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曹霑曾在圆明园当差

那天我被派去圆明园关防，回到景仁宫时正碰上陈福和张保跟皇太后诉苦。原来，前几天陈福张保私自把太后弟弟沿着苍震门领进了太后居室。这事不知谁报告了乾隆，乾隆传旨讯问陈福张保。陈福说是太后传唤她弟弟要教导他几句，不宜让外人知道。乾隆听了，不高兴地问：“就是太后传唤也不该私自让他进了内廷呀，宫外不是还有板房吗？你们太监住宿的地方不便进去，可是有值班的板房呀。”

张保忙跪地叩头，说：“皇上恕罪，擅领进门，确实是奴才糊涂大意，未曾想到这事这么严重。”

乾隆道：“皇太后年轻，心慈面善，很容易做事有想不到处。让你们俩去照顾皇太后，就是要想办法避免太后做出考虑不周的事。听明白了吗？”

陈福张保忙跪地叩头说是。

乾隆道：“苍震门乃宫闱之地，未奉旨意，岂可将外人领入门内？将来移居慈宁宫怎么办？如此轻易让外人进入，成何体统？念你们初次，此事就不追究了。回去告诉总管太监，此类事情以后绝不可再有。”

陈福和张保绘声绘色向皇太后描述乾隆如何发火和他们如何心惊胆颤逃过一劫，抱琴在旁边却笑着说：“看来上面还有人监督你们呢，你们可千万随时向皇上报告皇太后的起居。”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陈福张宝却一下子跪倒在皇太后身前，磕头如捣蒜一般，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太后娘娘赎罪，皇上派奴才侍候太后，确实要求奴才随时报告太后起居。不过奴才从来没有说过太后半句孬话。奴才可以发誓，太后要是不信，也可以找人去皇上处打听。”

太后笑了一下，道：“你们主子也太难为你们了。他缺的东西跟我要就是了，何苦难为下人呢？好了，你们退下吧，我要吩咐彩明明天去雍和宫上香的事。”

陈福俩人倒退着躬身退了出去。

原来，乾隆把雍正生前居住过的雍和宫重新修缮装修后，把雍正的梓宫移到了雍和宫停灵，并于明天举行隆重的祭奠礼。按理说皇太后应该亲临现场的，但乾隆前来景仁宫给皇太后请安问及此事时，皇太后以身体尚未恢复推辞了，她说：“我去了百官还要行礼，岂不影响皇上您立威？我侍奉皇上这么多年，该做的我什么没做？去了难免又要难过。就让抱琴替我去进个香表一下心行了吧。皇上觉得呢？”乾隆想到皇太后真去了，他难免还要守着百官给皇太后行礼，就假作关爱说：“太后侍奉皇考至诚至孝天下共知，又何须必定亲临。”

皇太后对我说：“你明天带几个小厮帮着抱琴进香，若是有机会单独跟裕妃娘娘说上句话时，转告她，若是她在撷芳殿生活不便，可以随时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原来，雍正死后，乾隆以同时晋封裕妃和谦妃的名义，把谦妃安置到了装修一新的重华宫，而把裕妃则安排去了老旧破烂的雍和宫。后来乾隆要重新装修雍和宫时她又被安排去了俗称的南三所。

第二天，我和两个太监陪抱琴进香后，并没见到裕妃，不过倒是看到了谦妃。她打扮得特别惹眼，见了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懒得跟她计较，先是恭维她现在受到了新皇帝的宠爱，她脸上显出一点尴尬的表情，但很快用一丝得意掩盖了，告诉我新皇帝现在几乎什么大事都征求她的意见，而她想要的东西，皇帝总是毫不犹豫满足她。

我满脸堆笑说：“那可不，前皇上就很宠爱你呢。”

她有些得意忘形，根本没听出我话里的讥讽，反而顺着我的话茬炫耀雍正对她怎么怎么宠爱。

我没想多听她炫耀，趁她说话中间歇口气的空问她：“你知道皇上去世前那晚都跟谁一起喝酒吗？”

她脸上显出一丝不快，道：“问这干嘛？多管闲事！”

我忙解释，说那晚我在富春楼侍奉皇上时好像见过一个又帅气又和气的男子，他还赏赐我一盘牛肉呢。

“彩明这些日子你怎么就像掉了魂一样呀？那是曹霑吧？你连你爹的小爷主子都不认识了？”

我爹的主子？

我越发糊涂了。

“嗨，我没空跟你唠叨。他现在不是还管着御庙那几个和尚道士吗？你不提我倒是差点忘了呢。”一边说一边扭着屁股搀扶着丫鬟走了。我看着她一扭一扭地走远，才注意到她竟然穿着满族女人才穿的旗袍。满族女人不裹脚，而她是小脚女人。不过她的屁股滚圆，确实很诱人，怪不得新老皇上都迷上她了呢。

这么说来，那个送我一盘牛肉的就是后来写了《红楼梦》的曹霑了？原来是个英俊而帅气的青年。而且雍正死前他竟然是在圆明园内当差？怪不得出入圆明园这么方便呢。是靠香玉皇太后的关系吗？那么，雍正死前应该是知道他是香玉皇后的弟弟了？所以才请他一起喝酒的吗？这一场酒又是怎么回事呢？雍正宴请的吗？家宴呢还是有什么名头？为什么请曹霑喝酒不请乾隆呢？

从乾隆不满皇太后弟弟擅自从苍震门进太后后宫一事看，曹霑显然不是乾隆的人。那么，雍正之死难道与曹霑有关系吗？可他又为了什么呢？

何况他不过一个下人，即使是雍正宴请他，他又怎么会有机会下毒呢？要知道，皇帝的每一道膳食都有太监负责品尝，而且每道菜也都要经过银筷子验毒的呀。

看来要知道究竟，是需要当面问曹霑。也许从他的话里，能掏出点底细来。

曹霑既然还在管理御庙，那一定还住在圆明园内。

可是用什么借口接近他呢？

我想到了刘满，也想到了常用潜。也许应该先问问常公子吧，他毕竟是官宦子弟，肯定比我更熟悉宫廷内的人际关系。

我趁着太后娘娘午休时候给抱琴使了个眼色后，偷偷溜到乾清宫找常用潜。结果乾清宫的侍卫告诉我，常用潜已经被派到雍和宫当差了。我于是又匆匆赶往雍和宫。

常用潜正在雍和宫前的板房内休息，见我去了有点意外，问：“你有什么消息了吗？”

我没接他话茬，问；“你怎么来这了？这是升了还是降了？老爷子还在守陵吗？”

“升降的也难说。这不是前皇帝的棺材刚移到这儿吗？因为新皇帝常来进香，我连个溜出去的机会也没有，急死我了。老爷子估计这辈子就要守着景陵了。唉，本来还指望老爷子呢，现在他自身难保喽。”

“那你还要打听那事吗？”

“为什么不？你想啊，我们要是查清楚了，那不就是彪炳史册的功劳吗？”

彪炳史册？莫非这小子真的也是穿越过来的？要不他怎么知道后世的人都在探究雍正的死因呢？

“那你知道皇太后的弟弟也在前皇帝的酒宴上吗？我干姐说他在圆明园当差呢。”

“听老爷子说起过，人倒是没有接触。”

“听说他跟刘满也有关系？我要不要去找刘满打听他？”

“他不是你干爹吗？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你可千万别漏了马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临别时常用潜说：“我改了名字了，叫常庸。原来的名字怕被人抓了**。这个鸟时代，还是装孙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