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全身而退

众人目送老潘和山田出了门，场面顿时显得尴尬起来。打量了客厅陈设一眼的坂相忝见大家都站着，便朝饭厅那边挥了下手。

“你们的继续地吃，继续地喝呀。”

廖显达鼻孔里哼一声：“谁还有那个胃口呀，糟蹋了一桌子的佳肴，真是罪过。”

他身边的何智猷踢了他一脚，略有些谄媚地对坂相忝说：“坂相忝课长，您要不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还没等坂相忝开口，沈晗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一壶茶六个茶杯，走到茶几前放下，一一斟好了茶向坂相忝相邀道：“坂相忝课长，请过来坐吧。天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坂相忝微微一个鞠躬道：“谢谢。还是沈科长想得周到，我的也就不客气了。”

在他走到一边的一张单人沙发边往下坐去时，梁尚乾招呼三位处长坐在了另一张单人沙发和中间的长沙发上。吴岩去饭厅里搬来一把餐椅，请沈晗也坐下了。

一时间，坂相忝垂着脑袋似在思索着什么，其他人面面相觑之际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

最终还是何智猷打破了沉寂，分别看了坂相忝和吴岩一眼开口道：“你们二位谁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闷葫芦的滋味可不好受。”

闻言抬头的坂相忝却摇着头说：“这个的，应该由吴科长主讲，可他似乎要拿到一个物证才能讲得明白，大家还是耐心等等的好。”

“是这样吗？”廖显达问吴岩。

“那倒也不是，不过有这个证物比对参照，事情较为明朗化罢了。”吴岩征求地询问坂相忝。“我可以先讲个大概吗？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也好，”坂相忝点了点头，“刚才在富华大饭店我的也不是很明白，可以加深一下印象。”

众人相觑一眼。这小子在这儿组了个饭局，人却跑到利济路那边的富华大饭店去了，路上还带回一大袋罗田炒板栗，搞的什么名堂。

迎着他们迷惑的目光，吴岩逐一地鞠躬致歉道：“对不住各位长官了，今天的饭局是我发起的，却晚到了好一会儿，让大家等我一个人，实在是不懂事……”

梁尚乾沉声打断他道：“少说这些没用，讲重点。”

“是，老大。”吴岩再次朝他鞠了一躬。“你还记得我昨天上午在你办公室拿了张报纸吗？上面登了一则广告……”他将曾对坂相忝讲过的一套说辞复述了一遍。

大致的轮廓大家听了个七七八八，正韵着味儿，已经瞧出了这里面某个端倪的何智猷开口问了：“我很好奇啊，一则极为普通的饭店庆典酬宾广告，怎么就让你联想到是某个地下组织的接头信息的？”

吴岩先恭维了他一句“您真是反应神速一针见血”，接着揭开谜底：“两年前的某一天，我随意翻看当日的《正刚报》，无意间看到了一则广告，说的是旋宫酒店举办店庆活动。据我所知，武汉就一家璇宫饭店，哪又钻出一家旋宫酒店。地下组织利用报纸刊登联络信息，我们大家都知道。我就琢磨起广告的词儿来，怎么看都像是这么回事，就一个电话打给了璇宫饭店，前台说根本就没什么店庆这回事。这时离着我破译出来的时间就快到了，我立马赶了过去，却仍迟了那么一点点，人几分钟前退房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何智猷立刻道：“一字之差，竟然让你看出门道来，老廖教导有方也。”一句话捧了俩。

廖显达假意谦逊又捧了梁尚乾一把道：“哪里，还是老大慧眼识珠，早看出此子必成大器，破格提擢留在了身边言传身教。”

岂料梁尚乾并不买账斜睨了坂相忝一眼道：“你俩就别瞎捧了，目前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坂相忝课长未必相信呢。”

点了下头的坂相忝道：“梁主任说的对极了，我来此的目的不是听他讲，而是要证据讲话。”

廖显达冷哼道：“依我看，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吧，不过一道手续而已，各位对吧？”

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在众人翘首以待中，老潘兴冲冲在前，山田略沮丧在后走进大家的视线。老潘将手里的一小摞报纸交到吴岩手里，吴岩取了最上面的一张《正刚报》拿在手里，将其余的报纸铺在茶几上，稍稍检视从中抽取一张，也是《正刚报》，然后分别将两张《正刚报》翻到第三版广告启事专刊平铺在众人的眼帘下。

“大家请看。”他退向一边。

“坂相忝课长请先吧。”退向一侧的廖显达腾出一个空位向坂相忝作出邀请的手势，看似恭谨，实则不屑。

不以为意的坂相忝俯身仔细审视有顷，一个微微颔首后挺起腰板扫视众人一眼似满意道：“不错，与吴桑所述毫无二致。”

然后转向吴岩，深究的目光看进他的眼底问道：“吴桑，最后一个问题，两次的行动均是你的个人行为吗？有没有向你的某位长官报备？”

立在吴岩一侧的老潘向他伸出两根指头不无嘲讽道：“坂相忝课长，这可是俩问题哟，你要他回答哪一个？”

“滚开些。”吴岩一把将他搡到一边，对坂相忝略一颔首。“是的，两次行动均我一人所为，我的功劳为何要分给别人。请宽容我个人的一点点私心。”

廖显达何智猷诸人均被他朴素的直言不讳给逗乐了。梁尚乾和沈晗却并未笑。梁尚乾好理解，平时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沈晗则是用一种探究的目光，似乎在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而坂相忝亦笑道：“可以理解，君子坦荡荡，我的喜欢。后面一个问题。”

“好的。”此时的吴岩身心均放松下来，就赌这最后一把了。“因为两年前的冒失和教训，今天我去富华大饭店落实了309号房间的客人尚在后，立刻打电话给我们廖处长，他不在办公室，我接着打电话给何处长，秘书说他在老大这儿，我就让她把行动一队的代天亮找来了。而两年前，因为我尚是一个新人，临去璇宫饭店前，曾向廖处长请示报备过。”

坂相忝的目光刚转向廖显达，这位忙点头道：“有这回事，我可以作证。”

吴岩的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笑容，自己赌赢了，但旋即又微蹙了眉头，不知代天亮那边怎么样了，这是他当下最为关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