去搞点吃的，我跟你爹说说话。”王民生摆摆手。

国言一溜烟就跑出去了，临走时还问了老爹一句，“豹生咋样了？”

“没事了，在后院养着呢！你自己去看吧。”

隔壁的罗叔此时正在收拾家伙事，准备关门打烊了。没想到国言跑了进来。

“罗叔，搞点吃的！你准备三四个人的饭。”

“这么晚还有病人上门？”老罗随口问道。

“不是，是我投靠的江湖老大上门了，跟我爹正在‘讲滩头’呢，作为主人家，总不能慢待吧？”国言张口就是一串瞎话说了出来。

老罗转身去厨房了，背影里，嘴巴几乎要笑歪了。

“小兔崽子！跟我这里还耍滑头。没有我在这里盯着，你家的医馆能这么安生吗？”老罗心里头别提多乐了。

原来，老罗早就是地下党了，资格可能不比王民生浅。但是，他们是两条线上的，相互之间没有横向的联系。秀才带着儿子在遂昌落脚后，地下组织就对这父子俩做了考察，最后才决定在暗中扶持这个先是药铺后是医馆。

没有老罗和地下党的活动，潘姓狗腿子闹事的时候，如何能开那么多围观的吃瓜群众？雷老虎的警队如何那么凑巧的就赶到了？

没有这里的地下党，王民生他们也不可能轻易的就到了这里，更是没可能如此平安无事。说起地下党来，根据党史的记载，在最困难的1934年，登记在册的党员足足有30多万。白区的恐怖并没有让坚持真理的组织倒下，而是经过大浪淘沙，存留下来的都是金子。

很快，老罗就做好了几个小菜，放进食盒，还另外给了国言一坛老酒。

国言提着食盒回到家里，把小菜摆好，老酒和酒碗放好，然后说了句“我去看豹生。”就溜了。他自己的那份饭菜早就被他分出来了，端着碗到了后院。

大黄的几个狗崽子早就给了其他人家。而且，大黄最近好像又有了，此时懒洋洋的，躺在狗窝里不动。而豹生却是一瘸一瘸的走到了国言身边。

国言从碗里夹出罗叔专门给他的一个鸡大腿，直接就给了豹生，自己吃着盖浇饭。豹生也不客气，低头就把鸡腿咬在嘴里，转身躲到自己窝里去享受了。看来，这豹生恢复的不错。

野生的狼和农村散养的土狗，受伤后只要处理得当，恢复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它们是在打打杀杀中成长的，受伤后，会用自己的舌头舔舐伤口，往往不管它都能好。子弹虽然是从前腿打进去的，可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内脏，伤口又被秀才给缝合了，又给好吃的，又是金疮药包扎，能好的不快吗？

“豹生！从明儿起，我带你出去遛弯。”国言吃完饭，放下了碗，“今晚你到我房里去睡，以后，你要小心点，别再傻乎乎的往上冲……不过，也谢谢你那一冲，要不，还不定出啥事情呢。”

国言在狗窝边对着豹生说着。

豹生本来还是细嚼慢咽的享受鸡腿，或许它听懂了国言的话，竟然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然后从窝里出来，用脑袋蹭国言的小腿，好像是要立即跟国言走。

说起来也是怪了，狼与狗应该的同宗同源，可是在习性上完全不是一回事。许多人都看过马戏团的表演，有狮子、老虎、狗熊等，就连很难训话的猫也会有。可是，有几个人在马戏团里看到过狼呢？一来是狼很难驯化，二来是驯化后的狼与狗也就没啥区别了。可是第一代被人驯养的狼，还是与狗有巨大的差异，比如，狗都会摇尾巴，可狼却是不会。遇到事情，狗会汪汪的吠叫，可狼不会，总是默不作声。

豹生从小就是国言调教的，它知道谁是主人，知道护主，可它毕竟不是狼，不会摇尾巴，也不会去舔小孩的屁股，不会去吃屎。它可以去吃杂食，但完全吃素不行。自打有豹生，这周围的田鼠、草花蛇就都不见了。如果不是从小国言就训诫豹生不得去袭击周围人家养的家禽，怕早就把这附近的鸡鸭吃光了。

王民生跟老爹聊到很晚，啥时候走的国言都不知道，半大小子，没那么多的思想，带着豹生回屋就睡了，直到日上三竿，才被医馆的佣人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