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辨敌识友

为了麻痹靖王和齐思贤，陆中天在给靖王的回信中说，他同意靖王对会谈时间和地点的确定，并表示一定会亲自与会。

陆中天的这封信，靖王和齐思贤读后大喜，为他们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欢欣鼓舞，设宴款待史存孝说:

"你为朝廷立了大功，待陆中天和天灵军归顺后，一定要重重奖赏你。"

史存孝心里明白，靖王和齐思贤沉浸在喜悦之中，其警惕性就必然松懈。于是，他就乘机与陈小仓研究火烧军营的办法，并且暗地里联络在敌营的天灵军兵士，下达任务，统一行动。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史存孝、陈小仓和他们带领的天灵军，都在悄悄地做着火烧敌军营的准备。

这天午夜，靖王和齐思贤带来的那些官兵们正在酣睡的时候，史存孝、陈小仓和他们率领的天灵军开始行动了。

他们把原先铺在地上睡觉的麦秸秆取出来，堆放在一座座的帐篷边，用火点燃。

当夜有风，风助火势。顿时，火光冲天，遍地火焰。

那些官兵们从睡梦惊醒，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靖王和齐思贤也从睡梦中惊醒。入睡前，二人还在商量着如何与陆中天进行会谈并逼迫陆中天归顺的事。惊醒后发现营内起火，大惊失色。齐思贤道:

"此时失火，定是与天灵军有关。"

"何以见得?"靖王问。

"因为这火势不一般，是有人纵火。"齐思贤说。"纵火之人是谁呢?只能是天灵军的人。他们为什么要缴火呢?就是要攻击我军。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军呢?就是不会与我们会谈，不会归顺我们。"

"如此说来，我们中了他们的诈降之计。"靖王懊悔地说。

"正是。"齐思贤懊悔地随声附和。

但是，他们悔之晚矣。

城内的天灵军和青龙山的天灵军，按照裴元洪和谷隶明的部署，早已埋伏在官兵营地附近。他们看到火光，立即杀出。而史存孝和陈小仓所统领的天灵军，此时也与官兵们刺杀起来。而那些官兵们，多是从各州的兵马征集而来的，一见天灵军包抄而来，便各顾各地逃窜了。

江腾蛟从睡梦中惊醒，见军中大乱，又听喊杀声四起，自知是天灵军前来劫营，披挂上马准备迎战，火光中发现裴元洪、裴延辉骑马舞刀杀来，惊觉情势不妙，便慌忙去见靖王，说:

"大势不好，镇西大将军裴元洪亲自率领天灵军前来劫营啦!"

"你赶快调动兵马将天灵军击退呀。"靖王下令。

"难以从命呀。"江腾蛟说。"各州的兵马各顾各，散不成军，到哪里去调动兵马。"

"那该怎么办呀?"靖王焦急地问。

"三十六计走为上。"江腾蛟说。"走出险境，另谋仙机。"

说罢，催促靖王上马，由他护卫而去。

齐思贤也急忙上马，要追随靖王和江腾蛟。可惜，就在他上马的时候，裴延辉驱马赶来，一刀劈断了齐思贤所乘马的前腿，齐思贤随马倒地被生擒。

齐思贤见自己落入裴延辉之手，唉声叹气地说:

"真没有想到，我生前所要擒拿的人，起死回生后反被我要擒拿的人所擒拿呀。"

"这说明你是死有余辜，活有余罪，天理不容。"裴延辉怒斥。

齐思贤还想说些什么，史存孝和陈小仓赶来。裴延辉对他们说:

"这个齐思贤交给你们了，我去追杀靖王和江腾蛟。"

说罢，策马而去。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靖王在江腾蛟的护卫下，杀出重围，逃得无影无踪。被天灵军围困的官兵，纷纷交械投降。天灵军打扫战场，带着激获的武器和俘虏兵，凯旋而归。

史存孝和陈小仓押着齐思贤去见陆中天，详细地禀报了裴延辉在战场上生擒齐思贤的情况。

陆中天听了很高兴，笑问齐思贤:

"你是个足智多谋之人，今日有何感想呀?"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就是辨敌识友难呀。"齐思贤感慨地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陆中天问。

