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真假神医(4)

陆中天和裴延辉丶田辅仁所研究的对付方子健的办法，就是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这是兵家常用的一种战略战术，他们对付方子健，是不得已而用之。

如何实施这**法？裴延辉建议先去与范纯武取得联系。他说:

"前朝宰相范宗信是范纯武的高祖爷爷，范宗信的起死回生，是范纯武请求的。如今，范宗信被焚杀，范纯武必然心生仇恨，伺机复仇，而方子健也必然会设法将他除掉。我们与他取得联系，说明利害关系，他一定会与我们同心协力，对付方子健。"

陆中天和田辅仁都很赞同。

三人来到范纯武家中。

范纯武一见到陆中天，就泪流满面地说:

"我的高祖爷爷，是我恳请陛下为他起死回生的。他是前朝宰相，徐文阁是本朝宰相，虽说朝代不同，但是同为宰相，我高祖爷爷对徐文阁还是比较信任的。所以就听信了徐文阁的承诺，主张接受朝廷的招抚。万万没有想到，徐文阁的招抚承诺，竟然是骗人的骗术，把我高祖爷爷骗去焚杀，实在是令人痛心呀！"

"令人痛心的事还多着呢。"裴延辉对范纯武说。"我的高祖爷爷和你的高祖爷爷是同朝为官的官员，他对当朝的宰相徐文阁也是深信不疑的，首先接受朝廷的招抚，也首先遭到朝廷的焚杀。但是，你我高祖爷爷的被焚杀只是朝廷对付我们天灵国的开始。朝廷的做法，是要将被起死回生的全部焚杀，对参与过天灵军的人一律严加惩处。我是加入了天灵军的，我的妻子是起死回生的。方子健奉朝廷之命，先将我妻子焚杀，然后又追杀我。不幸中的万幸是，遇到了君王陛下，方子健将我杀死之后，陛下又将我起死回生了。"

"这就奇怪了。"范纯武说。"方子健和他的妻子长乐郡主也都是被君王陛下起死回生的，方子健的一家人都加入了天灵军，朝廷为什么不将他们焚杀和追捕，反而起用方子健来焚杀起死回生者追捕加入过天灵军的人呢？"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陆中天说。"因为对于朝廷来说，方子健有利用价值。方子健加入天灵军后担任总教头，对加入过天灵军的人了如指掌，对起死回生者也了如指掌，而他本人武艺超群，天灵军的人对付不了他，只能由他为所欲为。"

"这可怎么办呀。"范纯武有点儿焦虑了。

"我们想到了对付方子健的办法。"裴延辉说。

"什么办法？"范纯武问。

"请君入瓮丶瓮中捉鳖之法。"裴延辉说。

"愿闻其详。"范纯武说。

"请君入瓮丶瓮中捉鳖之法的关键在于有个瓮。"裴延辉说。"你和颜世雄丶李天一丶王云飞丶郑大成五个人都是方子健的好朋友，他的武艺是从你们那里学来的，你们加入天灵军是他引见的，他要追捕加入过天灵军的人，自然不会放你们。如果你们五人联手，就形成了瓮，我把他引进来，不就是瓮中捉鳖了嘛。"

"妙！"范纯武大赞。"联络颜世雄丶李天一丶王云飞和郑大成的事，就由我来办了。"

"好，那就让我来请君入瓮了。"裴延辉说。

如何请君入瓮，裴延辉也开动了脑筋。他觉得，对付方子健，必须采取激将法，用刺激性的话语挫伤他的自尊心，激发他的不服输的情绪，使他入瓮进圈套。

于是，他特地身披战袍，手提长刀，骑着战马，精神抖擞地到方子健的营寨叫阵。

方子健策马迎战，见到裴延辉便惊讶地问:

"你不是已经被我一枪刺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裴延辉毫不客气，揭他的老底说:

"你不早就被靖王的保镖江腾蛟杀害了吗，怎么现在还活着！"

"我现在还活着，是奉朝廷之命，焚杀那些死后起死回生的，追捕加入过天灵军的人。"方子健说。

"你这么做，实在是厚颜无耻！"裴延辉怒骂。"你本人就是被君王陛下起死回生的人，加入了天灵军并且成为天灵军的总教头，我现在是奉天神之命，前来捉拿你！"

