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虚心讨教顿开茅塞

上回说到，古耀鹤查看了院墙东北角的排水口后，认定这个排水口曾经有人出去过，而这个人，不是那个通风报信的K爷或者是K爷的同党，就是那个中统卧底鱼鹰。随后，他又独自勘查了韩冬和楚啸天宿舍后窗户的地面，发现韩冬宿舍的窗户下有被踩过的痕迹，随即把怀疑的目标从楚啸天身上转移到了行动组副组长韩冬的身上。

罗子雄安排完人盯守排水口后，回到了古耀鹤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调查鲁三的情况。

“这个鲁三说，有人曾出大价钱向他打听被抓的崔万九、牙医、书店老板三个人的情况。后来，他可能也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掩饰说，花点钱就想买通我？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76号里的‘鲁三爷’、‘刑讯王’。我猜想，肯定是军统的人想花钱买通他，了解被抓的那三个人的情况。如果他真的私底下收了军统的钱，向外传递信息，那以前的一些情报泄露事件不排除就是他干的。”罗子雄说完后，站立在那里看着古耀鹤。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那个军统卧底的代号叫‘K爷’，而这个鲁三人称‘鲁三爷’，之前还有一个浑身都是疑点的‘彪爷’，敢情都跟这个‘爷’干上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既然这个鲁三有重大嫌疑，那就先不要惊动他，马上安排人秘密监控，发现他出卖情报，当场人赃俱获。即便他不是那个K爷或者鱼鹰，也一定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内奸。”古耀鹤眼睛一亮，想通过调查这个鲁三，查找到K爷的线索。

“明白，我马上去办。”罗子雄离开古耀鹤的办公室后，调集了几个便衣开始秘密监视跟踪鲁三。

虽说目前的调查工作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此时古耀鹤内心里依然非常的纠结。

古耀鹤心里琢磨着，这七个组长、副组长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个人素质和能力都没得说，在特工总部里，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这要是从他们当中查出了中统、军统的卧底，那可是真要闹笑话了。

纠结归纠结，该怀疑的还是要怀疑。在古耀鹤看来，排查到现在，楚啸天虽然有嫌疑，但是他从排水口钻出去通风报信的可行性很小，倒是这个其貌不扬的韩冬，有跳下窗户，然后钻出排水口的嫌疑。

另外，那个胡彪，虽说有很多证据都指向了他，但现在来看，他也不过是K爷设计下的一个替死鬼，那个神秘的K爷不仅始终存在，而且就在“特调组”里。只不过，现在又冒出一个酒后吐真言的“鲁三爷”，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古耀鹤没想到围绕调查K爷竟然查出如此之多盘根错节、复杂异常的事情，在他看来，是该对76号内部的人员好好审查清理一番了。否则，靠这帮鱼目混珠的人跟军统、中统乃至地下党斗，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想到这，古耀鹤逐渐拿定了主意。他认为，就目前呈现出的复杂情况来看，只能以静制动，先把这个胡彪就是K爷的事情坐实，以此麻痹真正的K爷，然后暗中调查鲁三和韩冬，不管他们是不是那个K爷或者鱼鹰，起码通过这次逐一排查，有助于整肃内部，并且在实战中好好检验检验这几位组长、副组长的忠诚度。

古耀鹤呆在办公室里，分析了半天，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已呈现夕阳西下的景色，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古耀鹤本想去食堂吃饭，他刚要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古耀鹤拿起电话说道：“我是古耀鹤。是，主任，我这就去找他。”

电话是丁立群副主任打来的，询问“三木王”策反“辣手书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丁立群副主任打来的电话，使得古耀鹤灵机一动，心想，这个“三木王”干特工十多年，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经验老道，而自己对这几位组长、副组长的分析至今有些拿不准，不如让他帮着分析分析，或许他作为旁观者，能看出点什么破绽。另外，顺便再问问他，策反“辣手书生”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想到这，古耀鹤拿起电话，给“三木王”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个便饭，随便聊聊，好好放松放松。“三木王”知道古耀鹤请他吃饭，一定是有事要跟自己商量，就爽快地答应了，电话中俩人约定好半小时后见。