"我的意思是说，对于你非常熟悉的人，也很难辨认识别是你的敌人还是你的朋友。"齐思贤说。

"你是在说我吗?"陆中天问。

"除了你，还有史存孝和陈小仓。"齐思贤说。

"这么说，我们三个人你没有分辨出是敌人还是朋友，对吗?"陆中天问。

"正是。"齐思贤说。"史存孝和陈小仓是我熟悉的人，他们的诉求我知道。靖王答应他们的诉求，他们愿意归顺朝廷，我相信，也就没有将他们视为敌人。所以我和靖王才派史存孝与你联系。对于你，我更熟悉，对于你的医术尤其是起死回生之术是非常赞赏的，非常了解你对史存孝、陈小仓的同情和关注，所以对你赞同史存孝的做法，愿意就归顺朝廷间题举行会谈并签署协议，我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就没有将你视为敌人，而是视为可以合作的朋友。正因为如此，我们放松了警惕，专心专意地做着与你们举行会谈的准备。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会在约定会谈前夕，对我们发动袭击，使我军惨遭失败。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悔恨莫及呀!"

"你悔恨什么?"陆中天问。

"我悔恨不该视你们为朋友。"齐思贤咬牙切齿地说。"我应当视你们为敌人，挥动大军踏平天灵国，消灭天灵军。"

听齐思贤这么说，陆中天大怒，言道:

"事到如今，你还如此猖狂。实话告诉你，你这个人是敌是友，我们早就分辨了。你若不信，就听大家怎么说吧。"

接着，他把所有对齐思贤熟悉的人召拢来，对他们说:

"这个齐思贤，是我们大家都熟悉的人物。他说他对我们这些人是辨敌识友难，我们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他是怎么辨别的，现在当着他的面，说给他听听。"

他的话音一落，大家争相发言。史存孝说:

"我对齐思贤这个人，就经历了一个艰难的辨敌识友过程。起初，他在当县令的时候视我为敌，派赵捕头围剿我，将我乱箭射死，所以我也是视他为敌的。陛下当年为医，将我起死回生，并详细了解我的情况，向时任县令的齐思贤禀报，齐思贤便改变态度，要招抚我到县衙任职，协助他惩治贪官污吏，我认为他是为民作主的好官，不再对他有敌意了。但是后来经历的事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头一件事，就是他明明知道我们天灵军的诉求是什么，却把我们的诉求搁置一旁，千方百计要搞垮我们天灵军。第二件事，朝廷的赈灾官银本来是用来赈灾的，他却如数上交，让贪官们私吞了，根本不为老百姓着想。第三件事，我们天灵国的君王陛下让他起死回生，他却恩将仇报，向靖王献计，妄图灾我天灵国。所以，我又回到了我起初对他的看法，就是他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这就是我为什么甘愿冒诈降的风险，深入他们军营伺机战斗的原因。"

史存孝的这番话触动了齐思贤的心灵，他唉叹道:

"我就是从你的身上感受到辨敌识友太难了。江腾蛟将你和陈小仓擒获后，我本是要利用你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结果反而被你们利用而使我们惨败。我知道你们的诉求，所以就让靖王满足你们的诉求，你是在诉求得到满足之后答应归顺的。按理说，这是不应该出问题的。"

"问题就出在你是为靖王着想的。"史存孝说。"你是为了让靖王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而让靖王答应我们的诉求，否则靖王是不会答应的。所以靖王答应我们的诉求只是权益之计，并非真心。这说明，你只是为靖王着想，而不会为其他任何人着想。"

"你说的太对了。"长乐郡主接上史存孝的话茬儿说。"这个齐思贤，确实是只为靖王着想，不会为其他任何人着想。我和方子健的事，靖王不同意，就是他向靖王建议，将方子健杀害的。"

长乐郡主说的情况是这样的一一

齐思贤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趋炎附势者，也就是奉承依附有权有势的人，其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升官。靖王是当朝皇帝的亲兄弟，自然有权有势。齐思贤深谙"朝中有人好作官"的道理，认为靖王就是他升官的最好靠山，所以从当县令起，就千方百计巴结奉承靖玉，受到靖王的喜爱，称他为"门生"，视他为自家人。