方子健闻听此言，气得火冒三丈，哇哇大叫:

"休要狂言，我今日定要将你擒了去焚杀，绝不能让你借尸还魂！"

方子健气急败坏，策马举枪來战裴延辉。而裴延辉此时勇气倍增，策马舞刀迎战。杀气腾腾，互不相让，都要置对方于死地。

二人大战了几十回合，没有分出胜负。裴延辉本是要请君入瓮的，便假装败退，调头逃了。

方子健不肯放过，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手执竹节钢鞭的颜世雄，手执丈八蛇矛的李天一，手执龙胆亮眼枪的王云飞，手执青龙偃月刀的范纯武，手执八卦开山斧的郑大成，全都骑着战马前来接应裴延辉，把方子健团团围住。

方子健自知不是众人的对手，急忙说:

"我今日追杀的只有裴延辉一人，与其他人无干，请让开。"

"你为何要追杀裴延辉？"众人一齐问。

"因为他的高祖爷爷和他的妻子都是该焚杀的，而他又是加入过天灵军的，所以要追杀。"方子健说。

"我的高祖爷爷也是被朝廷焚杀的，我也是加入过天灵军的，难道你也要追杀我吗？"范纯武说。

"我今天不是来追杀你的。"方子健说。

"你以后会不会来追杀我？"范纯武问。

"我们只说今天的事，不说以后的事。"方子健说。

听方子健这么说，范纯武和颜世雄丶李天一丶王云飞丶郑大成都怒了，纷纷说:

"与其你以后追杀我们，倒不如我们今天先宰杀了你再说。"

众人说罢，一齐动手与方子健厮杀起来。

五人手中的兵器，是方子健家的铁铺锻造的，而方子健的武艺则是这五人所传授的。彼此都很了解，厮杀起来自然各展所长，互不相让。

方子健遭受围攻，轮番激战，精疲力竭，调转马头想要逃走。裴延辉马上从高祖爷爷裴元洪那里学得的箭法，张弓搭箭射去，一箭将方子健射于马下。

众人正要奔上前去捉拿方子健，江腾蛟突然带着一队官兵杀来，抢走了方子健。

江腾蛟的出现，扰乱了瓮中捉鳖的计划，引起陆中天的高度关注。他对众人说:

"江腾蛟这个人的出现，我觉得有些奇怪呀。"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裴延辉说。"他本来是杀害方子健的凶手，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对方子健出手相救呢。"

"这里边有文章。"陆中天说。"我估计，很有可能是朝廷派江腾蛟来监督方子健的。因为方子健是起死回生和加入过天灵军的，朝廷对他不放心。而江腾蛟则是杀害过方子健的人，由他来监督方子健最为合适。"

"果真如此，我们该怎么办呀？"众人问。

"我们要想办法把方子健拉到我们这一边来。"陆中天说。

"你有什么办法？"众人问。

"办法，就由我和我的徒弟田辅仁来想啦。"陆中天说。

陆中天和田辅仁在一起想办法，田辅仁问:

"师傅想怎么办？"

"我想让你冒充我充当神医悬壸先生。"陆中天说。"方子健受了伤，你冒充悬壶先生为他疗伤，趁机做他的工作，使他认清形势，清醒头脑，站到我们这一边。"

接着，就如何做方子健的工作，使方子健认清形势清醒头脑的问题，二人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

根据与陆中天商量的办法，田辅仁开始行动了。

他冒充神医悬壶先生，揹起药箱，悬挂葫芦，大大方方地来到方子健营寨附近，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以为他是刺探军情的探子，就把他抓了起来。他说:

"你们抓我作甚，没看到我药箱上悬挂着的葫芦吗！"

"你悬挂那个葫芦是什么意思？"士兵问。

"就是悬壶济世的意思。"田辅仁说。

"悬壶济世是什么意思？"士兵问。

"悬壶济世就是医术高超的人行医救人，一般行医人是不敢悬挂葫芦的。"田辅仁说。"我悬挂葫芦，因为我是医术高超的悬壸先生，你们当兵的有受伤患病的，抓我去给他们治疗是可以的，不然你们抓我干什么？没有受伤患病的，就放我走吧。"