古耀鹤随后给齐大威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上几个人去“三木王”的秘密住处，接他过来吃个晚饭，并且提醒他路上一定要确保“三木王”的安全，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古耀鹤知道“三木王”成了特工总部的情报顾问之后，就已经上了军统上海区锄奸的名单，保护他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古耀鹤选择了一家就在76号附近的酒楼，晚上6时左右，他提前5分钟来到了酒楼，在酒楼二楼的包间里等待着“三木王”的到来。

几分钟过后，齐大威把“三木王”接了过来，古耀鹤和“三木王”称兄道弟了一番后，开始了推杯换盏。而齐大威则带着几个弟兄在包间外守候。

席间，古耀鹤先是恭维了“三木王”加入特工总部后，所取得的战果。随后，说了自己分析几个手下谁最可能是K爷时所遭遇到的“苦恼”，希望“三木王”不吝赐教，帮助求解其中的一些疑问。

“三木王”知道古耀鹤那点心思，面对古耀鹤的“虚心求教”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古处长，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个干才，76号里有你这样的干才，今后一定能够成就大事。”

“三木王”先是把古耀鹤恭维了一番，随后话峰一转说道：“要我说，你在甄别内鬼上始终拿不定主意，是因为你先入为主了，当你看了他们几个人的档案，知道了这几个人的背景之后，看问题时就基本上处在了高度信任的思维定式里了，而‘怀疑一切’的态度就大大的弱化了，自然也影响到了你的分析和判断。所以，难免会出现一些思维认知上的困惑和纠结。”

“王兄所言极是，真乃旁观者清啊，几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我的分析判断，的确被他们的背景和现实表现给左右和迷惑了，分析来分析去的就进入了死胡同，看谁都像，看谁又都不像。经王兄这么一点拨，令我顿开茅塞。王兄所言，实乃金玉良言，兄弟对此十分的佩服。来，干一个。”古耀鹤端起了酒杯说道。

“其实，干咱们这一行的，出现一两个‘内鬼’、‘卧底’、间谍什么的都很正常，自古两军对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一种情报谋略，没啥奇怪的。而要查出‘内鬼’、‘卧底’，有时方法也很简单，‘内鬼’也好，‘卧底’也罢，他们总是闲不住的，总是要出来活动的，你只要抛出去几个诱饵，暗中密切观察几个人的动向，一般情况下，饿极了的‘鱼’都会咬钩的。”“三木王”说出了自己的经验之谈。

“高，实在是高。王兄的建议，让我的思路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也找到了出击的方向和目标，我随后就安排给鱼‘下钩’的事。对了，顺便问一句，王兄对现在的生活还满意吗？要不要给配一个女秘书什么的？另外，给那个‘辣手书生’的劝降信发出去了吗？”古耀鹤见“三木王”打开了话匣子，借机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多谢丁主任和古处长的关照，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衣食无忧，还有那么多的弟兄保护，很知足了。至于女秘书嘛，就不劳古处长费心了。另外，给‘辣手书生’的劝降信已经发出去了，通过过去军统上海区的秘密渠道发出去的。已经有几天时间了，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回信儿。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我早说过，这个‘辣手书生’不被逼上绝境，不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他是不会选择背叛戴老板的。”“三木王”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

“王兄对这个‘辣手书生’的活动规律想必也是相当的熟悉，不知道能否分析推测一下，他现在究竟会藏在哪里？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找到他？哪怕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和地点？”古耀鹤也端起酒杯，向“三木王”示意了一下继续问道。

古耀鹤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三木王”，并非是让他说出“辣手书生”具体的藏身之地，能够指条道、明条路、做个提示就行。

“这个嘛……”“三木王”刚一开口，欲言又止。此时“三木王”的心里很清楚，他的确能够根据“辣手书生”的生活规律，推测出他的几个藏身之地或者线索。但是，他也知道，作为过去的兄弟，俩人之间不说是生死之交，起码共事多年也有兄弟情谊。

此时的“三木王”并不忍心出卖“辣手书生”，更不想借机把军统上海区赶尽杀绝，他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万一哪一天老蒋又打回来了呢？

而且，“三木王”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分析判断，一旦自己帮着76号把军统上海区的人都赶尽杀绝了，76号没有“对手”了，自己在76号那里恐怕也就没有多大利用价值了。

“三木王”不傻，自己手上必须掌握与76号讨价还价的资本，让76号始终认为保证自己的安全是有价值的。当然，“三木王”心里也非常的清楚，76号这帮人不好糊弄，没点货真价实的情报，也会失去他们的信任，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只能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外挤……