齐思贤由知县升为知州，就是靖王举荐的。所以，齐思贤对靖王感恩戴德，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终身相报。在他出任知州以后，与靖王的来往更为密切，几乎成了靖王王府的常客。

长乐郡主与方子健的事，齐思贤是从靖王那里得知的。因为靖王为此事烦恼，齐思贤善于察言观色，他询问，靖王就直说了。

齐思贤巴结靖王，就出谋献策道:

"王爷不必烦恼，我有办法使长乐郡主断绝与方子健的来往。"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靖王说。

"我说的办法是比武招亲。"齐思贤说。"比武擂台的擂由王爷的贴身侍卫江腾蛟担任，他的武艺高强，不会有什么人能胜过他。而方子健只是一个铁匠铺的小铁匠，天天忙于打铁，从未拜师学艺练武功，他哪里敢来与江侍卫比武。这样，长乐郡主就无话可说了，只得与方家那小子断绝来往。"

"这办法不错。"靖王称赞。

比武招亲举行了。由于江腾蛟是比武擂台的擂主，前来参加比武的人虽然很多，但是没人能够取胜。而方子健登上播台，却把江腾蛟打败了。

出现这种情况，靖王更加烦恼。齐思贤又出谋献策道:

"王爷可在表面上兑现比武招亲的承诺，答应长乐郡主与方子健的婚事，暗中派江侍卫假借向方子健祝贺之机将方子健除掉，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觉，长乐郡主要与他成亲的梦想也就破灭了。"

齐思贤对靖王说的这番话，被王府送茶端水的丫环听到了，悄悄告诉了长乐郡主。

起初，长乐郡主不太相信，认为靖王不会听信齐思贤的谗言。

后来，果真传来了方子健遇害身亡的噩耗。长乐郡主悲痛万分，愤恨万分，悲愤交加，便悬梁自尽了。

起死回生后的长乐郡主，今日看到眼前的齐思贤，怒不可遏地骂道:

"你齐思贤就是个专门害人的魔鬼，毫无人性的畜生!"

"他是魔鬼，是杀人凶手。"方子健说。"我原先只知道杀害我的是江腾蛟，后来才明白，齐思贤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对，他确实是杀人凶手。"裴延辉接上方子健的话说。"我的夫人就是他从城楼上抛下用乱箭射死的。"

长乐郡主、方子健、裴延辉对齐思贤的指控，引起在场所有人对齐思贤的憎恨，纷纷说:

"像齐思贤这样的人，决不能让他留在人世间。"

这时候，陆中天开始讲话了。他说:

"像齐思贤这样的人，确实不应该留在人世间。他在世的时候巴结奉承靖王，依附靖王的权势，做了很多坏事，不仅成为欲置我们天灵军于死地的敌人，而且成了丧失人性的杀人凶手。他被暗杀，那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靖王请我去为他的门生起死回生，可是我当时不知道他的门生就是齐思贤，如果知道了，就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当我看到被我起死回生的人是齐思贤以后，第一感觉就是糟了，人间灾星被我复活了。果然，齐思贤在被起死回生之后，依然趋炎附势当上了靖王的募僚，变本加厉地对付我们天灵国和天灵军，鼓动靖王调集十万官兵来犯，妄图亡我灵国，灭我天灵军，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他是死不改悔的人，所以只能让他再死，而不能再让他起死回生。他上次死，是遭人暗杀;这次死，要公开施刑。如何施刑，请大家各抒己见。"

陆中天的话音一落，裴延辉就说:

"自古以来，对死刑罪犯施刑的方式很多，如斩首、凌迟、杖毙、饮鸩、车裂、活埋等等，对齐思贤无论施以何种方式，都是无可非议的。但是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可解恨。"

"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人问。

"我的夫人是齐思贤从城楼抛下用乱箭射死的。"裴延辉说。"我们就用他杀死我夫人的方式，将他杀死。"

"好!"众人齐声赞同。

众人赞同，陆中天自然恩准。

就这样，齐思贤从城楼被抛下，并被乱箭射死，永远离开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