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犊小试（3）

晚半晌回到家。国言第一时间去是隔壁饭铺讨要米汤，背着的小狼崽饿的都叫不出声来了。罗叔还以为是一只小狗崽，就说了一句，“你家的大黄昨儿可是生了，你直接把这狗崽扔进去就行了。”

“哦！这样啊！那您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一天了。”说着话，国言掏出了2块大洋，“还有啊，您家后院空着的那几间屋子租给我吧，我爹想要搞个重病住的地方，这样可以就近治病，先给你2块钱定金，最后您给我一个价。”

“呵呵，这可是好滴啦！”老罗一听这话，顿时就开心了，“街里街坊的，不用多给，一年五块大洋可好？”

国言也不知道是啥行情，干脆又摸出三块大洋，“那我先租一年的。咱们君子协定，可不许反悔和耍赖哦！”

“怎么会！偶是男人！讲口齿的！”老罗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国言滑稽的拍拍自己的嘴巴，逗得老罗又笑了起来，然后给国言盛了一大碗饭，还在饭上浇上一堆炒菜，最后放了一根本来留给自己晚上下酒的猪尾巴。

国言高兴的提着食盒回家了。

秀才累了一天，已经回房躺下了。国言走到父亲屋子门口，小声说道，“爹！是我回来了。您歇着吧。”

秀才在屋里“嗯！”了一声，这父子俩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国言很快就转到后院的后院，大黄在搭建的狗舍里，正在给生下来的五只小狗崽喂奶呢，国言走过去，从怀里掏出小狼崽塞了进去。本来已经很虚弱的狼崽，似乎闻到了奶香，竟然拼命的挤了进去，很快就抢了个奶头大口吸吮起来。

“不让你白当奶妈，喏！这根猪尾巴赏给你了！”说着，国言把食盒里的猪尾巴扔给了大黄，大黄一歪头就把猪尾巴叼进嘴巴，半卧着就咀嚼起来。

天还没亮，国言就被人推醒了。睁眼一看，是陈应楚。

“我回来了，还带来两个最重的伤员，这两天，他们的伤势突然加重了。”

国言坐了起来，抓过衣服穿上，“我已经把隔壁的房子租下来了，天亮后，我叫人收拾出来，先让伤号住进去，回头让我爹过去看看。”

“王队长给了我十块大洋，说队里现在就剩这么多了。”陈应楚说道。

“不用了，我这里有100大洋，你也带回去上缴吧，算是我给老王的学费。”

“你哪里来的钱？”陈应楚惊愕的问道。

“你别管，反正我已经把事情办好了，这些钱让老王买点正经粮食给伤员，我爹说，吃的不好，伤会好的慢。”

“那不行，你不说清楚，我们是不能随便拿老百姓的钱。”陈应楚坚持道

“好吧！我这是打土豪弄来的，就是上次你们在王家村附近遇到保安队的老板，我去了衢州，到吴瘟猪家里转了一圈。你去向老王报告吧，这也算是浮财对不对？如果老王不收，那以后我们之间也就没啥情义了，咱们各闹各的红。”

见国言这样说，陈应楚也不知道如何答对了。想想，还是把银元揣进怀里。

“安排好伤员，我就回去汇报。”

“你先回去照顾伤员，等我把房子安排好，我去找你们。这几个铜板你拿着，去街上给他们买点汤米粉吃。我还要睡个回笼觉……”

陈应楚这次倒是没拒绝，拿着几个铜板悄悄的出去了。

天亮了，国言到罗叔家里落实那几间房子，到那儿一看，人家罗叔昨晚就给腾出来了，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真是一个实诚人。

国言也就不废话了，从罗叔这里买上两碗当地的汤米粉，抓了一把葱花放进去，提着食盒就回家了。

“爹！早点给您拿过来了，您趁热吃吧。”看着洗漱完毕的老爹，国言说道。

“这两天去哪儿了？你不是说有重病的人吗？尽快接过来，时间拖的越长越不好治啊。”秀才说完坐下，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筷子。

在儿子面前，秀才还是端着架子的。虽然对儿子几乎就是放养了，可回来了，那就得按照传统的规矩来，否则，还叫啥“老子”啊！

“爹！我这两天出去玩了一把，整了点收入，回来的路上用了点，给山里的哥们一半，现在还剩下九十多块银元……”

秀才本来端坐着吃米粉，听儿子这么一说，没忍住就喷了出来。

“你去干啥了？怎么会赚这么多钱？”秀才好不容易忍住咳嗽，抹抹嘴问道。

“去衢州吴家打了个秋风，那个家伙被人们叫吴瘟猪，本地化你晓得吧？上次那个找你治伤的老王就是被他给打的，本来就是去看看的，结果，机缘巧合，就顺手牵羊了。”说着话，国言又从后腰上抽出了那支驳壳枪。

秀才再次被惊呆了，定睛看着儿子。随即沉声说道，

“你小子本事大了啊！这东西也敢拿回家里？”

“有枪的人家多了去了。现在是乱世，家里得有个趁手的家伙，我觉得这东西留在家里，起码也让您有个保障啊。”

“胡说！我是郎中，不管哪方出事都要找我给治。谁会找我的麻烦？倒是你，如果真想跟着人家去闹红，手里就得有这东西。”

“那我就收在身上了啊！这可是经您老人家批准的。”国言等的就是这句话，笑嘻嘻的把枪又塞回后腰上，“我回来的路上，捡了个小狼崽，已经放到后院给大黄去奶着了，说不定将来能成一条好狗。”

“哪个母狼愿意把崽子给你？是不是又耍把戏了？”