"你真的是医术高超的悬壸先生吗？"士兵问。

"当然是真的。"田辅仁说。

"是真的，我们就不能放你走了。"士兵说。

"为什么？"田辅仁问。

"因为我们的统领受伤了。"士兵说。

"既然如此，你们就应该引我去见你们统领呀。"田辅仁说。

士兵应了声"是"，便引领田辅仁去见他们的统领。

士兵说的统领，正是方子健。

方子健正躺在床上养伤，见田辅仁揹着药筐悬挂葫芦来见他，急忙起身相迎道:

"神医亲临，实在是三生有幸。"

"统领何故如此礼贤下士？"田辅仁问。

"吾见药箱葫芦，便知先生是医界高人。"方子健说。接着又问:

"先生如何称呼？"

"无名无夝，悬壸是也。"田辅仁说。

"尘世无姓名，仙界有其位。"方子健说。"看来先生是神医了。"

"不敢妄称神医，你的士兵说你受伤，待我看看再说。"田辅仁说。

"好。"方子健回应，打算介绍自己的伤情，田辅仁劝阻说:

"你不必言明，医家自有诊断。"

说罢，察看了一下方子健的伤势，言道:

"你所受的伤是箭伤。"

"正是。"方子健说。

田辅仁又认真把伤口伤势察验了一遍，神情凝重地说:

"你这箭伤，可不是一般的箭伤呀。"

"先生认为是怎样的箭伤？"

"据我判断，你是一位武艺高超的勇士，一般人奈何不了你。只有那些在武艺上与你旗鼓相当的人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与他们激战时，被他们的人趁你不备而张弓射箭射伤的。你说说，我的判断是对是错？"

"是对的。"方子健说。他接着又问:

"我这样的箭伤，先生能够医治吗？"

"当然能够医治。"田辅仁说。"不过，对于你的这种箭伤，必须采取特殊的医治方法。"

"什么特殊的医治方法？"方子健问。

"就是外治箭伤与内治心病相结合的方法。"田辅仁说。"箭伤是外伤，是容易治好的，伤口很快可以愈合。但是如果心病发作，怒发冲冠，愈合的伤口就有可能破裂而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要与内治心病相结合。"

"我有什么心病，你能诊断出来吗？"方子健问。

"我早就诊断出来了。"田辅仁说。"你的气色告诉我，你的心病是哀和惧，就是哀伤和畏惧，使你心神不宁。这种心病发展到极限，使你无法再忍受，就会转化为恕，恏发冲冠，怒不可遏，就会造成箭伤创口的破裂，危及生命。所以就要首先医治好你的哀惧心病。"

方子健确实有哀惧的心病。他在接受朝招抚时，当朝宰相徐文阁许诺授他宫廷侍卫之职，而真正接受招抚之后此事不仅只字不提，而且还要焚杀所有起死回生的和惩治所有加入过天灵军的人。朝廷让他执行这项任务，又派江腾蛟前来监督他，分明是对他不信任，随时都有被江腾蛟所害的可能。他确实既哀伤又畏惧，便直言不讳地对田辅仁说:

"我的确有哀惧心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了解你的情况。"田辅仁说。"你是在被人害死后起死回生的人，又是加入过天灵军的人，早晚会破朝廷除掉。而朝廷派来监督你的人，正是以前害死过你的人，也是以后要害你的人。"

"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方子健问。

"是裴延辉告诉我的。"田辅仁说。"那天你追杀裴延辉，追进寺院将裴延辉一枪剌死。我在寺院前摆摊行医，发现了，就将裴延辉起死回生了，他就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

"你也有起死回生的本领？"方子健惊疑地问。

"那是当然。"田辅仁自豪地说。

"你为什么要将裴延辉起死回生？"方子健问。

"医者仁心呀。"田辅仁说。"作为行医的人，应该有一颗仁爱的正义之心。"

"你来为我疗伤，也是因为医者仁心吗？"方子健问。

"正是。"田辅仁说。"真正要害你的人，是朝廷，当朝宰相的招抚许诺，其实就是害你们的招降诈骗之计，而眼前对你危害最大的人就是朝廷派来监督你的江腾蛟。作为医者的仁爱之心，我的此行，就是为了让你免受其害。"

"你有何良策？"方子健问。

田辅仁将自己的计谋说了，方子健听了，连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