“没有！母狼正在下崽，被豹子给咬死了，几只小崽就活下来这一个，我于心不忍，就抱回来了。要是不成，过年的时候咱们吃狗肉就是了！”

对狗和狼，秀才是清楚的，对儿子的本事，秀才也清楚，一般的野兽根本奈何不了这野小子，倒是说到豹子的时候，秀才有点担心，可一想啊，这小子连枪都有，如何会怕豹子？随即他才想到，这小子是从哪条路去的衢州啊？

“你是翻过湖山从乌溪江去的衢州？我说你前几天怎么抱着地图使劲看呢！你现在是有些本事，可万事必须小心，江湖险恶啊……”

“知道了知道了！”国言赶紧打断老爹的话头，“这钱您收好，等会您就可以给几个重病号看病了。我已经把隔壁罗叔空着的几间屋子租下来了，一年五块大洋，所以，这钱就剩下九十多块了……”

秀才压根不在乎儿子在那里絮叨，大袖一揽，那些大洋就到了长衫的大襟里了，随即迈步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从根上说，父子俩的秉性是一样的，秀才才不在乎穷人去土豪家里打秋风呢，尤其是对仗势欺人，蛮横不讲理的富人，找他看病从来都是下大力去开价，不答应就不给看病。

儿子送来这些钱，也是解了秀才的燃眉之急，他现在想当中西结合的郎中，就得去买一些西医常用的器具，有些，他还是很认可的，比如，外科用的手术刀，止血钳，撑开器这些工具，秀才觉得很有道理，用时髦的话说，很科学。

本来在省城，他就想买这些工具，可是，这些工具却不成想，这些东西很贵，秀才带的钱不够，而且，还没有现货，得先交定钱，然后才能从国外发过来。秀才没钱，可是姐夫家有钱，大外甥叶民生当时就替舅舅交了定钱，说是过上一个多月东西就可以到了，同时还定了一些洋大夫常用的消毒器具，还有几套洋大夫穿的衣服。用外甥的话说，舅舅只要穿上这一身，就可以在县里开个小医院，到时候，生意一定会很不错，钱肯定是会赚回来的。

虽然外甥的做法不错，可秀才心里还是不愿意占姐夫家的便宜，这也是老杨家的习惯。所以，回来后，玩命的接诊，原来不愿意接的现在也接了。本来是想靠自己尽快的多赚点，然后提货的时候自己拿钱出来。现在好了，儿子出去一趟，这事就不着急了。

秀才已经放出风了，只要出钱，前来应诊的一概不拒。原来他有几种病几种人他是不接的。不接的人主要是：为富不仁的有钱人，以医术不精看不准拒绝。在界面上的流氓混混，会有各种理由不接诊。

不接的病主要是无病**的富贵病，不好治，容易惹麻烦。还有就是当时在一些混账人群里的脏病，难治，更容易找麻烦。

放出风后，相邻的松阳县的大地主潘大老爷就派人前来定好了日子，就在这两天要过来瞧病。还有遂昌县警署里的队长雷老虎也定好了日子，说了，先去处州府去看，要是看好了就不来了，要是没看好，他就要找秀才看看了。

秀才这大半年里，的确给县城里不少人家瞧好了病，再说，又是叶家的亲戚，这就算是有了保人，消息传得很快，仲记药铺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

光是这店名，就给秀才打了广告。姐夫得知小舅子的师父原来是宫里的太医杜仲，还找人去核实了，结果，杜仲在太医里也是大大有名的，尤其是给慈禧的那次，早就被京城里的人传的神乎其神了。

现在，秀才开的店名叫仲记药铺，那是对师父的敬重，而且，到遂昌县也是顺道来的，人家本来是去师父的原籍祭拜的，顺道过来看姐姐，到底能在遂昌干多久？没人说得清。

“趁早去找这个郎中看看病，晚了就没机会了……”类似的流言在遂昌附近传开了，怕是许多外县的也知道了。

快到中午了，秀才忙完了一阵，儿子过来请他。两个重伤员都已经送进租来的屋子。利用午饭前这点时间，秀才打算先过去看看。

一进门，秀才就闻到了臭味，他皱起眉毛，“难道老罗没有把这房间清洁一下？这味也太大了！”

“不是，是那病人身上的，可能是被啥野兽要的伤口没好。”儿子小声说。

秀才不吭声了，看见躺在靠门口的那个病人，伸手就抓起胳膊诊脉，然后站起来，让病人露出没长好的地方。

“你这是枪伤啊！”秀才一眼就看出来了，“本来是不怎么重要的，可是，当时没处理好，这屁股里面化脓了，再晚来几天，你这条命就没了。”

秀才出去拿来了一个新买的红十字急救箱进来，这是从省城带回来的，今天第一次拿出来使用。牛皮箱子里有剪刀和酒精消毒的棉球等。秀才又按照自己的理解，加进去了一些中医用的救急丹药，比如救心丸之类的。别以为中医就没有应急的药物，救心丸之类的，在古代，就是给一些心梗心悸人紧急服用的。

“别侧着身子躺着了，你要趴着几天了，等会给你放脓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住啊，有毛巾拿出来咬着，省得你把自己舌头给伤了。”

那人点点头，没等秀才指点，自己就翻身趴下了。

那是从侧面打过来的一枪，从屁股肉最厚的地方穿了过去，子弹没留在屁股里，可是贯穿的伤口却是好了一个，另一个不见收口。子弹的进口好了，出口却是一直溃烂着，其实就是里面发炎了，现在还引起了发烧。

对这样的伤口，秀才现在根本不在乎了，这与被刀扎穿的伤基本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